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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乡村野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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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日不是市集日,又逢暑假,广场上有两三个卖山货的大婶,摊子挨着摆在一棵大柳树下的地上,拿个小凳子坐在那里吹风聊天,梓绯和子宸过去看了一下,一个大婶在卖一小竹篮鸡蛋、蘑菇,其他两个大婶面前堆得是水芹菜,紫苏叶,竹叶菜,马齿笕,蒲公英。除了鸡蛋,剩下的都是村民自己在山野地头采摘的,其实这样的东西在非市集日拿来卖也就是碰碰运气,因为村里基本家家都能很容易地采到,也并不喜欢吃,除了有城里回来的人碰上了想要带走尝尝鲜,一般没有村民购买,卖得掉就卖,卖不掉的再拿回去吃,或者主要是,喂猪。

    梓绯很喜欢乡野生活,爬山涉水都是她的爱好。野菜嘛,她小时候在外婆家吃到过,也跟在外婆后面去采摘过,认识不少,吃起来很是美味,采摘也很有趣。子宸自从和梓绯在一起后,也喜欢上了爬山,喜欢亲近自然,从梓绯那里认识了很多植物,自己又扩展了不少,了解了它们的习性,梓绯喜欢吃的,他都会做。

    蒲公英熬粥放点可以去火排毒;竹叶菜可预防肠道内的菌群失调,很适合梓绯,炝炒就很好吃;水芹菜可以平肝安神,梓绯喜欢用它包饺子;马齿笕祛湿热,排肠毒,做马齿笕煎饼很好吃;紫苏可以增强胃肠功能,可以在炒茄子和豆角的时候放点,味道很特别;土鸡蛋,鸡蛋羹,鸡蛋面,炒鸡蛋,必须有啊;至于蘑菇,那只野鸡正等着它完成人生最华丽的谢幕呢。

    看看大婶们一脸的汗,子宸说,都买了吧。

    三个大婶中有两个认识子宸他们,连连说不要买那么多,吃不了会坏掉,也不新鲜了,需要的话隔天采了新鲜的给他们送去。梓绯笑笑指指怀里的兔子说,没事,剩下的给它吃。这样啊,三个大婶喜气洋洋地感叹今天的好运气,也感叹那只兔子撞了大运——没被当成食物吃掉,还买了这些不值钱的东西给它吃,城里人真有钱啊,哈哈哈。

    然后,几个大婶很爽快地说看着他俩也不好拿,她们闲着也是闲着,一会儿挑挑摘摘,收拾停当给他们送到家里去。梓绯他们表示了谢意,给完钱,自顾自地走了。

    这么一大堆东西,才不到一百元,可对这些山民来说,也算是一小笔收入了。梓绯和子宸很是高兴。

    也没有什么急事了,梓绯和子宸慢悠悠从村里的稻田中间的小路上往回走,近山的稻田都是村里的前辈们依地形人工造的梯田,呈弧形一道一道的蜿蜒着,有的比较大,有的就几平方的样子,正值夏季,稻子正在开花,有一股淡淡的稻花香味弥漫四野。

    纯朴自然的美丽环境,远离城市的喧嚣和尘埃,梓绯的心跟着轻快起来,她像个小姑娘似地迈着欢快的步子,看着四野景致叽叽喳喳地和身边的子宸说个不停——和以前一样。

    “看看人家,啧啧,真就跟那电视里演的小情侣似的,人长的俊,有文化,出门总是手拉着手,那个恩爱亲热劲啊,真让人羡慕,咱这辈子啊,是别想了。”不远处两个正在稻田里拔稗草的大妈看着画一般两人一狗的身影,酸溜溜地小声嘀咕着,然后又大着嗓门满面笑容热情地和子宸他们打招呼。

    村子中间一个小小的斜坡上,有一棵主干有碗口粗的桃树,枝桠横斜,树枝间缀满了微微泛红的青涩桃子。以前春天来老宅时,梓绯总喜欢拉着子宸来到桃树下,坐在横陈的滑溜树干上,嗅着桃花馥郁的甜香味,聊天,笑闹,发呆。

    梓绯把兔子放在树下的青草上,海盗一伸前爪卧在兔子旁边伸出舌头喘气。梓绯拉着子宸坐到好久没坐过的树枝上,靠着他的肩,轻轻问道:“还记得卢前的《本事》吗?”

    “当然,以前,我们常在这里吟读的。”

    “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有一回我们并肩坐在桃树下,风在林梢鸟在叫,不知不觉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梓绯轻轻开了个头,子宸合着,一首诗,终于有了最完美的注解。

    “要是有桃花就好了,好喜欢看你头上肩上落满粉色花瓣的样子。”子宸偏头看着梓绯,眼神温柔的好似能滴出水来。

    “嗯,我也喜欢,春天,我们一起来看桃花。”

    他们一路慢行,晃晃悠悠还没走到院门口,远远就看见李大爷一手提着一个篮子,一手提着一个大袋子,在老宅院门口桃树下的石墩上坐着。

    “李大爷送野鸡来了吧。”子宸笑着说,“真快。”

    “李大婶那个急脾气,你还不知道。我们快点吧,大热天的,别让李大爷久等。”说着两人加快了步子,海盗早窜到了前面,一溜小跑往家门口跑去。李大爷家是季大婶家的近邻,海盗常年寄养在季大婶家,和李家很是熟悉。

    李大爷看到他们回来,憨厚地笑了笑打个招呼,给子宸递上手里提的一塑料袋东西,和细藤条编的细巧精致的篮子,藤条篮子上面,还放着几根二尺来长华丽漂亮的野鸡毛,“这是野鸡和一点干香菇,干香菇炖鸡好吃,野鸡已经收拾干净了,把香菇泡一泡,正好一起烧来吃。篮子不要还回来了,你李婶说梓绯喜欢这样的小物件。”

    子宸上前接过来,和梓绯一起连声道谢,李大爷呐呐的道个别已经回身走了。

    梓绯上前看了下,篮子里的香菇品相很好,塑料袋里的野鸡收拾的白白净净。

    “回头我们去城里,给他家买点什么东西带回来吧。”梓绯说,这次来的突然,她基本什么都没带。

    “好。”子宸一边开门,一边说,“赶紧进去先歇会儿吧,这一个来回时间也不短了。”

    进门后,子宸让梓绯稍等,进屋放下野鸡和蘑菇,上储物间找了个纸盒子,拿来放在石榴树下的落红上,梓绯把兔子放了进去。海盗一屁股就卧在了盒子旁边,吐出舌头呼呼散热,像个守护神似的,可兔子都不敢正眼看海盗,头耷拉着,很是害怕。

    子宸关好院门回屋去了,梓绯走到门口时回头喊了一声,“海盗,进来”,海盗摇摇尾巴站起来,绕着兔子转了一圈,才乐颠颠地和梓绯进屋。子宸伸手摘下梓绯头上的草帽,上厨房忙活去了,梓绯放下背包,去厨房洗了手,子宸给梓绯递过来一杯温水,然后自己也拿起杯子大口喝着。

    “饿了吧,我做正宗的京城炸酱面给你吃,比较快。一会儿把野鸡也炖上,正好晚上吃。”子宸边说已经开始行动。

    “你什么时候做饭的手艺这么全面了啊?一起做吧。”梓绯把一小盆狗粮放到厨房外的餐厅让海盗吃,说着挽起袖子进了厨房,从操作台上的竹篮里拿出旱黄瓜和胡萝卜,准备洗净切丝。

    “当然是这几年琢磨的啊,要养好你的胃,把你养胖点,身体好好的。”子宸边在旁边飞快地打鸡蛋糊边说道。

    “也是从戒指让你做梦知道的?”梓绯停下手里的动作问。

    “一部分是,还有一部分从宇飞那里知道的。”

    “宇飞还和你说了啥?”

    “我前一段时间去找过他,他听到的我的声音,恨不得给我吃了,后来倒是见了我,但是他心里对我很是怨恨,那个愤怒。我们一起吃饭,他喝了点酒,对我像骂陈世美似的一顿数落,历数你的好,我的罪恶,说你虽然什么都不说,见谁都在淡淡的笑,甚至有时也会疯,可他知道你心里的苦,他看着你消瘦,沉默,却无能为力!”说着说着子宸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头看看沉默着的梓绯,“以后,我不会让你这样了,我要让你重新开心起来。”

    “做饭吧,我饿了。”梓绯淡淡一笑,回头开始放水洗胡萝卜和黄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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