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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谍,为敌方刺探消息的人被称为“间谍”,最早具有这个义项的字眼是“谍”。“谍”的历史非常悠久,据《左传》记载,夏朝时就已经出现了“谍”:“使女艾谍浇。”夏王朝被后羿和寒浞取代,浇是寒浞儿子的名字,后来复国的少康向浇的身边派出一个叫女艾的间谍。这是我国有记载以来的第一个间谍。
《孙子兵法-用间篇》曰:凡兴师十万,出征千里,百姓之费,公家之奉,日费千金;内外骚动,怠于道路,不得操事者,七十万家。相守数年,以争一日之胜,而爱爵禄百金,不知敌之情者,不仁之至也,非人之将也,非主之佐也,非胜之主也。故明君贤将,所以动而胜人,成功出于众者,先知也。先知者,不可取于鬼神,不可象于事,不可验于度,必取于人,知敌之情者也。
......
昔殷之兴也,伊挚在夏;周之兴也,吕牙在殷。故惟明君贤将,能以上智为间者,必成大功。此兵之要,三军之所恃而动也。
邯郸异人府外,依旧是重兵把守,秦质子赢异人也一度被限制了人身自由,除了吕不韦左右逢源,异人有幸出来一次,两年来一直被关在府上,与世隔绝。更有平原君家老蒙唐照应,守卫虽有看守之名,却是保护之实。赵王则是睁只眼闭只眼,并未对这位秦国质子做出任何生杀决断,任由其自生自灭。民间虽多有骚扰,但异人深居简出,自然是安全得很。但这一点也不影响秦国驻赵的消息站的运作,赵国的一切最新消息都逃不过异人府的耳目,用吕不韦的话说,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既然逃不出去那便再赌一把大的,在赵王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拉拢权臣,收买宦官,为秦国收集更多情报。要知道秦国是崇尚战功的国家,对继承人的选择上,尤其是王子较多的君王,若是没有嫡长子,第一考核标准便是战功,身在异国作为质子本就是为国献身,战功昭着,而身在虎穴又能源源不断提供最新情报,尤其是大战在即,更是大功一件。吕不韦心知肚明,上下打点保得异人安全,这才放开手脚给他铺路,虽身在邯郸,但名传咸阳,这便是吕不韦为异人献的第一策:扬名立信。
这日,吕不韦像往常一般招呼了守卫,便大步进了异人府,此时的异人正和赵姬嬉戏在庭院里,果真遂了孔夫子的那句“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见吕不韦进门,异人停下来笑着说道:“是不韦兄来了,来,看茶。”二人坐在庭院的石凳上,赵姬反倒是在原地含情脉脉的望着吕不韦,这个曾经的男人,没想到几天不见,憔悴了许多,既心疼又无奈。
“公子,好消息,秦楚结盟,长平之战已无后顾之忧矣。”
“真假?消息可靠?”
“绝对可靠,是应侯亲自出马,言明厉害说服楚王亲秦而害赵。”吕不韦鲸饮陶碗之茶,接着说,“不出意外,提防楚国的南方面军便会北上,与王龁军合股,到时候可真是少说三四十万,只要粮草供应不出问题,这将是史无前例的第一大军团战役,秦国也将稳操胜券。”
“如此,我们可真该亲临战场,一瞻风采。”
“公子,我要说的邯郸的战场可比长平更要凶险,我是说你的处境。”
“两年都过去了,赵王囚禁与我,想杀我早就动手了。”
“此次非比寻常,赵国若胜,公子无恙,赵国若败,公子性命堪忧。”吕不韦面带囧瑟,“秦军长平苦熬两年,非胜不足以归秦,秦王更是抱着倾国之力决战于此,廉颇虽善战,赵军虽骁勇,但也只是勉强依靠地利防守而已。若两军被迫正面交锋,长平便是这二十万赵军的坟墓,秦王之剑便会直指邯郸。赵人面对亡国灭种之际,心中之愤怒如何宣泄?赵人家家挂白,这笔血海深仇便会记在公子头上,就算是赵王也会挽回民心,门外这几百守卫就是成为刽子手,拿公子一家项上人头祭奠赵人亡灵。”
“如之奈何?”
“不如先脱身邯郸,暂避风头。”
“咸阳方面如何?可有进展。”
“眼下秦王年迈,太子安国君继位已是板上钉钉,眼下安国君四十有四,子嗣就有四十几个,光儿子就有二十七个,才能出众者也不在少数,听闻安国君最为中意者乃是子傒,其人有圣人士仓辅助,在国内颇闻名声。而安国君后宫佳丽三千人,却独独最宠华阳夫人,自古便是母凭子贵,然华阳夫人至今并未给安国君诞下一儿半女,寻尽一切办法亦未改变,安国君曾言:无论与否,华阳夫人永远是他后宫的主人,若能诞下龙子,就会立为世子。所以,一旦安国君继位秦王,华阳夫人的话是很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
“你的意思是拉拢华阳夫人,可是华阳夫人深居宫苑之中,又如何搭讪?”
“然也,华阳夫人确实不好见,但是他的弟弟芈宸这条线我这边已经搭上了,芈宸本是楚国贵族,与宣太后,穰侯和华阳君有千丝万缕的血缘关系,姐姐嫁到秦国,他也就跟着来到了秦国,投机取巧,钱色熏心,在华阳夫人的的帮助下一步步走到了阳泉君的位置。不韦使了些金银有了一面之缘,下次去秦便可游说阳泉君进而拉拢华阳夫人。”
“如此也只得辛苦不韦兄了。”
“眼下只有活着,活着离开邯郸返回咸阳才是。”
“放心,蒙唐家老已安排,在长平结束之前不韦兄完全不必在意我的安全问题。”
“可是长平结束呢?”
“船到桥头自然直,我相信会有办法的。对了,昨日来了个人。”
“何人?”
“赵大夫楼昌。”
“他来作甚?”
“他告诉我:他是应侯的朋友。”
“如此意外之喜,这番公子无忧矣。”
“另外,他还告诉我,赵国要增兵长平至少十万,极有可能要替换廉颇,转守为攻。”
“此言可信否?”
“异人以为可信,哪有空穴来风?只是此人来得突然,一时不好接受。”
“平原君府上可有消息。”
“蒙唐家老尚未来报,暂不知也。这不是等你来商量商量如何回信与咸阳。”
“可知谁人代替廉颇,难道是平原君赵胜?轮资质轮能力,赵国也找不到第二人选了。”
“赵奢之子赵括如何?”
“虎父无犬子,赵奢是秦国东出几十年里唯一完败秦军的东方名将,在他的熏陶下,赵括之能力应该不会差,至于能不能达到廉颇赵奢这个级别,实在是无从考证,据我所知,他应该没有经历过大战役。带领三四十万赵军对抗秦军,不可预料,不可预料也。”吕不韦沉浸在分析中,”对了,为什么突然说他,难道赵王要赵括代替廉颇担任长平统帅?“
“赵括二见赵王,游说赵王要代替廉颇统帅之职,主张主动发起进攻,打破长久对峙之态势。但赵王犹豫不决,决定赵国兴衰成败的旷古大战,赵王为难也是理所应当的。”
“拿赵国国运赌博,没有一个君王不会犹豫的,只是该如何报信于咸阳呢?”
“十二个字:赵王犹豫,换将赵括,转守为攻。”
话分两头,咸阳市北铁匠铺今日竟然早早关门歇业,四个光着膀子的打铁匠聚在一块,神秘的议论着:
“兄长,我王来信了。”精瘦的年轻铁匠说。
“信中所言何事?”双鬓泛白的长者问。
“武安君安好?”
“我王还是担心武安君白起执掌长平统帅,试探秦国动向。”
“武安君深居简出,传闻身体不佳,已有些时日,怕是自邯郸回来落下病根,一直不能根除,加上年龄太大,身体跟不上也是有可能的。”
“就说我王年轻,净担心这些有的没的,白起这一大把年纪了,走路都费劲,秦王难道还指望他把长平拿下,简直异想天开。”另一年轻扎着头巾的铁匠插科打诨道。
“放肆,不许没大没小。”长者训斥,“我王自有我王打算,秦国宫廷可有最新消息。”
“秦相范睢成功游说楚王断赵连秦,楚王答应佯攻秦境,迷惑我军进攻,秦王很有可能调南方驻军增援长平,至少五万。”
“这样即使我军增兵,也未必会有兵力优势也。”
“更可怕的是范睢直接从陈都北上去了临淄,游说齐王偷袭我武城灵丘等地,实在是阴险可恶之极。”
“哼,范睢其人,摇舌鼓唇之卑鄙小人,早知如此,真该派刺客暗杀此人,以免节外生枝。”
“兄长,此事我尽快安排。”
“好,还有其他没有。”
“就这些。”
“那就回复我王:武安君年迈且有小恙,深居简出,应该不会参与长平战事。臣探知秦楚合盟,欲调南方军支援长平;燕齐动摇,欲袭扰我东方边境。”长者命令道,“另外,恳请我王应允,刺杀范睢与白起。三发一至,尽快安排。”
“喏。”
“还有明日我要去趟郑大将军府,准备些礼物,好做打点。”
次日清晨,长者穿着华丽缎服摇身一变成了楚国大商,将军府家老早早门口欢迎,“狄大爷,郑将军恭候多时矣,速随我入府吧。”
“老狄啊,你可终于来了,咱可是馋死你那兰陵美酒了,快快快,让我看看。”郑安平高兴的腾地一下跳起来,围着老狄转了一圈,发现除了两大箱金银珠宝外并没有酒坛,有些不高兴的嘟着嘴。老狄也是无奈的说道,“我的郑大将军啊,老狄又怎么不知你好这口,只是遇到了难处,这才找将军诉诉苦。”
“说来听听,老郑给你做主。坐!”
“不瞒将军,我狄家世代以酿酒为生,虽称不上最好,在我们那也是小有名气,只是酿酒要用上好的粟米,可这秦赵打了两年的仗还没结束,又赶上今年山东大旱,这地也没人种,种了也不长粮,如何酿酒也?”
“哈哈,你这转了一圈是想让咱老郑给你搞点粮食酿酒呗。”
“是也,除了贡给楚王和春申君的三百坛外,仅剩的十坛兰陵美酒都给了郑将军也。”
“如此,咱老郑不帮还真是不地道,只是秦国也无粮,这不,每天也只能喝这清汤寡水,咱都瘦了一圈了。”
“只是这祖传酒业就要毁于我手,百年后又有如何颜面面见列祖列宗也。”老狄说着便掩面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郑安平本是老实人,心肠又软,看到一个白头老翁在面前哭得如此伤心,再加上多年联络,感情颇深,不知不觉便动了恻隐之心,“你看你,一把年纪了还和小孩子似的,咱老郑也没说不帮啊,快快快,好好擦擦。”
“郑大将军,此言当真,如果此次能够帮我狄家渡过难关,那便是我狄家再生父母,世代恩人也,可是眼下秦国也缺粮,郑大将军从哪里筹粮呢?”
“这个咱老郑自有办法,别忘了我可是秦国大将军,应侯从蜀郡划拨来的军粮都是过我之手,说吧,需要多少?”郑安平一副财大气粗的傲慢嘴脸。
“十车足以。”
“什么?十车!胃口这么大!”
“既然郑大将军有如此天大能耐,行如此大之方便,狄某也就当仁不让了。”老狄转忧为喜,憨憨的说道,“当然除去加工费、运输费和人工费等这些毛耗,所盈金银五五分成,将军以为如何?”
“奸商,大大的奸商,如今各地都缺粮,酿酒业都无法正常营业,就你一家正常,只怕哄高物价,大发战争财吧。”郑安平一脸鄙视道。
“郑大将军,你可是我的合伙人啊,生意一起做,金银一块挣,奸商不就骂到了自己头上了,咱们心照不宣就好,这叫志同道合,哈哈。”老狄狡辩道。
“那便是也,今晚把你的商队乔装打扮一番,扮成秦军模样随我入营,明早押运出仓,不过得转运赵国魏国回楚国,一路曲折,你可要看好了。”
“喏,这十车粮便是命,放心便是。”
“好,今日便喝一喝我府上的凤尾酒,珍藏十年哩。”
“郑大将军,这秦赵打到何时是个头啊,日子实在难过死了。”
“快了,不超半年,我秦国锐士便会踏平邯郸。”
“赵国守了两年秦军都没攻破,两军僵持着谁也拿谁没办法,半年就能打到邯郸是不是说大话了。”
“军国大事岂是你这商人能懂得,如今齐秦合盟,东西夹击赵国,赵国不灭才怪,再说我秦军要添兵二十万,加上长平军那便是四十万大军,你说,光西线赵国能赢吗?”郑安平眉飞色舞的一番描述,老狄虽然多少知道,但还是有些震惊,“齐国同意出兵攻打赵国,出兵二十万,胜则瓜分赵国,东西称帝。”
“怪不得,赵国真是自不量力,和秦国对抗,就是以卵击石。”老狄附和道,“秦国出兵四十万,岂不是国内已无成年男丁,一旦国中有突发事变,岂不是难以应付。”
“是至少四十万,我王已经下令从各地守军三中抽一,全部增援长平,总之这场大决战我王是做好破釜沉舟,倾国一搏了。”
“那武安君白起为何不去长平统军,岂不是更万无一失。”
“这个就不知晓了,可能武安君身体跟不上,秦王不放心吧。”
“来来来,饮酒,这些事情只能入你之耳,不许第三人知道。”
“郑大将军信我便是。”
“好,来,干了。”
“对了,为何如此大战,郑大将军为何不去谋上个差事,名垂千古。”
“你傻呀,这可是拼命之战,只怕竖着去横着回,还不如老老实实在咸阳做个大将军,有应侯罩着,日子要多滋润就多滋润,你说呢?”
“也是,也是,看完这榆木脑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