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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地上哭得浑身颤抖的丽嫔,圣宣帝觉得厌恶至极,冷声道:
“远嫁的女儿没好命,况且是远嫁异国他乡!就是因为你们母子三人在背后做的这些事,害朕与瑟瑟的女儿不得不远嫁异国他乡,如今,朕派孟蝶去赤旸和亲,已经是对她最小的惩罚,你有什么资格叫委屈?”
丽嫔面如死灰,她刚才一时情急,忘了孟雨也是远嫁这一茬,忙惊恐道:
“不……陛下,请原谅臣妾一时说错话,臣妾不是这个意思,雨公主和蝶儿自然不一样,她嫁的是富庶又强盛的战殇,且一嫁过去便是正宫皇后,深得圣宠,和蝶儿要去和亲的地方截然不同,那赤旸国君年龄都那么大了,荒淫无度且残暴非常,蝶儿一旦嫁过去,以她的心性,恐怕……”
圣宣帝不耐烦打断,道:
“嫡公主为了边境和平,哪怕再心不甘情不愿,还是嫁了,孟蝶和亲也是为了西南边境,她有什么好叫屈的?不要再说了,免得朕又心生厌恶。”
“陛下……”丽嫔泣不成声,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她马上要死了,倒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但她的女儿还活在世上,她不得不为她考虑。
圣宣帝垂眸睨了她一眼,转过身去,道:
“昨日彦奕在包房内向雨儿抱怨,说你辛苦伺候朕和太后二十余载,连个妃位也没得到,朕之前不知道,你竟如此在意此事,朕已经下旨,你走后,便追封你为丽妃,按妃位的规格入葬,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看着他决绝的背影,丽嫔眼里一片苍凉,凄声道:
“陛下,看在臣妾马上要去了的份上,能否再问您一个问题?”
不甘心道:“臣妾与皇后同为民间女,且花家还是隐匿在大山中不出世的家族,为何她一嫁进来便是正宫皇后,而臣妾陪伴您多年,比皇后认识您的时间还早,却到死,才得以追封一个妃位?您娶皇后时,就毫不在意这些身份地位吗?”
她记得,当时陛下说要娶隐匿在大山中的花家女儿为皇后,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
太后,群臣,宗室,没有谁是同意的。
可他最后还是力排众议娶了,封后大典轰动整个阕歌。
花瑟瑟嫁过来便宠冠六宫,他爱她一直爱到她身死,有求必应,盛宠不衰。
如今哪怕她已经薨逝三年,他对她的爱,依然没有一分一毫的消散。
这份爱,甚至一直延续到两人所生的儿女身上。
哪怕孟雨平时娇纵跋扈,他对她千依百顺,百般呵护。
孟彦辰年龄小,啥事也不懂,他对他耐心又细致,几乎从未训斥过他。
其他子女再优秀,在他们姐弟二人面前都得靠边站。
提起花瑟瑟,圣宣帝抬眸,眼里是无限深情。
犹记得他身为太子时,身中奇毒,求遍天下名医都无果,命悬一线,花瑟瑟如女神般降临,奇迹般救活了他。
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她时,呼吸都差点停滞。
没想到世间竟有这么美艳又可爱的女子,她与他在阕歌见过的任何一个贵女都不相同。
她是那样纯净又美好,娇俏可人,她救他时,根本没顾忌他是太子,身份特殊。
用自己所学,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后,她便准备告辞离开,圣宣帝哪肯放她走,忙假装一脸痛苦的模样,道:
“姑娘,你确定我的毒已经解了吗?我怎么还是觉得心跳快得不同寻常。”
他当然心跳不同寻常。
因为他看到她第一眼,就心跳加速,一颗心早已为她悸动不已。
花瑟瑟脚步一顿,蹙眉道:
“不能啊,太子殿下你身体里的毒素虽没完全祛除,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你得喝我们花家为你专门配置的丁香茶,但对你生活不会产生任何影响,更不会使你心跳加快。”
圣宣帝暗中欣赏着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小模样,强忍着笑意,道:
“要不姑娘你再帮我诊一次脉,看看是怎么回事。”
“好吧。”
纤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又为他号了一次脉,花瑟瑟道:
“无事,不是余毒引起的心跳加速,殿下你注意多休息,调节好心情,心跳自然会平复。”
“姑娘知道我为何会心跳加速?”他故意问道。
花瑟瑟下意识嘟了嘟嘴,“不知道。”
她不常出山为人解毒,这回是朝中太子殿下中毒命悬一线,有人求到花家,花想容推脱不了,才派她过来的。
现在毒已经解了,再调养一段时间便会无碍,没想到这位太子殿下竟然还疑神疑鬼,怀疑她的水平。
真是的。
花瑟瑟将他的手臂放回原处,站起身,道:
“殿下,你的毒已经无碍,若你还是不放心,再宣几个太医进来替你把脉看看,我得走了,告辞。”
说着转身便准备离去。
圣宣帝哪肯放她就这样离开,忙暗中运气,迫使自己硬生生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一旁近身伺候的婢女吓坏了,“啊……太子殿下,您怎么了?”
此举终于成功挽留住花瑟瑟,她不得不留下来,继续帮圣宣帝清除体内余毒。
之后圣宣帝便以体内余毒未清除干净为由,足足强留了她三个月,对她极尽追求。
花瑟瑟当然不会同意,断然拒绝。
她只是下山帮太子解毒,可从未想过,要做他的妻子。
且花家女儿追求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太子以后便是阕歌的皇帝,他哪怕再爱她,也根本做不到。
以圣宣帝当时的身份,他完全可以强娶,但他没有,死皮赖脸,费尽心机追求了许久,总算是抱得美人归。
叹了口气,他在门口停下脚步,对房中的丽嫔道:
“情爱之事,连朕也说不清楚,皇后是朕一生挚爱,别说只是个后位,哪怕她要朕的命,朕都能拱手相赠。”
说完大踏步走出房门。
片刻,房间内传来丽嫔轰然倒地的声响。
他没有回头看一眼,路过孟蝶身边时,停下脚步,道:
“你母妃已经去了,去看她最后一眼吧。”
“母妃……呜呜呜……”
孟蝶瞬间大哭起来,她一双泪眼看向圣宣帝,满脸痛苦又不甘,
“父皇,您好狠的心啊,母妃是犯了错,不过孟雨不也没事嘛,还因祸得福做了战殇的皇后,如今国君还对她爱不释手……”
若是平时,就冲她这句话,圣宣帝又要被气得半死,说什么也要训斥她一顿。
可刚才,他又回忆起与花瑟瑟相识的情景,十分伤感,一刻也不想在这多待。
他只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