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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关的南北通道狭隘,秦军施展不开,无法大规模袭关,几架云梯刚架起来便被掀翻,久攻而僵持不下,一个时辰下去竟未有一兵一卒登上关隘,秦军发起的三波进攻皆因伤亡太大铩羽而归。
故关就像巍峨的太行山一般横在眼前无法逾越。
秦军发起的第四轮进攻已经是寅时一刻,天色已是微亮。踩着遍地尸体秦军如狼似虎的往故关杀来。经过前三波进攻摸索,秦军指挥官改变策略,将所有云梯一并用上,平铺关前,秦军攀登如履平地,很快秦军便陆续登上故关与赵军展开白刃战。失去了关隘的保护,赵军的战力远不如秦军,后诗云: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赵非急忙招呼弓弩手改为火攻,一支支冒着浓浓黑烟的火箭带着愤怒与仇恨“嗖嗖嗖”射向敌人。云梯也被视为重点关照对象,直接从上到下接受了火油的洗礼,一支火箭射中,“哄”得一下被点燃,攀爬的秦军躲闪不及被浇了个落汤鸡,脚底一划从云梯上掉了下去,烈火咆哮着,所过之处无不哀嚎遍野。故关关下一片火海,秦军不得不鸣金收兵,重新组织进攻。
“将军,秦军虽多次进攻故关未得半点便宜,然而破关之心不死,是否飞马报于赵括将军,寻求支援。”
“远水解不了近渴,赵括将军远在百十公里之外,这来回一遭也得一天时间,到时胜负早分,赶不上了。话又说回来,赵括将军面临着四五十万的秦军主力,又如何分兵回援。求人不如求己,还是死守方为上策。”
“将军以为秦军攻不破我故关?”
“眼下来看,本将军倒是信心十足,不过,还是报于赵括将军故关长平关战况,以助其攻防判断,何去何从权看赵括将军了。”
“以防万一,是否知会大粮山守将赵牧将军一声,毕竟大粮山尚有三万守军,若得其相助,故关必然固若金汤。”
“你说得对,本将军怎么没想到呢!”赵非摸着下巴,若有见地的说,“你说大粮山借一万守军配合我军前后夹击故关前的秦军,有无希望取胜?”
“取不取胜末将不知,但这一万守军势必难借!”
“何出此言?”
“大粮山是我长平军之军资粮草重地,若故关比作为脖颈,那大粮山便是我军的心脏。我军主力皆被拉到前线,大粮山虽地处丹水防线以西,然而丹水防线已形同虚设,秦军随时都可以从任何方向偷袭,三万守军尚且捉襟见肘,如何能借兵于我呢?不到万不得已赵牧不会为我们冒险的,除非故关危矣。”
“人心可畏啊!”
“不如书信于赵牧将军,若得援军最好,若不得援军,也算是提醒大粮山守军做好守备,谨防偷袭。”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们的事情我们扛得住,故关即得天险,再加我一万精兵,就算是十万秦军也莫想过我故关一步!”
“将军威武,故关威武,赵国威武!”
且说赵奢几人下了关,被安置到一处空房吃了一些饭食。招待他们的裨将是个干瘦黑将,虽不善言语,但眼睛一直盯着赵奢不放,与其说是招待,还不如说是监视。赵奢如坐针毡,浑身不爽,念及奔波战斗一夜,也是饥肠辘辘,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做大事,于是不顾一切的大口吞咽着。关外的厮杀声似乎关上门也拦不住,除了赵奢,其他几个“赵兵”却面面相觑,偷偷的观察着窗外,还时不时望一眼黑将。“将军,如何是好?”身旁的赵兵实在按奈不住,只好小声问道旁边的赵奢,赵奢喝了一口稀粥,咽下嘴里的大饼,回道,“不急,吃饱再说。”
“小哥,可否再加碗稀粥?”赵奢端起空碗,对着黑将说道,黑将依旧表情严肃,一句话不说,只是给旁边的小兵使了个眼神,小兵心领神会提着壶浆给赵奢满上,赵奢打趣道,“还是故关幸福,长平关日日只得两餐半饱,顿顿是稀粥,莫说这大饼,就算是碗里捡起几粒粟米,那也是上天有眼啊,哈哈。”“将军说笑了,故关虽说也缺粮,可这饿了谁也不能饿了咱这前线战士,不吃饭怎么与秦军拼命啊,你说是吧。”“有道理,小兄弟这话糙理不糙。”“俗人一个,说不出什么高深的道理,将军过奖了。”“这故关如此坚固,兵多粮足,秦军就是来个十万八万也难攻破。”“将军哪里话,故关全靠城高关险,一万个新兵蛋子管啥用啊。”“奥?我看军容威武,气势十足呢。”“撑门面的,就刚刚,秦军攻关,好几个吓得都尿裤子了,哈哈。”“哈哈,小兄弟哪年生人,看起来年龄也不大哩。”“赵惠文王二十五年生人,今年一十有六了。三年前跟着廉颇将军守长平,辗转三年,被安排到这故关了。不满将军,我小子算是幸运,好歹现在手底下还管着几个大头兵的什长呢。”“小兄弟你可是比我厉害,我十六的时候还是兵哩。”“这哪能一样,您现在可是将军了,比不了呀。”“小兄弟,我们吃的也差不多了,可否带我们去关上看看,杀几个秦狗替死去的兄弟们报仇!”“这个嘛,我可说了不算,你得问,你得问那个黑鬼!”赵奢顺着什长撇嘴的方向,刚好与门口的黑将四目相对,黑将依然面无表情的盯着赵奢,不悲不喜,不怒不怨的背靠着墙。
“这位黑面将军,你盯着我有好一段时间了,我要是大姑娘,你这般看也就罢了,我这大老爷们被你图啥?”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将军有令:你们几个吃饱了就在歇着吧。”
“歇着?这秦人都打过来了,我们兄弟如何能安心歇着,杀兄杀弟之仇还没报,更何况将军的救命之恩,我们说什么也没理由在这里无所事事啊!”
“此乃将军之将令,我一小小裨将如何能违抗,你们就乖乖在这好吃好喝,不要为难我等。”黑将仍是面无表情,双手抱胸略显滑稽。
“将军你看不如这样,我去找赵非将军谈谈,何去何从权看赵非将军决断,你看如何?”赵奢走到面前,拍了拍黑将肩膀说道。黑将诚挚的看着赵奢,“跟我来吧,真拿你们没办法。”“多谢兄弟了。”
秦军的第五第六波进攻攻势弱了许多,草草一打,刚碰到城头便撤了下来,赵非看着退却的秦军,有些搞不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也好,只要天亮了,秦军再想安心攻关便是异想天开,莫说大粮山老马岭援军,就算是发往邯郸的信使也该带着援军来了,刚好对北面的秦军形成前后夹击,胜败之数便可反转。想到这,赵非长舒一口气,望了望被太行山脉所遮挡的东方地平线上泛着金边的山岭,心里越发踏实,再过不到一个时辰,天就大亮,援军也就到了,故关也就安全了......
“将军,他要见你。”
“赵黑,本将军不是交代......”
“将军,赵奢将军执意见您,还是听听他的说辞吧。”
“让他过来吧。”
“末将赵奢见过将军。”
“赵奢将军,有何话说?”
“将军,秦军数番进攻故关皆不得志,然而秦军必不死心,当求援于邯郸,前后夹击故关以北之秦军,趁势收复长平关。”
“言之有理也,只是秦军堵在关前,围得个水泄不通,莫说是放走一兵一卒,就算是个鸟儿也飞不过去啊。”
“将军,我兄弟几人本就是死里逃生,今感恩将军活命之恩,愿杀出重围送信于邯郸请求援军。将军可否信末将一次。”赵奢眼神坚定的看着赵非,有种从容赴死的感觉,赵非虽心有怀疑,念及赵奢出谋划策,言辞恳切,内心也是无比纠结,他开始动摇对眼前这个不太确定是赵将的人的看法,也许他真的是赵奢,也许他就是长平守将,只是自己多心了而已。“将军,您就决断吧,胜,则归功于您;败,末将以死报国。”“将军之心意,天地可鉴,赵非误会将军了,既然将军有心报国,本将军无地自容,愿添百人敢死队交由将军指挥,助将军突围。”“谢将军成全!”“去吧,祝将军凯旋!”
赵奢领了命,开始在故关门前集结,秦军已经有一炷香的时间没有发起进攻,关外略显安静,赵奢看着这百人敢死队,正要战前动员,忽闻“嗷嗷嗷”狼嚎群叫,引得众人一片骚动,赵奢手下带来的十几个赵兵这才姗姗来迟,给赵奢使了个眼神,便站在队列最后。赵奢润了润嗓子,喊道,“兄弟们,随我出关,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威武威武......”
故关的关门咯吱咯吱打开了,赵奢带头冲出了关隘,赵兵紧随其后大喊“杀呀——”秦军当然乐意奉陪,主动送上门,必须照单全收,如狼似虎的喊杀过来,故关关门正要关上,突然被出关的十几个赵兵死死把持住,关门的赵兵也被砍倒几个,城门下乱作一团,关上的赵非一方面督促弓弩手掩护,一方面提着大刀往门口跑,口里大骂道,“赵奢你个狗娘养的,老子不会放过你的!”正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故关城门大开,秦军就像泄洪一般喷涌而至,赵军哪里是他们的对手,秋风扫落叶般三下五除二被杀得片甲不留,开始还在抵抗的赵军被恐惧的阴云所笼罩,渐渐的开始不断有人难逃,进而发展成溃败,赵非虽有报国之心,奈何双拳难敌四手,还未来得及撤退,便被秦军团团围住,尽管赵非挥刀试探,奈何秦军虎视眈眈围而不攻。人群中忽然打开个豁口,定眼看去竟然是赵奢从中走出,赵非愤怒的咆哮道,“赵奢你个畜生,背叛赵国,你不得好死!”话音未落便要冲过去取赵奢性命,秦军的长戟组成一面铁墙挡在赵非面前使他无法向前靠近一步,赵奢不慌不忙的摘下头盔,一本正经的说,“我乃大秦王翦也,赵奢,不过长平关一死者耳。”“你这个畜生,如此卑鄙下流,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兵者,诡道也,将军何必在意这些,取胜方为正道。”“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赵非若是眨一下眼,那就不算英雄!”“赵非将军,我王翦岂是冷血嗜杀之人,之前你不杀我,现在我也不杀你。不过你得替我给赵括带封信。”“士可杀不可辱,你还是杀了我吧,我赵非不是贪生怕死之徒!”“我不许你死,我王翦说到做到。”“哈哈,我若要死,谁能拦我?”“你若死了,故关这些降兵就陪你一块去死!”“你卑鄙!”“大丈夫立命天地间,当留有用之身,做有用之事,去吧。”“告辞!”赵非撇开挡路的长戟,接过王翦从副将拿过来的竹简,从人群挤了出去,一跃跳上马扬长而去。望着远去的赵非,副将问王翦道,“将军,就这么放他走了?”“你以为赵括能留他活命?”“将军英明,好一个借刀杀人。”“只是不愿让其死在我的手里而已。”“将军,其他降兵如何处置?”“这还要交代吗?”“可是将军刚刚说......”“那是说给他听的,如何处置,按照武安君要求处理便是!”“末将领命!”
故关,残破不堪的红旗被扔了下去,置换的黑旗飘扬在朝阳下虎虎生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