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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青瓦与鲛女小桃谈起心来。
青瓦问她,“小桃,喜欢一个人的滋味是怎样的?”
身披火红色狐裘容貌美丽的鲛女果然叫做小桃。小桃抽抽搭搭哭着,没好气道,“喜欢一个人,就是想把他推倒,跟他结做夫妻,一生一世在一起。”
青瓦倒抽了一口冷气,苦笑道,“这……好像有点节奏太快?”他总算明白这两人为什么没在一起,想必是鲛女小桃先对龙宫太子敖信表白,表白的太快、太直接,结果直接把人家吓跑了。想起敖信那一身笔挺的象牙白锦袍、挂明珠、配名剑的样子,青瓦心里暗自为敖信捏了把冷汗。
小桃止住了哭,不屑地瞟了一眼青瓦。“你不也是一只鱼妖吗?我问你,妖怪的作风是什么?”
青瓦犹疑了一下,试探性说道:“吃完不吐骨头?”
小桃重重地用力点了点头,大声说道:“对!喜欢就推倒……”
两只妖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吃完咱就跑!”
于是,这两只来自水族的妖哈哈大笑。青瓦递给小桃一壶酒。七月曼童馆的的主人夏蕤贪杯,阁楼里四处摆满了酒壶,墙壁上挂的也是一只巨大的酒葫芦。青瓦刚递给小桃的时候,小桃还有些犹豫,喝了几口,索性自己抢过大把酒壶,边喝边聊,与青瓦推心置腹起来。她告诉青瓦,她自幼生长于龙宫,是龙宫内身份最高的侍女,天生是要服侍太子的。太子出世后不久就被送去师门学艺,一晃,一百年过去了。百年后敖信学成归来,小桃混在一堆水族里摇头摆尾地直游到东海入海口去迎接太子,结果人群中初见,发现敖信已由一条小龙变成长身玉立的美男子,有了最美丽的男子形貌。小桃就在那一眼,喜欢上了敖信。接下来的日子,她每天都在跟敖信表白。
“怎么表白的?”青瓦打断她,吞了一大口酒,双目明亮地笑着问她。
小桃醉眼乜斜酡颜如醉,吃吃笑道,“这还不简单!我每天跟在他身后,早晨他眼睛一睁开,我打开红珊瑚帐钩,就切切地跟他说,太子,我喜欢你!”
“哈!”青瓦咂舌。
“然后,他当然不理我。”小桃回忆往事,吃吃笑了好久,丝毫没有夏蕤在太白楼里见到她的时候,那种既冰冷又雍容的气质。她笑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才接着说道,“我不气馁,接着来。等他出去办事儿的时候,我不烦他。但是晚上他又回到宫里,我避开众人的时候就又对他说,太子,我为你茶不思饭不想,最近交出的珠子特别多,你是不是该夸奖我,或表扬我一下?”
”他怎么反应?“青瓦又吞了一大口酒,笑着问她。
”他啊,还是闷头不说话!“小桃笑得跟花儿似的。”我继续跟他说,一直说到他晚上躺下去,我替他放下红珊瑚帐钩。我守着他,守候他睡着了,才一个人溜出来。那段时间我整夜整夜睡不着,总是等他睡了以后,独自游去东海口与他初次相遇的地方。从东海龙宫游到入海口有三百里,我每夜都去那里看星星,吐泡泡,浮在水面上想心事。虽然我自小就认识他,但他那时候是一条寸许长的小金龙,一点儿也不帅气。我总是将与他在入海口的那次相逢,当作初见。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很痴情?“
小桃笑着推了青瓦一把。青瓦笑着又吞了一口酒,竖起大拇指,点头赞道,”的确痴情!就算是个铁石心肠的,也架不住你这样磨。“
”嘻嘻,我当时也是这样想的,可惜……他居然真的铁石心肠。我如此纠缠了他三年,他终于下令将我赶走,不再让我服侍他,而且也不许我再进龙宫。他床头那盏琉璃盏是我看了三年的东西,那对红珊瑚帐钩也是我亲手放了一年的。我很想念那段时间。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宁愿不这么执着,不需要说的这么直白,我喜欢他,跟他有什么关系呢!我就这样一直默默地喜欢他,看他晨起洗漱,看他黄昏练剑,看他入夜沉睡,能有什么比这更美妙的呢!甚至有一天,我看着他娶妻生子,看那些洁白的水花海浪冲刷他金色的龙的身躯,我又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
小桃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居然靠着青瓦的肩头睡着了,脸上赫然还挂着两颗晶莹剔透的鲛人泪珠。青瓦小心翼翼地接了那对珠子在水里,滚圆晶莹,躺在掌心内。青瓦叹了口气,抚摩小桃的泪珠,就好像抚摩这个单纯只知道爱恨的鲛女过往那一段爱情。夏蕤早已鼻鼾如雷。青瓦深深地、寂寥地笑了。身旁是满坑满谷的酒瓶酒壶,滚落一地。
第二天阳光射进紫烟阁的时候,鲛女小桃已经走了,走得和来时一样,无影无踪。青瓦抬起眼皮,发现昨夜夏蕤小心翼翼收入柜子里的那尊曾与鲛人泪并列的琉璃盏也不见了。独剩下鲛人泪,收在一个金色袋子里,一颗颗圆润剔透,在清晨明媚的春光下恍若尘世一个旧梦。那尊琉璃盏,想必被鲛女小桃醒来后取走了。夏蕤仍卧倒地面,呼呼大睡。青瓦挠了挠头,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他们完成了一单生意,买卖公平。照理说七月曼童馆没有对不起敖信,琉璃盏是他亲自提了送来的。照理说七月曼童馆也没有对不起鲛女小桃,因为她自愿以鲛人泪来换琉璃盏,如今取了她要的东西,翩然离去,这一切便与馆子不再有关系。
只是……
青瓦倒出昨晚被自己私藏于袖内的两颗鲛人泪,内心隐隐觉得不安。他可以做的更好,比如替小桃解开心结,或者鼓励木讷的敖信表白。青瓦犹疑地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夏蕤,环顾紫烟阁周围,叹了口气,仰头向空无一人的紫烟阁三楼后堂问道,“情之一字,当真无解吗?”
后堂传来一个带笑的女子声音。“谁说不可解?你我以数千年妖鬼身份守在喜欢的人身边,难道这两人活着、又明明有情,却要接受相隔天涯相思到老的命运?”
青瓦的眼睛亮了亮。“你的意思是……”
女子沉吟了一下,翩然而至堂前。堂前日光下仍然看不到女子身影,空气里却多了一种香气。一室寒梅香。随着这段翩跹香气的出现,屋檐下挂的铁丝笼微微一个晃动,笼内正在苦恼地拧着小脑袋生闷气的白鹦鹉两眼一翻,突然昏睡过去。随后这看不见身影的女子仿佛走了几步,坐在青瓦身畔,低声笑道,“东海好久没有举行海市了。以前,数百年前,老龙王大婚的时候,曾经开过一次长达三个月的流水宴席,东海广发喜帖,在入海口广邀六道中各位商贩,有妖鬼在贩卖奇异的木头,有水族在兜售珍珠海产,每夜月亮升起的时候顾客与商人便换做非人。每天清晨第一缕阳光升起后,入海口的市场上便都按照人间规矩,有人间商贩沿着海岸开满了摊位铺子,卖字画、绢布、糕点、团扇,不一而足,非常的热闹。”
青瓦听得眼睛发亮,女子却突然截住口,空气里能听到她清浅的笑意。青瓦大声接道,“所以让东海再开一次海市?”
“你可以这么建议。”女子声音赞许道。“不过以敖信的为人,你要做这个说客却不是很容易,他是个顶爱面子的男人,明明心里想要,口头却打死不肯承认。昨夜鲛女小桃与你的对话,我也约略听了个大概,想必小桃当初表白的过于直白,让他下不来台,不得不把她赶走。但赶走后,这位东海龙宫太子明明是后悔了!不然也不会主动地干巴巴跑来长安街送一尊琉璃盏。而且有一点很有意思,女子仿佛在笑,片刻后问青瓦,“我问你,你们男人若当真不喜欢一个女人,会不会放她在眼皮子底下白天黑夜地骚扰你三年?”
”呃……“青瓦委屈道,”严格来说我不算是个男人,我没成过亲,也没有喜欢的姑娘。要说特别情愫,我对于王,“他偷偷瞥了眼沉睡的夏蕤,小声说道,”我对于王是感觉特别的,愿意为了他出生入死共沉地狱血海。“
”得,问道于盲!“女子声音似乎叹了口气,在虚无的另一个时空里单手撑腮,突然叹息道,”可惜啊,你们的动作得抓紧些,据说东海龙宫太子敖信就要举行选妃仪式了。按照龙宫的规矩,太子妃是需要申报给天庭的,如果名字一旦选定,到时候就算你们两个人有天大的本领,也无法再更改这段故事。“
青瓦宿醉醒来,听了这句话,觉得头疼的更加厉害了。他摇摇晃晃站起身,走了两步,脚步虚浮,苦笑道,“鲛女小桃都已经被驱逐出龙宫了。我的避水珠也丢在了东海,就算想帮,又从哪里下手呢?”
女子沉默了一会儿,笑了笑,声音又轻灵又遥远,像从一个空谷中传来。“青瓦,你不明白这红尘中的情愫。几千年来,你从没有真正的动过凡心。所以,你不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滋味。”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青瓦哀嚎着问道,头疼欲裂。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女子缓慢地重复了一遍,屋檐下滴落昨夜的雨,一滴一滴,渗入地下,在阳光下消失无踪。她抬头看了看那些雨丝,雨后初晴的天气,叹息道,“喜欢一个人,会朝思暮想,会辗转难眠。在得不到的时候,会整夜整夜睡不着。偶然得到那个人的消息,仿佛天地突然间都打开了,仿佛你活了那么久,都是昏昏沉沉,只为了等待这一天。只为了,有一天可以再次见到那个人,亲口告诉他,你喜欢他。——你喜欢他啊!不管他对你的心意如何,不管他是否会另娶他人,你就是要告诉他一声,我等你了很久,很久。”
青瓦沉默,知道她再次想起来数千年前那段旧时光。
女子也沉默,沉溺于数千年前,在遥远的南夏王宫内那个人冷漠高傲的背影。然后某年某月,在廊下那一串叮当作响的铁铃铛。在花园假山石后,那个人立在廊下看她躲在那里梳妆,看她依然垂髫,看她捧着入宫为妃的诏书喜极而泣。一瓣瓣晶莹剔透的五色梅花,缓慢飘落于数千年后的大唐。
“所以,小桃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女子慢慢地说道,声音听起来无比的萧索。“我的时空领域可以带敖信进入一个梦境,在那里,小桃可以与他相会。不必在东海龙宫,两人也就不再拘束于主仆的身份。这是小桃最后的一个机会。哪怕就算是告别,也要亲口与那个人告别啊!否则,这颗心,是不会死的。”
青瓦诧异地望向虚空中,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问道,“可是,小桃已经走了,我要去哪里通知她?”
“你放心,我自会安排。”女子笑了笑,然后起身掸落满室的五色梅花泪,粉色烟罗长袖轻轻挥动,悄无声息地走了。
一声悠长的叹息,回荡于春光明媚的大唐长安街,悬桥巷尾,一间小小的馆子内。
屋檐下挂着的那只铁丝鸟笼晃动了一下,笼内的白鹦鹉悠悠醒转,睁开茫然的小眼睛,不知道今天为什么感觉心头有些酸。——那个姓熊的呆子好久没来了。
一阵穿堂风吹进来,吹动衣衫,有些微酸的情绪在蔓延。
室内陡然恢复了酒气和男人身上的汗渍味。青瓦连声道,”哎,梅妃……“他突然住口,因为地上躺着的夏蕤缓缓蠕动了一下,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就听见夏蕤大声地、懒洋洋地赞叹道,”昨晚好醉!做了单生意以后再睡,果然舒服至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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