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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没有将玄羿带到他那住所,而是将他带去了地下河。
河水清澈,这不日城的妖魔便是常来这里饮水。不过因为实在昏暗,玄羿也是看不清这水中是否有些小鱼小虾什么的活物。
“按人界的时间算,周山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三百多年。”蚩尤停下来,坐在一巨石上。
玄羿没有接话,只是看着他。那张凶神恶煞的脸经历岁月的洗刷,已经布满皱纹,玄羿不知道他活了多少岁月,亦不知他都经历过些什么。
“我们魔族,自出现在这世上便是罪孽。”他声音甚是低沉,“神魔,不过是所修灵气之源不同罢了。可无论是天上神气,还是底下魔气,在鸿蒙之中,都是混沌。”
“我知道。”
“可那天界之人,他们早就忘了神力本源,忘了那位创世大帝。”蚩尤继续道,“他们以修行地下混沌为耻,将我魔族,赶尽杀绝。”
“我知道。”神总是觉得自己高尚,以可控天上混沌的灵乩为荣,鄙夷人界,残害妖魔族。
“我不知那个女人是怎么做到的,让你身上同时兼备天地神魔之气。”蚩尤笑了笑,那个灵乩,确实厉害。
玄羿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神界的事情,但这事情他也没打算隐瞒。
“你到底想说甚?”玄羿已经不想再跟他谈下去,方才的水牛军没有跟过来,他担心棠玉会出事。
“你也知道了,”他站了起来,“妖魔族在各个部落之下都有这么大一个聚集地,我不想过暗无天日的生活,那群妖魔也不想,所以……”
“所以待时机一到,你们就会从地底下杀出去,将地上的人族悉数灭尽,占领他们的地盘。”玄羿道。
“你说的对,但也不全对。”蚩尤又笑,这家伙能被那创世神选中,果然是不一般的。
玄羿心中咯噔一声,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家伙,该不会是要对神族宣战吧。
“你未免异想天开了,你杀人族,女娲不会放过你,宣战神界,灵乩也不会放过你。”她们是创世神,这蚩尤就算战力比肩天帝,也不可能是创世神的对手。
蚩尤轻蔑地笑了笑:“女娲已经不行了,要不了多久便会羽化,至于那个灵乩——”那个灵乩长居圣墟宫,动不动就闭关,一闭几万年,虽说是神界创世神,但估计她自己都记不清杀了多少神。只要他们找到契机,不说灭了神族,抢他们仙界几重天绝对没问题。
“那个灵乩虽是神祖,但源于混沌,我等魔族也算是盘古大帝骨血所化,她不会为难我们。”
他说的信誓旦旦,然玄羿仍是不信的,若是灵乩真的在意魔族,早就收编他们了,又怎么会留魔族在人界游荡。
“你说的这些,我没兴趣。”玄羿直言,他不是什么忠君爱族之辈,也不想参与这必输的战争。
玄羿回去的时候棠玉又睡着了。虽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但他不知那蚩尤何时会反悔杀了这丫头,所以还是尽快离开为好,即便暂时不回神界,也不能留在这不日城。于是他背着棠玉连夜离开了这魏国。
棠玉醒来时,他们已经到了南越国东都城的一家客栈。玄羿在桌前摆弄笔墨纸砚,见她醒了便给她递了杯茶水。
“小瞌睡虫,你要再不醒,我就要回神界请药神了。”
“啊?我睡了多久?”棠玉笑笑喝了口茶水。
“三日。”
三日?怎会这么久!
不过这也能理解,应当是为了自愈内伤,消耗了太多精力。棠玉又左顾右盼:“我们没有回神界吗?”
玄羿坐到床边,又捏了块绿豆糕给她:“你这要是在封山晕这么多天,怕是早就被少夋抬回九重天了……怎么样,还有哪儿疼吗?”他留了几个金丹本是要给自己疗伤的,但见这丫头一直不醒,便将那些金丹都喂给了她,他大概检查了一番,她的外伤是全好了。
棠玉摇摇头,又忙喝口茶水:“这绿豆糕太甜了!”
棠玉将那剩下的半块开糕点递给他尝尝,玄羿小咬一口,确实是有些甜。不过,这都是给那些举止窈窕的大家闺秀闲暇时小吃,小小咬上一口,让那甜味在唇舌之间回荡,最后再顺着喉咙缓缓滑入味中,自然是感到回味无穷,哪儿有像棠玉这样一口一半的吃法。但他也是很配合的点点头,然后又倒水给棠玉。
“棠玉,你不问我为什么要救那些妖魔吗?”玄羿突然道。
棠玉漱了漱嘴,又将茶水吞下去:“我早就知道你是魔族。”
“你知道?!——知道你还帮我,不怕受责罚吗?”
“我是天帝的女儿,除了父君,即便是圣灵阁,也不可以责罚我。”棠玉说着又看向他,“我喜欢你,所以要帮你。”
玄羿笑了笑,她果然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
“我想吃桃花酥。”棠玉又看着他,“桂花酥也行,快去买些来~”
“你倒是幸运,”玄羿方才有些小感动,又被她逗笑,“这南越国的桃花酥最是有名,东头便有。”玄羿起身,看在她大睡初醒的份儿上,只好迁就她些,便起身上街去给她买那桃花酥。
玄羿前脚刚走棠玉便蹦跶了起来,桌子上的东西早就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轻步走去,原以为是他是在练字什么的,原来是在画画——画她。后面还垫厚厚几十张宣纸,都是她的画像,原来他这几日都是在画她啊。
不得不说,玄羿的画功可是要比她强太多了,那眉眼之间都是像极了她本尊,要是女娃看见了,定是会夸奖一番。前些日子玄羿说女娃形死而魂未灭,得人相助化成了精卫鸟。棠玉叹了口气,也不知何时能与她再见。
棠玉长吁短叹之时,听到门外有喧闹之声,她探出头察看,乃是一群壮年夫妇在与一蓝袍道士争吵。
只见一老妇抓住那道士的衣襟怒道:“你这骗子!你给我那符篆根本不管用,那妖怪还是抓走了我的闺女!你还我孩子的命啊——”
那老道推搡:“给银子的时候都说了概不退还,你这泼妇快快滚开——”推开那妇人便要跑,又一老汉抓住他:“现在我女儿没了,没人给我养老,你快将我那棺材钱还来!”
此时远处传来脚步声,是一群拿着木棍的家丁,后面是富甲一方的钱员外,他倒是没犹豫,直接让家丁将那老道架起来,自己上前立即给了他几拳。
“你这江湖术士,将我那一百两银子还来!”钱员外怒吼,说罢一把将那几十张黄纸符篆甩到那老道脸上。
那老道哼唧了两声,说什么两年前便花完了。那钱员外更加恼怒,下令让那几个家丁往死里打。棠玉见要闹出人命,便立即施法定住了那几个家丁的手。那老道见状立即爬起要跑,棠玉挥手施法,那老道抬脚便倒,而后又被一股力量拖拽了回来。
众人在那边傻站着,似是被这场面吓坏了。
“我乃是天上的仙女,尔等若有苦衷,可向我细细诉来。”棠玉走到钱员外,“不过这骗人钱财的道人,还是交给府衙严办吧!”随后又打了个响指,那几个家丁的手方才从空中落下,彼时棠玉已经施法将那老道绑了起来。
钱员外倒是不管她是天上的神仙还是地下的妖怪,只是立即拱手:“大仙法力之高深,小民着实佩服,还望大仙救救小女!”说着立马跪了下来。
此时玄羿刚转角上楼,便见楼道内一群人给棠玉齐齐下跪。
原来,这东都城本是万年祥和之地,但在五年前,这里突然来了只血族,常是在新婚之夜破窗而入,饮尽那新娘的献血。城内百姓吓的不敢嫁女,派人五湖四海请仙人作法,却都毫无效果。后来,这位张道人路过此地,说有神符,贴于窗外,可御血族。于是众人便纷纷买来为女儿陪嫁,结果那符毫无灵气,最后女儿还是丢了命,而那张道人也早已不知踪影。时隔五年,今日有人在路上认出这厮,便是立即传遍大街小巷,瞬间当年因符丧命的姑娘家人便找上了门。
钱员外家的小姐倒还没有家人,但怎么说钱员外也是花一百两银子买来那几十张保命符,现在知道那符篆没用,自然是要来讨钱的。
说话间,玄羿与棠玉便跟随钱员外到了钱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