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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谈含泪退下,蒙蕙目中露出几分迟疑之色,最后却还是待着几分惧怕的口吻道:
“陛下是担心锦衣卫权力过大?”
“他们有多少权力,都是朕赋予的。”嬴胡亥缓缓地靠在帝座上,眸光逐渐远去,顺着咸阳宫洞开的宫门,直透那浩渺无尽的诸天星辰而去。
“但权力之毒,会让所有的人都上瘾,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嬴胡亥缓缓道:
“这个世界上,任何权利都应该受到制约,甚至于皇权!”
“所以,很多人都喜欢用上天来约束朕。”嬴胡亥看着蒙蕙道:“天下任何人的生死,都在朕的一念之间。
但如果朕是昏君,是暴君呢?那朕岂不是成了荼毒天下的恶魔?
所以,东厂有建立的必要。”
蒙蕙只觉得浑身发冷,她甚至都不敢和皇帝对视,伦理关系上,他们二人是夫妻,但是伦理关系却一只服从于君臣关系,他们是君与臣!
帝后也是皇帝的臣子,所以才自称臣妾。
因此,皇帝又有另外一个更为霸气的称呼——至尊!
“宦官是残缺的人,除了依靠帝王的信任闻达于诸侯,显贵于天下外,便再也没有第二条路。
整个天下,也只有帝王家会使用宦官,所以这些人想出头,也只有死忠与帝王家,死忠与陛下。”
听着蒙蕙的声音,嬴胡亥忍不住握住他的双手:“父皇的帝王路,终生孤独;我不想走这样的帝王路,我也想做个正常人,你我夫妻,就应该齐心协力,把这个国家治理好。”
蒙蕙抬起头来,眸光清亮,随后用力的点了点头。
锦衣卫诏狱!
正在打哈欠的娄敬看到李由领着人走了进来,急忙起身拱了拱手,他虽然是代理锦衣卫都指挥使,但是在李由这个副锦衣卫都指挥使面前,也需要给与足够的尊敬。
李由也拱了拱手,这才道:“抓了多少人了?”
“已经调动两万禁军出动,前前后后,这才半天一晚上的功夫,就已经抓了五万多人……”
娄敬从一边上抓来一本厚厚的书本,锦衣卫现在也已经用上了纸张,娄敬翻到最后一页,上边写这五万一千八百二十一人的字样,他重复了一边:
“准确的说,是五万一千八百二十一人,其中多为关中大户……”他压低了声音:
“先帝一统六国之后,曾经迁移天下豪杰、豪富之家,来咸阳定居,这是令国度富庶,天下其他地方的贫穷的办法。
但也是正是因为这些原因,这才导致咸阳城这边的各大势力错综交杂。
我们这一次抓的五万人,几乎全部都是东方六国的之前的豪富之家。
总体算起来,也就百余户,但是他们的总人口加在一起,却足足有五万之多,这是莫大的隐患啊!”
李由想了想,随即看向窗户外的天色,天已经快亮了,但非常古怪的是,天亮之前,天地都会变的非常黑暗。
有人将之称呼为黎明前的黑暗。
娄敬见李由不说话,下意识的“嗯?”了一声,李由这才道:“那这其中牵扯的官吏,都查清楚了吗?”
“都被我们锦衣卫拿下,昨个儿清晨城楼宣功的时候,就已经被砍了!”娄敬笑眯眯的说:“至于名册,我已经重新整理了一份,当初大部分都是九卿中治粟内史之下的官吏,混杂着咋们这边的亭长,暗中动的手脚。”
娄敬伸手有从一边上去来一本名册,这本相对而言就比较轻薄了。
“这边是三百多个亭长,全是动了手脚的,现在全家都被抓起来,人数多达也不是很多,三千零一人!”
李由忍不住在一边上跪坐了下来,琢磨了一会儿道:“这么说,咋们这一次,可又是在内史郡掀起腥风血雨来了……罢了罢了,咋们为天子爪牙,不杀人,何以树立天子威严?”
“那您看?这些东西明天就上报给皇帝?还是等到城楼宣功过后,下午时分,再上报给皇帝?”
李由看了一眼娄敬:“您是怕陛下看完以后动怒,天子脚下,竟然还有亭长敢如此为非作歹?”
“正是如此。”娄敬含笑道:“天子裹挟伐灭月氏,平定匈奴的威风,方才得意肃清内政,而无人敢作乱,更无人敢站出来反对。
这本是好事情,可如果这些事情全部一股脑的报上去,天子动怒,恐伤身体。
再者,早上和中午上报,都在一天之内,也并非是非常紧急的事情?”
“那为何不在晚上上报?”
“晚上上报,恐天子夜不能寐。”娄敬再度苦笑起来。
“报——”这个时候,陈胜快步走了进来,拱手拜道:“启禀大人,宫中传出消息,皇帝新设东厂一机构,与锦衣卫并驾齐驱。
其作用在于监督锦衣卫行事作风,触碰我锦衣卫触碰不到的地方,为皇帝分忧。”
娄敬和李由两人听了,脸色都有些变化。
李由想了想后道:“可是韩谈为东厂之首?”
“不错,韩谈为东厂之首,称为厂公,有调动地方驻军为其所用的权力,权势滔天。”
“退下吧。”娄敬挥了下手:“让下边的人把东厂的详细官职写一个呈上来,此外下边的人不得乱言,东厂建立,乃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我锦衣卫凌驾于百官之上,皇权特许、先斩后奏,倘若是没有制衡之处,那岂非是自取灭亡之道?”
“属下明白!”
娄敬微微颔首道:“我锦衣卫之中,多是聪慧之人,明白这个道理的人自然也多,但是为了防止东厂成立之初,抓着我锦衣卫的小辫子不放手,以此打压我锦衣卫立威,那未免叫世人看笑话了。
所以,所有人对于东厂成立众口一词,有谁若是胆敢狂言乱语,使得我锦衣卫名节受损,无需东厂的人动手,本官与李由大人,便要自己先一步清理门户了!”
“喏!”这前来禀告的锦衣卫已经吓得脸上冷汗都冒出来,拱了拱手,这才缓步退了出去。
不等两人停歇下来,陈胜就已经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慌张的看了一眼娄敬:
“坏事了!昨天请来的一万多老军,在秦家庄那边参与了千雉宴,不曾想今天死了五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