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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你也向江南银行借了十万两银?”张洎一边拿茶蛊泡茶,一边忍不住斜眼看王蔚。
王蔚便讨好地笑道:“也不能算我借的,这是宁国石灰以公司名义借了五万两,又以宁国石灰为担保,由宁国砖瓦公司另借了五万两。”
王蔚借鉴江国公的公司制, 纠集宁国县的五家大窑,成立了宁国石灰公司,自任董事长。这五家大窑也是在王蔚的威逼利诱之下加入的,起初也没人看好,不好王蔚也是在商场浸润十数年,虽然在张洎发达后,更喜欢借助张洎的威势行那强取豪夺之事,但商人的本性倒也没丢。这公司制的好处,王蔚倒也琢磨出两个味来:一是东家与经营层分离,这样诸东家成立的董事会,核心主要就是找到出色的经营人才。二是权力制衡,公司不搞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套,本着的原则就是用人要疑、疑人照用,因此要设立诸多部门,分离职责,互相制衡,更要在经营层面,设立多个副总经理分大掌柜权力。
因此,王蔚任这董事长,便力排众议,聘了六家大窑中规模最小、但最有效率的窑场主赵仁为总经理,又以三家大窑的子侄辈为副总经理各有分管工作,再以两个副董事长的职位安抚了余下两个窑主,总算是把宁国石灰公司勉强拧成了一股绳。
宁国石灰的大客户,就是江国公的宣州建设。江国公也没有因为此前几次龃龉而对宁国石灰有成见。不过,宣州建设一直要求宁国石灰公司降低单价,而宣州建设也并非简单压降价格,实是对各项成本进行精算,再反过来要求宁国石灰提高单窑产量、提升取土效率、降低运输成本。也正是宁国石灰公司设立后,实力大增,在粘土矿与窑场之间改建大路,从人挑改为车拉;在窑场与水阳江码头之间,更是在筹备建设马路,以更大幅度的降低成本。
不仅如此,王蔚看到宣州建设需要大量青砖,便又依托宁国县多粘土资源,办了宁国砖瓦公司。从宁国县沿水阳江而下,单砖成本也不比宣城县本地的青砖黑瓦贵。
不过,张洎要搞户部银行,想推王蔚来当这个总经理,王蔚自然是求之不得。
但是户部没钱,要让个人出钱,便是张洎自己也不肯,张洎等人便想让各州府也出钱入股,各州府便叫苦连天,便是金陵府,府尹张绍竟说只能拿出二万两来,这不跟打发叫花子一样嘛。李煜的内库里倒是有些钱,不过张洎自然不会去找这个不自在。
户部银行这事一时推不下去。张洎便找来王蔚,也是想顺便了解下江国公到底是怎么运营这个银行的。张洎现在也不得不承认,江国公还真不是想拿银行来骗大家伙儿的钱,而这银行与江国公搞的这一套东西关联程度很深,便是张蔚现在宁国县混得风声水起,本质上也是因为嵌入了江国公的这个体系里。
江国公在宣州搞的一些东西,张洎有不知道的,但大体也知道一些。江国公炮制宁国军这事,张洎本来有心拿来做一做文章,但宁国军上下安静的很,没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张洎就有些不太好下手。
听完张洎的要求,王蔚面有难色:“表哥,咱和江国公现在合作的挺好的,要不就算了吧?”
张洎的脸阴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道:“江国公到金陵来,跟两徐(徐弦、徐楷)和陈乔走得极近,这也罢了,却连一罐碧螺春都不肯给我,他这是一副愿意合作的态度?”
“我此番计划,也不过是要给江国公找些麻烦,否则何必现在来这一出?要是过上一年,再来这么一下,才会让江国公不可收拾。现在不过是给江国公提个醒,让江国公知道我等值得合作而已。”
“而且江国公真要是这般没了格局,便不过是弘冀太子第二罢了,就不值得我张洎这般高看于他。到时左右不过是你到时卸了宁国的董事长头衔,正好来这户部银行当行长。”
听张洎难得的给自己解释,又再许了好处,王蔚便把那宁国石灰和宁国砖瓦扔到脑后,也帮张洎参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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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杜正初到了水营驻地,却惊讶地发现水营驻地竟是人满为患。
明州水师的降卒,李丛益打算先分派一半人去挖煤,再分派一半人去挖铁矿,这些降卒干这种体力活,最是成本低、效率高。便是俘虏的高级军官王池,武飞星见他指挥也是中规中矩,便建议用起来,但李丛益想着还是先挖几个月矿再说。
此外太湖诸寨还有一堆受伤的人,在海岛上没法很好的救治,就干脆送到宣城来医治。
这些人到了水营驻地后,便换乘小船,转运到几处地方。
而唐浦泽带杜正初来,当然是想让他看看宁国军的战果。毕竟司户参军是个非常重要职务,呆在这个岗位上的人,如果和大家不齐心,那么未来很多事就会越来越麻烦,那不如现在就把可能的麻烦送走。
杜正初此时看这里这么多的伤员和俘虏,便猜出江国公这大半月去打仗去了。杜正初也能理解,军队总要打打仗,才能更有战斗力。只是近来宋唐吴三国都挺安静的,江国公却是去哪儿打仗?难怪唐长史再也难容我做个孤立派,原来是江国公的秘密越来越多了。
杜正初长吁一口气。这时迎面走来一人,一个立定给唐浦泽敬了个扣胸军礼:“武飞星见过唐大人!国公大人正陪着陆大夫救治伤员,说请唐大人稍等。”又转过头来,冲着杜正初笑道:“杜大人贵人多忘事,忘了武某了吗?”
“你……,你是,武指挥?”杜正初震惊的无以复加。
上次阅兵,李丛益考虑武飞星在宣州府可能有熟人,便没让他露脸。
唐浦泽倒也没想到,杜正初竟然是林仁肇提拔的人。难怪这几年杜正初便是默默做自己的事,明明对江国公钦佩的很却又偏要表现出疏远的态度。
“武指挥,你怎么在这里?”杜正初总算是平静了下来,便问道。
很多事情说来话长,但有时候只需说一件事,其余便无需多言。“杜大人有所不知,林小姐已经托付给国公大人,我们便也跟着国公大人了。”
杜正初懵了一会儿,随即脑海里浮现一个人:许美兰!
原来许美兰竟是林大人的女儿,难怪总觉得有些眼熟。不过,此时女儿总是养在深闺,林仁肇也不愿杜正初拉自己大旗做虎皮,去刺史府后院也大体为公事,便是见过林千兰也不便细看模样。再加上受限于思维定势,哪会把许美兰往林千兰那里想。
故人相见,一时也是心绪激荡,唐浦泽便让两人先述旧,不急着去找江国公。
李丛益去东海,也带了两个医护班,不过随军医师的水平,也就马虎止个血的水平。此时陆良吉正和几个学徒开展一场手术,一名腹部被弓箭导致贯通伤的宣州兵,此时已是发烧,按照军医的过往经验,待烧至昏迷这人便也就没了。
李丛益便着陆良吉带人来做手术。这个年代做腹腔手术,大概率也是活不了,即使这会儿罗正武已经拿出了高浓度酒精,可以作为杀菌剂,但伤势耽搁了三天,腹腔如果被感染了,总不能拿酒精清洗腹腔吧?
当然,李丛益的想法是顺便推动人体解剖。作为一名有理想的大夫,连活人的肚子都剖开过了,又何必介意剖死人的肚子?倒不如干脆开创出一个新局面来!这就是李丛益打算忽悠陆良吉的套路。
李丛益搞了个宣州医院,但这几位大夫并不是太买账,实际上仍然是各看各的病,更类似于个体户凑了个集市。不过李丛益便把这宣州医院当医学院来使。同时又另搞了个同仁堂药房,搞了个乌鸡白凤丸,反正是来看妇科的都卖,据说已经有回头课了。又搞了金创药粉出来,用小瓷瓶装着,目前是宁国军批量采购了一批,这次东海海战给伤兵用了,反馈回来的效果不错。
没有麻药,完全靠伤兵硬扛,只能拿块布让伤兵咬着,不使喊出来声来。等做完手术,伤兵已经疼的休克。陆良吉把伤兵的肠子剪掉了两段,再用桑白线缝合起来,肚皮上又缝合了好几层,也是累得够呛。李丛益也没有一直在边上盯着,但刨腹清创时,李丛益倒是一直在,陆良吉还不断地与李丛益确认。以李丛益观察,这伤兵这几日全靠蜂蜜糖水续命,没有进食,腹腔里便没有明显的感染,发炎还是主要在外表创口上,这样的话,还是有一定的生存几率的。
不过李丛益搞这临时手术室,也是要求用酒精充分消毒,更是于手术台四方置蜡烛,号无影灯光。又命进手术室之人务得着特制服装衣帽,至于手术刀具,更是在沸水中煮上至少一刻钟,取出后又再以酒精消毒,也让陆良吉等人直呼讲究。
等从手术室出来,杜正初便给江国公讲了一件事,倒让李丛益明白,为何当初陈乔亦是救不了林仁肇。李丛益原来只道李煜和李从善是中了赵匡胤的离间计,再加上皇甫继勋等武将和张洎等文官的连番谗言,以及林仁肇作为坚持主动攻宋的主战派旗帜,才被李煜忍痛杀害。
这会才明白,早在林仁肇任宣州刺史时,便已经积极在淮南谋划,甚至向淮南秘密输供兵械战甲。只是事不机密,林仁肇任南昌尹时,有一次输供兵甲的商船在长江上被神卫军截下了。这事被捅给李煜,才算是真正地触了李煜的逆鳞。
杜正初为啥能知道这事,一是在宣州时杜正初便负责过筹措物资,二是神卫军得密报截船时,杜正初的表兄恰在船上,见机不对便跳水而逃,竟是游回了岸上。但许是伤了肺,逃回宣州后不久就染了伤寒而死了。
这事倒让李丛益有所警觉,也明白有些准备工作需要提前做起来。
“安保司要对国公府下辖企业做一个摸排,特别是招募的一些孤身从外地来宣城的人员,要建立档案,对可疑人员可以适当监控,但一不要搞扩大化,二要悄悄地做,不要引人注意。特别是煤焦油和军械生产,更须严加防控。”李丛益便和唐浦泽布置任务,“设立军情司,负责对外情报搜集,就以周元青暂为副司长主持工作,那个寇子石不错,也为副司长,把对吴、对宋的情报工作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