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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普命要带章无忌等人去的地方叫做吉首。名字听着有点喜庆，但是章无忌觉得这名字透着股不对劲的感觉。
吉字倒也罢了，这个‘首’字让章无忌联想到的是首级。也许吉首的意思是吉利的开头，可章无忌想到的只有吉利的人头，或者吉利的首级。不管是哪一种，都感觉充满了凶险。还莫名混杂了巫术类型的神秘感。
毕竟，在古代会认为人头拥有神秘力量。不管是世界各地的哪一类巫师，都存在使用处理过的人头做法的事情。譬如，章无忌与明教军之前从鄂州西夏庙里救出那些姑娘，荡平了西夏僧庙里头的妖僧。搜刮财务之时，真的找出人头皮和人头骨制成的法器。
可这等事只会越想越不安，章无忌只能把这些放到心里。跟着荆普命抵达他所在的寨子。
这寨子看着有年头了，不少人见到荆普命后就主动打招呼。看得出，荆普命在这里的地位并不低。寨子里的房字充满了湘西那种感觉。普通房屋完全是竹子与茅草搭建。有钱人的大房子会用些石块垒成墙壁。加上些黄泥墙，完美符合了章无忌对于湘西的想象。
荆普命家的房子就有一部分墙是石头修成，看着墙角的青苔，这房子可是有年头了。章无忌问道：“荆兄弟，你家是头人吧？”
“以前是。”荆普命故作淡定的答道。
住这么大房子，现在就不是头人不成？章无忌觉得这里头定然有什么比较曲折的历史。本地可是有大把巫术集团可以入伙，搞不好荆普命自己家就出过不少巫师。湘西一带的头人子弟，不远几百里跑去加入明教这种组织。绝非正常局面下的结果。
荆普命的家人把众人接进去。他们说着章无忌已经基本听不懂的语言，神色看着还算亲热。章无忌只能尽量用温和的神色应对，偷眼看小队其他人，除了荆普命的手下之外，其他来自长江附近的队员们一个个不知所措，对这种和‘外国’没啥分别的地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众人先住下。竹床，稻草。这环境条件实在是够糟糕的。只是大伙是真的累了，好几名队员躺下就睡着了。章无忌也没好到那里，安顿下队员之后，躺倒后再明白过来，睁开眼就见漆黑。弄得章无忌一时担心自己是不是失明。
停了一阵，逐渐适应了黑暗的章无忌好不容易看到点光，连忙爬下床走出去。就见满天繁星，却不见月亮。原来是个朔日。仔细想了想，今天大概可能或许是九月初一。
在这种没有日历的时代，又不从事农业生产。章无忌觉得自己连今天是什么日子都记不清。
看着低垂到仿佛伸手就可以触碰到星星的黑色夜空，章无忌突然生出一种想哭的冲动。这特么都是日子啊。在鄂州的日子已经让章无忌无比怀念污染全球的工业文明，可这吉首竟然比鄂州还要原生态很多倍。也就是更加可怕好几倍。
自己跑这种地方来传教。一路上的注意力完全放到如何把小队照顾好，此时终于到了目的地，章无忌生出了极大的怀疑。自己在这种地方真的能做出点啥么？就算是做出来些事情，又有什么意义么？
白天见到的民众，不管是穿着还是样貌，都与汉人地区大相径庭。自己在元代的汉人聚居区搞革命倒也罢了，怎么跑到和‘外国’没多大分别的地方搞起革命输出……自己真以为自己是切格瓦拉不成？
伸手摸了摸下巴，摸到一把胡子。章无忌也不知道多久没照过镜子，都不知道自己长啥样了。难道自己真长出和切格瓦拉看上去差不多的蓬松胡须不成？
胡思乱想一番，章无忌肚子饿了。为了降低消耗，只能回到草铺上继续睡觉。在这样饥饿与疲惫的共同煎熬下，章无忌经历了在山寨里的第一天。
早上醒来，章无忌吃了菜糊糊粥，又走出门去。看了好一阵，突然明白过来为啥自己只是感觉这里像是湘西，又缺了点啥。
印象中的湘西，家家户户门外好像都挂着串成串的玉米。还有成串的红辣椒。虽然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有了这样的印象，但是这的确是章无忌的刻板印象。然而此时的湘西居民门外是没有这些农作物的。
根据看过的小说里讲述的知识，玉米和辣椒，此时还在遥远的美洲，并没能跟着大航海时代传入到中国来。土豆与地瓜之类的高产农作物更没有可能。
曾经看过的电视剧《乌龙山剿匪记》里头，土匪头子田大榜在人民解放军持续打击剿灭下，逃到一个当过土匪的手下家里。吃了人家的烤土豆，还糟蹋了人家女儿。最后被那名手下点燃房屋，同归于尽。
田大榜当然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章无忌此时却对烤土豆心心念念起来。这种穷山僻壤鸟不拉屎的地方可是连土豆都没有。这地方的百姓应该每天都只能吃没啥盐味的菜糊糊，比那种土匪横行的年代还悲惨。
这狗屁时代啊，原本以为自己吃过世界上最难吃的食物，然而第二天就能发现，自己错了！
荆普命安顿好众人，自己就出门去了。章无忌强打精神，艰难的和荆普命的手下交流着本地话。果然，这地方的用词就如外语般。不过语法倒是汉语圈。和印欧语系是完全不同。
如此认知总算是让章无忌感觉好了点。如果这地方连语法都是独立的，那就完全没有传教的必要了。
荆普命走了三天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带回七八个本地小伙。众人就在陈旧的竹楼里坐下，由荆普命做翻译，艰难的进行起交流。
看得出荆普命非常着急，催促着章无忌开始传教。看得出，在言语不通的局面下，传教的效果非常差。那些小伙子们听一阵，就用本地化说一阵。看那样子，接受度是相当有限。
进展缓慢的传教进入第二天。外面突然奔进来几个本地人，光着脚。进来就开始大声嚷嚷，荆普命听完也站起身来。先让那帮人赶紧去做些什么，荆普命才转头对章无忌说道：“张使者，过瘟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