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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丛益紧赶慢赶,在第二天凌晨时分赶到了横坞村外。
江国公、宣州刺史、宁国军都指挥使李从镒的漏夜到来,让蔡德运和李信深感大事不妙。李丛益略事休息,便命全军埋锅造饭,整军备战。李信这会哪敢怠慢,便指挥各都队长行动起来。李丛益也不拘各都大呼小叫地把士卒从睡梦中叫醒,毕竟这次还是要攻心为上。
湖州兵让开道路,周元青便一溜烟奔进去,找盐贩子对说辞去了。
这边蔡德运则又来到湖州兵军营。蔡德运到杨同方面前,面无表情道:“宣州府刺史大人有话言于杨指挥:宣州事宣州府自为之,不劳贵军惦记,请贵军于今日天亮后速速撤离,否则两军若有不睦事,一切由杨指挥负责。”
杨同方诧异地看了一眼蔡德运。暗道,你这官怎么当的,这么点破事,需要把大官找来,你自己不吃挂落吗。
心知再耗下去也是无益,杨同方也是光棍,便命士兵脱离对峙,随即整理营地,待得天边浮起一道亮光来时,便不顾浓雾未散,拔营而走。
李丛益站在一处山岗上,看着湖州兵走远,脸色铁青。
果然是没有大杀器就没有大国尊严。连吴越国的小小营指挥,都不把南唐放在眼里,那宋军对南唐的心理优势只怕更大。
看蔡德运和李信走过来,李丛益叹了口气,道:“回广德。”转身便回走。
李信却是一楞:“大人,回哪?”
李丛益停下来,冷眼盯着他:“你还有什么事?”
李信被李丛益不善的眼神盯得直发毛:“这,这不是还有私盐贩子……”
“有宋朝大兵跟我说李指挥家里藏了私盐贩子,李指挥要不要亲自带队去搜一搜?”
“……”
看李信吃瘪,蔡德运倒是替他讲起好话来,“国公大人,李指挥也算是应对得当,没有容湖州兵胡来……”
“湖州兵到我朝国土上,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这还叫没有胡来?这便算李指挥应对得当?”李丛益也是气急,指着蔡德运鼻子训到,“不如蔡大人这便和李指挥带队去趟安吉县,也看看人家湖州兵的应对得当不得当!”
蔡德运吃了一顿臭骂,也是自知嘴欠,当下闭口不语。
李信一直没转过弯,以为是蔡德运向刺史府作了汇报。这会倒是明白过来,可能是这拨私盐贩子有啥猫腻,直接通到刺史那儿了。
————
李丛益到了广德县,便歇息了一晚。
又等到第二日,都到午后了,宁国军左厢都指挥使崔飞虎才姗姗来迟。
不过,站在崔飞虎的角度,待昨日正午接到军都指挥使命令,崔飞虎便即出发,自宣城到广德约一百八十里,比一日夜略多个把时辰,便带着亲卫营挑选的两队亲兵,一个不拉地出现在广德县。
崔飞虎也是武二代,不过父亲官职不高,因此崔飞虎到这厢指挥使这个位置,也是相对而言颇有些个人能力的。
不过在李丛益眼里,那自然是不够看的。
崔飞虎在路上,就派了尖兵,找李信了解了情况,做足了功课。因此见到李丛益,也不说那些盐贩不盐贩的破事,姿态摆得也是更是十足,行军中单膝下跪之大礼:“下官驭军不力,失我朝军威,愿受大人责罚!”
这崔飞虎生的熊腰虎背,倒比那胡元、董经业更像个正经武将。
李丛益也没有为难他,一起观看了驻广德县两营兵的操演。李丛益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这崔飞虎便亲自下场,单手提一把长柄大刀,舞得虎虎生风,十数人皆近不得身,校演场便一片喝彩声。
即使李丛益心里明白个人勇力在组织化军队中的作用日趋下降,但对这类个人勇力表演也是感到肾上腺激素的快速上升,这才也勉励了他几句。
崔飞虎当下便道:“国公大人,属下是个粗人,不会说好听话,但只要国公大人一声令下,便是去攻那汴梁,属下也决不皱一下眉头!”
李丛益哈哈大笑:“崔将军真乃猛将也!不过宋乃上国,平日且须注意言辞。”
晚上李丛益又与崔飞虎、蔡德运以及李信等两个营指挥使,吃了顿晚饭。然后李丛益便连夜离去了。
送走江国公,崔飞虎回到军营,又把李信等人轰走,幕僚胡文昌并走进来问道:“大人感觉如何?”
崔飞虎默然道:“江国公知道我在演戏,我亦知道江国公知道我在演戏。”
胡文昌哑然,原本以为崔飞虎一展勇力,定会让江国公刮目相看。不想崔飞虎竟然如此评价此番表现,就差用沐猴而冠来自嘲了。不过胡文昌心知崔飞虎看着就像个傻大黑粗的军汉,其实心细如发,察言观色能力极佳。便又问:“江国公到底知不知兵?”
崔飞虎又沉默了好大一会,才道:“且等江国公的窑场练兵结果吧。若是真能成,那便说明江国公是知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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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坞里,寇子石和赵开看着湖州兵先飞快撤走,然后很快宣州兵也消失不见。
昨晚先离开坞寨的村民,也失了管束,便也自行回了村寨。
这事就这么结束了?寇子石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清晨的时候,周元青混进村来,只说自己是许氏商贸派来的,就详细问明了情况,告诫大家不要轻举妄动,便再没来过。
赵开使人去看宣州兵动向,再来汇报,便说是已经进了县城驻地,确系是收兵回营了。
看来这许氏商贸所言不虚!只是赵开露了脸,在横坞这里,便不宜再继续呆下去了。
不过这些事,李丛益自不会再去介入。
周元青细细把横坞情形讲给李丛益听,待听得也就十万斤私盐,李丛益也不由地失神。
从浙江沿海那边运来,算每斤二十文含全部成本也就二百万文,折成银不过约二千两,当然,若是以六十文每斤售出,就可以净赚四千两。这生意固然是暴利,但金额着实不大。
为四千两净利,就可以搭上数十条人命,而大家并不觉得这不值当。再想想原来的李从镒,年纪轻轻就积下数十万两身家,却只把银两藏在银窖里吃灰。
李丛益便和周元青道:“若是那赵开愿意,便来东门渡来参军,想来他在军中亦大有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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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说胡元到了宣城县报道,但知县侯弘业去了坑口,而江国公本来说好要给他派几个卫士作助手,也不见人影。
这天又接到通知,让去东门渡军营报道。待到了东门渡,江国公又赶到广德去了。
东门渡军营只有一个正经营指挥,就是董经业,但董经业现在被江国公指派着,一边负责军营的伙食,一边还管理着军营的辎重,又在学习财务和预算知识,每天也是颇为忙碌。而谷大壮、王大木、杨飞这三个营指挥的任命,还需要枢密院的确认。
这么一来,东门渡便没人能拘束住胡元。但胡元倒也知道自己不能与国公府卫队来比,便每日只是默默观察练兵情况。初时觉得这跟个木头人似的走来走去,管得甚用?待了半天后,便越看越觉得这方法厉害:这样练出来的兵,才能如臂指使啊。
这几日不断有新募士兵到来,不断组成新的十人队,胡元便也厚着脸皮加了进去,就把自己当个新兵来练。国公府卫队的教官也乐见其成。
胡元毕竟基础远远好于那些乡村募来的新兵,只一会儿功夫,便自动成了那一班的临时班长。
人一多,便总有一些手脚不协调的士兵出现。国公府卫队按照李丛益的态度,就是不合适者淘汰,没工夫在这些人上浪费时间。胡元这一班上也有这样一个新兵,本来应该是出左脚摆右臂,他总是手脚错乱,走几步就同侧手脚同时摆,便似在走鸭子步。练了一天,仍不得要领,带这个排的国公府侍卫便要淘汰他。那小兵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住侍卫的大腿,不愿意走。胡元一时不忍,便请求再给两天时间,他带着加练下。
次日中午,别人都在休息,胡元却寻了处树荫,带着这个叫狗子的小兵加练。狗子知道好歹,不叫苦也不叫累,只是一遍遍地出错,胡元便折根树枝,狗子手或脚一摆错,便是一树枝抽上去。
胡元却是没留意,李丛益远远地站着,好奇地打量他。待了解情况,李丛益便点点头,“胡元这带兵的不放弃、不抛弃精神,值得嘉奖!”
“原来的那个营,明日来了后,若是看见胡元混在新兵队里当个队长,怕是会有问题。”那日李丛益要求胡元那个营来宣窑,但后来李丛益又跑广德去了,便又拖了拖日子。
“也得他们有那个胆子!”李丛益倒是不怕。一是他肯定要把那些兵油子打散,二是宣窑远离县城,要是有人不开眼,正是收拾他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