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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陈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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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公子,您这是路过霍州?”

    一脸腼腆,让老太太心生好感,特别是跪倒在地那三个响头,“孙儿,刘祚晨拜见陈奶奶。火然????文  w?ww.”这样的说辞,更是令她喜不自胜。初次谋面是其一,刘祚晨身份尊贵,即便称呼她为奶奶,还是不敢坦然直呼他为“孙儿”,一介布衣与听说是当朝驸马之人,陈老太太总觉得有着云泥之别。

    “回奶奶的话,孙儿此次是来霍州办差,得住很长时间。”

    “哦!办差啊……”老太太若有所思,看了眼并排站在一起的俩孙子,“差事不忙,闲暇就到家里坐坐,就是家里过于简陋……”

    她像是有话要说,又难于启齿的神情,刘祚晨不由得随她的目光看去,那陈永峰此时也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轻盈的碎步声响起,吕家姑娘端着一套比较能看得上眼的茶具,急促却并不显慌张地进了屋子,径直走到八仙桌前,微微弓着身子轻声说道:“陈奶奶,容小女帮您看茶?”

    眼见得老太太颔首示意,斟满茶水一一送到刘祚晨一行人手中,这才回身给老太太斟满一杯,轻轻一礼就待退下。

    “奶奶,这位是?”没有被介绍过,看出诸多猫腻的刘祚晨,开口问道。

    未曾料想到,刘祚晨会问及,老太太微微一沉吟,道:“也不算外人……,是永峰的……表妹。”

    一个“表”字,可以将亲戚关系拉出多远,没人能够查探地清楚,亲娘舅亲姑姑的闺女,以及七大姑八大姨的地瓜秧子亲戚,都可以称之为“表妹”,谁能捋顺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句“是永峰的表妹”无非是一个态度——这位,是陈家的亲戚。

    可话语间的迟疑,以及督办的神情来看,应该是讳莫如深!刘祚晨想着,挥了挥手“尔等退下,本官有话同奶奶说。”

    “那……,各位大人屈尊,到小生屋里一座可好?”

    “……甚好甚好!刘大人您有事只管招呼下官。”督办双眼滴溜滴溜乱转,应着话,又向刘祚晨拱了拱手,这才出屋。

    原本拥挤不堪的小屋,瞬间就剩下了一老一少,火盆里的木炭,被开门时灌进的寒风所激,“砰”地一声火花四溅,炸起的炭屑还不待落到地面便失了火红的颜色,泛着黑,烟也没能冒得长久便完成了使命。

    生活节俭,取暖的火炭也不肯买品质较好一点那种。

    良久,这一老一少都没说话。

    老太太不知他要准备说些什么,安心地等待着。

    刘祚晨在想,到底要怎样开口相询,知道讳莫如深所代表的含义,大多是不愿为外人品头论足。

    “咳咳咳……”像是被炭烟熏着了,老太太咳嗽着端起茶壶,微微皱起眉头,“刘公子,老身为您添茶。”

    “哪能劳您老大驾,孙儿自己来,自己来。”

    慌不迭起身的刘祚晨,赶到八仙桌前,端起茶壶,问道:“永峰哥那表妹,不是至亲吧?”

    “……唉,是他爹小时候玩伴的闺女……,家里出了状况就住到了咱家。”

    “看得出来,他俩……挺好!”

    穷苦人出身,活的就是一个坦诚,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陈老太太听了刘祚晨这样一番说法,也就打开了话匣子。

    原来,这吕家姑娘的老爹,是为数不多能够和陈东哥俩玩的来之人,毕竟,衙门刽子手的儿子让很多人颇为忌讳。那吕家老爹是一个本分人,和他祖辈一样也成为了一名石匠,手艺还算不错,霍州城好些个深府大宅雕刻精美的石壁,都是出自他之手。

    手艺不错,收益相比较就还算可观,家境自然说的过去,直至娶妻育女,直至爱女长大成人。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几年前,霍州不多见的水患冲塌很长一段堤坝,作为知名石匠也绝无幸免地被霍州府衙强征劳工。眼见得,再有半月的光景,决堤便能合拢,也不知老天爷又发什么威风,连续三天三夜的暴雨,将重建的堤坝冲毁不说,在另一处又撕开了几里地的大口子,房屋庄稼又被冲毁无数。

    修堤坝遥遥无期的感觉,袭上心头。吕石匠仔细揣摩,没有过筑修堤坝经验的他发觉,原来整修与前期筑修堤坝存有着诸多弊端。本来应该在堤坝邻水齐整面向后有大量乱石填充,以保证稳固,不成想官府衙门竟然只用破麻袋装上泥土填充,天长日久,麻袋腐烂石块就未免产生松动,久而久之,被大水击打冲击,便产生了松动,不塌陷那才是怪事一桩!

    因吕石匠手艺不错有一定的号召力,便被质朴的众乡亲怂恿着前去建议。当官之人答是答应了修改措施,却在实际操作时仍然我行我素,令一众乡邻摇头枉自嗟叹不已。

    还能怎样?小胳膊还能拧得过大腿?

    偏偏吕石匠就是不信这个邪!粗糙的大手一拍大腿,“都是吃五谷杂粮的人,还能像庙堂里的神像那样,只受烟火不进油盐?”

    他那里知道,有些人出生之后随着岁月变迁浸染,人味渐渐变淡变没,到最后吃着人饭喘着人气就是不办人事!是人吗?肯定有人说不是!是畜生吗?也不像!两条腿吃人饭穿人衣,畜生敢于跟他们为伍?张口就骂抬手就打,畜生见了都得绕道而走!

    没能讨到公道的吕石匠,鞭痕累累那是外在伤痛,可那心里的伤能否随着外伤痊愈,只有天知道了。

    “这帮狗杂碎!白披了一张人皮!”

    同乡愤怒了!短暂的冲动,很快被身强力壮的府衙兵士碾轧,就像堤坝上刚刚填上的一麻袋泥土,连个水花儿也没能泛起便没了影子。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不是?死翘翘,谁舍得又有谁肯为了伸张正义不顾家有儿女?

    说着,义愤填庸的陈老太太呼吸急促起来,“哪有人肯,哪有人能够帮得了这么多穷人?每年陈东的饷银发下来,留下一家老小紧巴巴的日常开销,买米买面能周济几多穷苦相亲!?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