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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天寒地冻，太后披了件银灰色狐裘斗篷，手里还抱着一只用缎袋包裹的汤婆子。
身后跟着青英嬷嬷和两名贴身婢女。
明煜从位置上下来，上前道：
“母后，这大冷天的，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只需派人和儿臣说一声，儿臣过去坤宁宫即可。”
室内温暖如春，江林忙过来帮太后脱掉身上的斗篷，挂在一旁的架子上。
婢女扶太后在椅子上坐下，她顺手将汤婆子放在小几上，才道：
“哀家知道你刚回来，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自然不会传召你过去，哀家过来也是一样的，天天憋在屋里，出来走走也好。”
“哦。”明煜也不太会和她拉家常，在她旁边的椅子坐下，就没下文了。
江林为二人奉上茶水。
他这回学乖了，没有倒参茶，也没倒红茶绿茶之类的，直接上的百花蜜茶。
太后捧起茶盏，轻抿了一口，疑道：“怎的还喝上蜜茶了，你以前不是不爱喝甜的吗？”
“呃……”明煜不太好说缘由，只得打着哈哈道：“天气冷，喝点甜的，暖和。”
“嗯。”太后没再纠结，她心疼的瞟了明煜一眼，道：“瞧你，下一趟军营，人都见瘦了，估计没少喝酒吧？”
明煜道：“别提了，军营里都是一帮兵痞子，还有很多是曾经和儿臣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一闹起来就没大没小，确实喝了不少。”
太后扭头对一旁的青英嬷嬷道：
“青英，吩咐下去，一会让小厨房给陛下炖一盅灵芝百合药膳送过来，整日这样豪饮，也没个人管管，身体怎么受得了。”
青英忙道：“是。”
明煜在一旁无聊的挠了挠头，心里暗自纳闷。
平时无事，太后一般不会轻易来御书房找他。
这次冒着风雪来找他，肯定不是为了聊这些家长里短，给他炖什么药膳。
果然，太后吩咐完青英，轻咳一声，道：
“煜儿，你知道前些天，哀家带皇后去城郊的观音庙，求的是什么？”
明煜想也没想，道：“自然是求子。”
太后是信佛的，观音送子，她带孟雨去观音庙，自然是奔着祈福求子去了。
“嗯，从你们大婚起，哀家就盼着能早点抱上小皇孙，这事你和皇后应该都知道。”
“是。”明煜还是有点不明所以。
他和孟雨新婚没几个月，子嗣的事，随缘即可。
且他二人世界还没过够呢，孩子晚点来正合他意。
反正他们还年轻，身体又没问题，且两人前世又不是没怀过，他一点也不担心这个。
太后看了他一眼，就明白他心里所想，语重心长道：
“煜儿，哀家在你兄长的事情上，吃过大亏，哀家知道，这个皇帝你做得不情不愿，但也不得不做，但凡你兄长能有个皇子，他驾崩后，也不会出那么大的乱子，你皇嫂也不至于沦落到如今这般孤苦无依的地步，哀家也会心安许多。”
明煜最怕太后提这个，只得劝道：
“母后，事已至此，您也无需太往心里去，一切要往前看。”
“是，一切是得往前看，所以哀家在你头上，就做了太大的指望，无论你如何不服管，怎样我行我素，非要娶孟雨为后，哀家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唯独皇嗣的事，哀家不能不管，你大婚后，最重要的，便是为明家留下皇嗣。”
明煜顺着她的话道：“那是自然，儿臣也是这样想的。”
聊到这，太后心下了然，已经完全确定，孟雨喝避子汤，绝不可能是明煜授意的。
她对一旁的青英道：“青英，把东西呈上来，给陛下看看。”
“是。”青英拿着一只木盒子，走上前。
明煜瞟了眼盒子里整整齐齐摆着的大半盒一包包的中药材，疑道：“这是什么？”
“这是避子汤，你皇嫂在翎羽殿小厨房偶然发现的。”
明煜失笑道：“母后，皇后曾答应过儿臣，大婚后便为朕生儿育女，她绝对不可能喝这东西，许是她备着玩的。”
说不定是孟雨担心他犯浑，怕他宠幸其他妃嫔，故意留的一手。
太后看了他一眼，继续道：“那两个负责她饮食的御厨已经亲口承认，皇后每天都会喝避子汤。”
“什么？”明煜蹙眉道：“不可能，是不是弄错了？她早就答应过儿臣，大婚后便为儿臣生孩子！”
两人在床上，偶尔还会拿此事开玩笑调情。
太后斩钉截铁道：“没有什么不可能，御厨承认的时候，哀家也在场。”
明煜思绪飞转。
他记得有时候在翎羽殿，是看到孟雨拿着小银勺，喝一种汤药，他还好奇问过是什么，孟雨说是她从小服用的美容养颜汤剂。
难道她在骗人，她喝的根本不是什么养颜汤剂，而是避子汤！
太后见明煜这副表情，趁机道：
“这回若不是你皇嫂，连哀家也被她蒙在鼓里，她那日随哀家一起去观音庙祈福，还在观音像前信誓旦旦许愿，请观音菩萨保佑早点怀上子嗣，她一边发着宏愿，一边私底下悄悄喝避子汤，也不怕遭天打雷劈！”
明煜的表情已经变得很难看。
太后接着道：“煜儿，知人知面不知心，哀家差点也以为，你们大婚后，孟雨和你恩爱有加，实际上，这都是假象，她还是个养不熟的，你掏心掏肺对她，含在嘴里怕化了，为了她，甚至不惜破坏宫规。”
“还没哪个皇后能像她那样，想去哪就去哪，想干嘛就干嘛，夜夜独宠，可她是怎么回报你的呢，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私下里却背着你喝避子汤，依哀家看，她根本就没想过要与你长远，估计还一门心思，想着回阕歌呢！”
听了太后这番话，结合孟雨逾期一周未归的事实，明煜现在对此事，已经信了七七八八。
脸上已满是阴霾，一掌拍在桌子上，怒道：
“孟雨，真是岂有此理！”
对一旁早已吓得大气不敢喘的江林道：
“江林，吩咐下去，将翎羽殿那两个给皇后熬避子汤的厨子，关进大牢，没朕的旨意，谁也不准放他们出来！”
“是……”
吩咐完，明煜还不解恨，站起身，走到桌案前，对如雕塑般站在墙角的冷炎道：
“冷炎，朕现在便拟旨，你让人八百里加急送到阕歌去，传召皇后，一刻也不许耽误，速速回宫！”
“是……”冷炎领命，暗地里为皇后捏了一把汗。
以他多年的经验看，陛下这回是真生气了。
先前她逾期未归陛下虽然是挺生气，但还有回旋的余地。
现在知道她竟然背着他，偷偷服用避子汤，已经怒不可遏，可不是皇后回来撒个娇认个错就能轻易平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