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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向南边走，村落就越少。荆普命说的话已经越来越听不懂了，在黄州的时候，荆普命让章无忌感觉不太好交流的只是口音。现在荆普命与本地人所说的话里头已经有一小半的词发音与鄂州地方口音出现巨大的不同。章无忌还注意到，荆普命的用词量好像减少了。
章无忌也忍不住有些打起了退堂鼓。以前光是听说过地方口音问题，但是章无忌本人只是听说而已。21世纪的中国，地方口音并不是特别的问题。现在这局面下，普通交流已经是个问题。再继续向南，和去了外国都有的比。
既然自己有了回去的想法，章无忌索性和荆普命说起了想法。甚至把理由也讲给荆普命听。荆普命听完也皱起了眉头，想了一阵后他劝道：“张使者，都走到这地方，你何必呢。”
“俺是去传教的，听教义的人都听不明白，俺只怕是传不了教。”章无忌提出了自己最在意的事情。
“没多远了，到了那边之后张使者只用对本地明教兄弟讲经。不用和这一路上般，对村里的人讲经。”
章无忌心中不知怎么的，就是感觉不对劲。但是荆普命所说的也没错，都已经走到这里了。好歹也得走到目的地吧。
因为小队里外地人太多，荆普命带着大伙尽量避开有官军的城池，走没人盘查的小路。这下就只在白天行走，天没黑就开始扎营。山高林密，晚上甚至能够听到虎啸山林的动静。
章无忌只在动物园和视频中见过老虎，苦中作乐中想起了正龙拍虎的笑话。可此时这个真不是笑话了。野生华南虎在新中国灭绝了，在元代可没有灭绝。在野外面对这种生猛的猫科动物，人类能选择的大概只有站直，对着老虎大喊‘你特么有种就过来吃我啊！’这样就能死的比较不难看。
艰苦的行军就这么进行着。荆普命告诫章无忌等人，这边的民风完全不比鄂州。官府虽然凶恶，但是本地民众也没好多少。尤其是这边的山里有许多部落，更是凶恶。官军曾经多次剿灭这帮经常下山袭击的部族。吃了不少败仗之后，再没有这方面的尝试。
唯一的问题就在于山里并不缺乏草木，每天晚上，大伙也不在乎烟熏火燎，反正烟能驱逐蚊虫，多烧点也就那样了。
围着火堆，章无忌向小队的人讲述着‘经文’和故事。经文当然不是明教的经文，因为这么一个宗教本来就没啥经文。作为明教使者，章无忌说的内容就是经文。不会有什么人质疑章无忌所讲述的内容。
听着章无忌对光明世界的描述，荆普命眼睛亮晶晶的，仿佛真能看到那样的一个世界。
等章无忌讲完，章承业低声问道：“哥，咱们啥时候能回去？”
章无忌没想到自己这表弟竟然把退堂鼓的话直接说了出来。再看小队里的人，除了荆普命和他的几个人之外，其他的队员的眼睛都亮了。看得出，这样艰苦的旅程已经让大伙都心生退意。
本来章无忌也有退意。但是别人先说了，章无忌倒是有了些本能的反对。想了想，章无忌答道：“大家觉得为什么鞑子们能统治了天下？他们的人数真的很多么？鄂州与黄州的受苦百姓与那些官军相比，人数可是他们几十倍。十个打一个，官军也打不过。”
荆普命立刻说道：“张使者，俺也觉得百姓们真的是不想赶走鞑子。”
“也不是不想赶走鞑子，咱们只是走这么一路，就已经不想再走。鞑子们攻破大宋的时候，可是走了几千里上万里。”
“啊？几千里么？”陈三四惊讶的说道。陈三四十三月初四出生，在这个时代大多数人都是用这样的名字。而陈三四的父母和他本人从来没把这些与不三不四联系起来。
章无忌看着这个有着在网络上一定会引发些调侃名字的明教兄弟，认真的表示确定，“鞑子们从幽州出发，先是西进，再走康藏，四川，可不是几千里上万里路。大伙想想，那帮人是真的很强。可是不能小看他们。咱们走了这么几百里路就受不了，那些鞑子们走了一年，照样能打仗。所以他们赢了。”
众人并不了解这方面的历史，虽然没有反驳章无忌的话，却也不敢相信。章无忌觉得也需要给自己打气，就继续说道：“邪恶能赢，不是因为他们是邪恶，而是因为他们够强。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必然胜过光明的邪恶，也不存在必然胜过邪恶的光明。这个世上只有强的胜过弱的，我们想消灭邪恶，就必须更强才行。”
章承业不过十七八岁，算是比较有脑子的，有一定理解能力。听了章无忌的话，想了片刻后问道：“哥，咱们打不过官军吧？”
不等章无忌回答，陈三四就笑道：“小兄弟，你是没见过张使者杀官军。若是见过就不会说这样的话。”
章承业已经知道章无忌是明教的人，还是地位比较高的人。不过这一路上还挺和平，听闻章无忌竟然打过官军，登时就惊了。连忙问：“哥，你打过官军。”
章无忌摇摇头，“不是我打过官军，是我们明教的人打了官军。承业，俺要告诉你当年鞑子很强的一个理由，他们可是有纪律的多。”
“纪律？纪律是啥？哥，你说过纪律，却没说过纪律是啥。”
看大家还没有睡意，章无忌就开始讲述起纪律到底是什么。说起来章无忌从小就知道纪律，却也没真的太当回事。在这样严酷的环境里，章无忌才明白了纪律到底是什么。
看着周围这帮队友，章无忌发现没办法用语言来解释纪律。这么久以来积累了太多经历，让张无忌明白了现代人与古代人沟通起来的确有巨大的认知差距。现代人只用靠文字形成的概念就可以理解很多，这已经决定了沟通模式的不同。
章无忌只能按照这个时代的模式和队友交流，“俺知道大伙都不想死，不想受伤。只是光说是没用的，必须有做法。可大伙未必想这么做。能保证大伙都这么做的，就是纪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