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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宣州这样欺负我,打的不是你的脸吗?你却要我就这样算了?”
张洎的表弟王蔚听到张洎的答复,不由地声音大了起来。
“你要教我做事?”张洎脸阴沉了下来。
王蔚便又软了下来,只是道:“江国公三番数次的欺负人,先是拿那窑工之事逼我停工,又停了对咱的宣瓷供应,这次更是挖了坑让我跳进去。我咽不下这口气啊!”
原来,那日李丛益给宁国知县吴文彦出了一招,说是宁国军欲在宁国采购石灰一万担、青砖一百万块,要求在一个月内经水路送至东门渡,供建造军营之用,条件是先支付订金30%,运到后再付30%,尾款40%全部验收后再付。吴文彦便指挥幕僚接触王蔚,让王蔚来承接这笔生意。王蔚接了,若之后无事,这梁子便暂时当解了,此后再给他些生意便是;若有事,便着落在这些货物身上。
结果王蔚生意想做,欺负吴文彦的想法却不放弃。王蔚这边堪堪把货物送到东门渡,那边金陵要求宁国县限期征运石灰一万担的公文便到了。
宁国县便一纸公文,找宁国军协商,把东门渡的一万担石灰,直接往金陵运走了。
王蔚左等右等,便来东门渡要尾款。那宁国军的军需官说:“一万担石灰,影子都没有,我怎敢付尾款?”便拒付尾款,连那一百万块青砖的尾款也一并扣下了。
王蔚无法,只好去找吴文彦,吴文彦自然不见,只让师爷推托说:县里是商调了宁国军的一万担石灰,钱财也已经拨给了宁国军了。王蔚与宁国军的事,与宁国县无关。
王蔚气的跳脚,这才知道被人联手坑了。
“你既接了人家的生意,便当放下梁子,及时通知与我。若坚持要想整人家,便不当再贪心做这生意!”张洎恨恨道。“江国公如今圣眷正隆,要找回场子,自当徐徐图之。”
王蔚仍自追问:“那我那尾款怎么办?”
张洎不耐烦,怒道:“这几年你挣了多少万钱?这几千两的损失,便当买个教训。”想了一下,还不解气,“你既要报复于他,为何要满世界乱讲,唯恐人家不知道你要怎么对付他?”
王蔚呐呐道:“这不是想让别人知道表哥您的厉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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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元青出发的时候,是意气风发的。
按他的设想,这就是一次公费异国旅游,顺手就把苏安平这厮的银两卷走。
结果却是诸事不顺。
首先是过江时,不知怎地,被宋军的巡逻船给盯上了,非要上船来检查。这船上十来个青壮小伙子,看着就有问题,亦没个躲处。还是那董氏商贸的掌柜,悄悄拿出一锭足有二十两的银两,这才让那个小校高抬贵手。
进了扬州,结果和此前已来打探的两名人手竟然失了联系。
担惊受怕了一天。原来是他俩住的客栈发生了命案,竟是有两人在半夜里在客房被人砍死了,结果捕快把客栈给封了,挨个询问情况,从上午折腾到傍晚,才把一众客人放出来。
周元青也不愿意多耽搁,当晚便带人摸进了苏安平的宅院。
按照此前李丛益的说法,藏银处,不外乎是这几个地方:一类是院内假山里,山肚内藏银库;二类是墙壁中间,包括彻了假墙,也可能包了隔间,可能拿图画、衣橱作遮挡;三类是地下,包括床下、桌子底下、地板下。
众人把宅子里的几个人控制住,便人手一个锤子,在宅子里到处敲。
但众人却是不断失望,在墙上找到了暗柜,也在某个卧室翻出了夹墙,也在一个客厅里找出了地窖,甚至还在某个横梁上找到一个藏古董的空格,但就是没找到银窖。
院内也有假山水池,众人也是一遍遍的敲了个遍,都是实心的。
这情况不对啊?眼瞅着天快亮了,周元青冷汗都出来了。
一边心里不断告诫要冷静,一边想线索,“那苏安顺说旁人决计想不到的地方,什么地方旁人决计想不到?”
看着院中的水池,周元青眼前一亮。
周元青找了一圈,便找到一个放水口。放了一阵水,池边便露出一个方台来。众人把方台上的泥土挖开,下面果然有一个石板,挪开石板,扯掉几块防水帆布,一条黑呦呦的狭小入口便赫然出现。
30万两银子,折合重量大概9375千克,加上一些零头,大概有10吨多。这么多银两运走,当然需要方法。
次日早上,董氏商贸就按照计划,准备了十两重载马车来到院门口。此时周元青等人将将把银两搬到地上来。
董氏商贸准备的都是重载马车,一辆车可载二千到三千斤,装这些银子自然毫无压力。
有董氏商贸的提前打点,出城一路顺利。到了扬州城外渡口,便上了董氏商贸的另一条船。这船也是早已报过备,待周元青上船,当下便起帆出发。
自运河而下,也就一两时辰就到了长江上。周元青待要松口气,却见远远地一条战船直直而来。
看旗号,却是润州的镇海军水师。
“应是盯上我们了,不过不碍事,也就破点财而已。”董氏在这条船上的船主并不知道运的什么,所以也不太担心。
两船很快靠近,战船甲板上便有人准备跳帮,一个士兵的喊声清晰可闻:\"头,今儿不收个百两以上,可不让你回来!\"接着便是一阵笑骂声。
“镇海军就这样在江上收钱?”周元青问。
“若是宋国的商船,他们倒要收敛些。”那船长道,“刚才那是拿话诳我们,若是有不长跑这条线的,便可能真就给了。一般二三十两也就够了。现在做生意,哪哪都要收钱,真要他们这么一次百两地收钱,生意就没法做了。”
周元青倒也不心疼这百两银子,就是怕对方非要开箱检查。若是让这些兵痞发现这艘船上有这么多银两,怕是说不定便抢了。
正当周元青心下万分焦急时,远处有两艘船,放下十数把长橹,飞也似的驶来。看船上标语,一曰“宣州司士参军事徐”,另一曰“宁国军物资采买”。周元青当即放下心来。
长江上宋唐水师交叉巡逻,商船便如唐僧肉一般,谁都想上来咬一口。若是别的物资倒也罢了,周元青的船上装了这么多的银两,却是怀璧其罪,一不小心就会阴沟里翻船。因此李从益便又安排徐建章去润州城外的江面上去迎接。
徐建章坐着战船,自宣州沿水阳江而下,在芜湖进入长江,绕过金陵到润州,一路上徐建章倒是甚为高兴,直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到了润州,徐建章又觉时间尚早,便又继续往东,到江阴江面,直抵南唐的最东面,才兴尽而返。不料逆水而行时,风力不健,颇耽搁了些时间。
徐建章当然不会把这些讲给周元青知道,只是把镇海军水师的战船赶走,便和董氏商贸的商船一起,直往宣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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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氏商贸刚刚给李丛益办了件大事,就来找李丛益帮忙解决问题来了。
问题还是出在那拨湖州兵身上。
杨同方从横坞撤走后,对被宣州刺史赶走、丢了到嘴的私盐贩子这块“肥肉”一事耿耿于怀,始终想着从宣州刺史那里找回场子来。
不久,杨同方所部又从安吉县调到东边的长兴县。没料到,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报复的机会突然就不期而遇。
原来董氏商贸总算是走通了各个环节,把从宣窑得到的贡瓷通过吴越的商家,卖到辽国去。在唐境内,贡瓷亦属违禁品。从长江走,一路水师众多,一旦被查住,便是大祸,非得艺高人胆大者不可行。
董氏商贸选择的路线就是经郎溪、广德县,再陆路运往湖州的长兴,交由吴越的商家后,后者装船后经太湖,自苏州出海。这一路,宣州境内自然安全的很,对方也表示湖州方面绝无问题。
但是,这批贡瓷刚从广德县过境,便在湖州长兴县的泗安镇附近出了岔子。
从安吉去长兴,一条路是往东先到湖州,再北上长兴;另一条路是先北上泗安镇,再向东到长兴。杨同方便选了第二条路,虽然难走一点,但擦着唐越边界走,大概更有意思一些。
刚过泗安镇,杨同方便追上了董氏商贸的大车队。初时杨同方也没留意,只是命大队加速通过。后来发现这是个从南唐来的商队,便留了心。杨同方便使一个机灵鬼去打听了下,得知这个商队时的货物是宣瓷,登时来劲了。
杨同方说动手便动手,以一都队暴起发难,当下就全部扣住了。那个接应的吴越商家伙计威逼利诱,杨同方却说什么也不听。只说商队涉嫌走私和夹带管制物品,命商队回泗安镇。
吴越商家伙计恨恨地走了,董氏商贸带队的掌柜当然没法走,只好一边约束队伍,一边悄悄地派人回宣城告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