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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你真名叫什么?”
月桉居高临下地睨着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王珩之。
王珩之哼笑一声,似乎在挑衅月桉,如果自己死都不开口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月桉微微一笑,对王珩之的挑衅不以为意,淡淡道:“在数年前,一个边陲小镇上那里住着一个姓石的家族,听说他们整个家族的人都天生神力。”说罢,侧眸瞥了一眼王珩之,见他有些反应,十分满意地继续道:“只是可惜木秀于林风必催之。”
王珩之额头上青筋暴起,粗壮的手臂猛烈地摇晃铁链企图挣脱。
月桉:“别白费力气了,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用玄铁打造你是挣不脱的。”
床上躺着的王珩之目眦欲裂地盯着月桉像是要跳起来将他撕碎一般。
“一夕之间全族惨遭灭门,听说就连身怀六甲的妇人和刚出生的婴儿都没能幸免。凶手犯下如此惨绝人寰的命案,简直十恶不赦,难不成你们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不过我猜肯定不是这个原因,听说你们族长为了让你们保持血统纯正都不让你们与外人通婚。连与外人交往都不行,更别提结仇了。”
“王珩之你告诉我与你一同作案的还有谁?只要你告诉我,兴许我一高兴就帮你查出灭门凶手,再顺带帮你报仇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我是太子。”
王珩之眨了眨眼,像是在表示自己愿意说出同谋。
“烟儿,拿掉他嘴里的东西让他说话。”
云淡烟刚扯出塞在王珩之嘴里的东西,他竟冲着月桉就啐了口唾沫,云淡烟手疾手快一巴掌甩到了王珩之脸上,正想再给他几巴掌时月桉按住了云淡烟的手。
王珩之缓缓转过头,被云淡烟打的那边脸瞬间就肿了起来,他讥讽道:“你永远也别想知道另一个人是谁!”
月桉捂着唇笑出声,“呵——呵—呵呵。”
王珩之不解,“你笑什么?!”
月桉转身离开,王珩之在身后喊道:“你回来,你笑什么!!你到底在笑什么??”
“烟儿,将那蠢货的嘴堵上。”
这家伙还真是光长身体不长脑子,真没想到自己想问的东西三言两语就轻松被套出来。
王珩之怎么会知道月桉原本就没打算从他口里知道另一人的名字,他既愿意为他杀人,必然那人在他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月桉只是想确认木桩杀人案到底有几人而已,原先他只是怀疑,如今王珩之的话正好替他佐证了猜想。
书房里,月桉正在思考该如何从王珩之口中撬出主谋。如今看连全族的复仇都抵不过那人重要,要想从他口中知道对方任何信息恐怕都难如登天。
这时山青雨突然出现,月桉头也不抬道:“说。”
山青雨:“启禀殿下,镇远将军刘邕回来了。”
月桉抬眸看着山青雨,不可置信道:“刘邕回来了?”
山青雨:“是。”
月桉站起身,“他回来做什么?带了多少人回来?”
山青雨:“只带了几十名亲卫。”
月桉心道:刘邕回来做什么?并没有听说父皇召他回来,他真是好大的胆子!一个镇远将军竟敢非召回京。
“去查查他回来做什么?”
“太子哥哥不用查了,他是回来为外祖父祝寿的。”
月桉看向门外,只见月珑也正看着他。
“月珑,你来做什么?”
月珑:“怎么?太子哥哥不欢迎我。”
月桉神色有些不悦道:“珑妹妹改日再来吧,今日我还有要事不便待客。”
月珑笑道:“太子哥哥不必陪月珑,月珑可以自己逛逛花园。”顿了顿,又道:“太子哥哥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让知风跟着我。”
月桉蹙眉,他怎么觉得月珑今日有些奇怪。
“罢了,既然珑妹妹来了,太子哥哥就将手头的事放放,先陪珑妹妹。”
月珑笑了笑,“好。”
花园里,月珑问道:“方才我从沁心湖那边过来,瞧见湖边都装上了护栏,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何要装上护栏?”
月桉笑意温柔道:“有人太调皮了。”
月珑:“沁心湖是皇宫内第二大湖,太子哥哥还真是有心了。想来那美人定是太子哥哥的心头肉吧。”
月桉:“我倒是更好奇珑妹妹这次来到底所为何事?”
月珑突然停下脚步,冷冷道:“太子哥哥不记得我说的话了吗?”
月桉诧异,回头望着月珑,“什么?”
月珑忽地一笑,“如果有机会真想跟太子哥哥比比谁更聪明。”
“这朵花我只摘了一瓣,送你了。”
“我告诉过太子哥哥的,太子哥哥竟然没听出来吗?”
月桉眸色一点点变深,沉色道:“是你?”
月珑神色倏尔变得冰冷、漠然,淡淡道:“棋局既然已经开了,就不会因为中途少了哪颗棋子而停下。”
“太子殿下,你还没有输,我也没有赢。继续比吧。”
“你猜,我今夜会落子在何处?”
说罢,月珑就要转身离开。
月桉:“为什么?”
月珑转头望着月桉,笑道:“为什么?”
“我也想问为什么?我也想知道答案。可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多答案啊,太子殿下。”
“赢了我,只要你赢了我,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月桉:“我不与你比。”
月珑:“由不得你。”
月桉:“你就不怕我将此事禀报给父皇。”
月珑:“怕。我只怕你不上报给那老东西,不过他真的不知道吗?”
月桉:“你…什么意思?”
月珑突然露出个神秘莫测的笑,“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看着月珑离开的背影,月桉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荒诞无稽的梦。他难以置信,木桩杀人案的主谋竟会是月珑。
还有她走之前那段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父皇他一直知道此案是月珑所为?那他为何不阻止?
月桉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眉心,这个案件的发展越来越超出他的意料了。
月珑今日特意来东宫找自己是因为王珩之?他们二人是什么关系?
他此刻心神都有些恍惚了,他是怀疑过月珑,可知道真的是她心中却并不好受。
忽然身后有人轻柔拥住他,“你会赢的。”
月桉:“你何时来的?”
小菜:“我一直都在。”
六公主府,月珑发疯似的折断她的弓箭,劈断所有兵器。
她头发凌乱地坐到地上,手上是被刮蹭到的条条血痕,她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不管我怎样努力都没用?”
望着地上断了一半的箭头,泪水朦胧了视线,那断了一半的箭头仿佛是她的救赎。
她缓缓伸手去拿…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迫切地敲门声,“珑公主,珑公主…”
月珑收回手,站起身擦干净泪水才开门,“衣兰婆婆,怎么了?”
被唤作衣兰婆婆的是一位双眼失明的老婆婆,她焦急地拉着月珑的胳膊,“珑公主,我孙子好像掉进池塘里了,求求你,求求你帮帮老婆子。”
月珑见衣兰婆婆急得不行,连忙安抚她,“婆婆你先别急,我现在就去。”说着就拉着衣兰婆婆往池塘方向去。
衣兰婆婆推开了她的手,“珑公主不用管老婆子,老婆子慢慢摸索着去。”
月珑只好先去救人,看着池塘里一片波纹,有一处还在冒泡泡,她立马跳进去将人捞了起来。
几次按压胸腔都没反应,月珑只好捏着他的鼻子给他渡气。几次渡气后,小男孩终于醒过来了。
“奶奶,奶奶。”
衣兰婆婆连忙上前,摸了摸小男孩,“好孙子,好孙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又跪到月珑身前,泪眼婆娑道:“老婆子谢珑公主救命之恩。”
月珑瞥了一眼缩在衣兰婆婆怀里的小男孩,淡淡道:“先带他去换身衣裳吧,天冷了,担心受寒。”
离开时,听见衣兰婆婆在身后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老婆子余生都会替珑公主祈福。”
“求上苍保佑珑公主好好的。”
“求上苍保佑珑公主无病无灾。”
………
被冰冷池水浸过的脸颊忽然有一丝温热,她转过身说:“衣兰婆婆,以后不要再偷偷从外面捡野孩子回来了。你老了。”
衣兰婆婆如云翳般的双眼望着月珑所在的位置,明明该是目空一切的双瞳,却有什么东西在清晰流动,“珑公主,老婆子,知道了。”她的声音苍老而微弱,尾音带着长长的叹息。
秋日已近了尾声,无论再留恋,再不舍,都已经成了定局。无力改变,无法挽回。唯一能做的,唯有静静看它逝去。
月珑望着有着绸缎光泽的金丝楠木制成的象棋神情木纳、颓然,这副象棋是她十五岁生辰时月桉送她的生日礼物。
她一直知道她的太子哥哥并不喜欢她,可她真的很喜欢太子哥哥,即使他厌恶自己。只因为他是第一个不在意流言蜚语愿意同自己讲话的人,是第一个对自己温柔的人,其实她只是希望他能够多看看自己,五年共四十二次缠着他陪自己下棋,他哪怕一次用心与自己对弈,他都早就赢了。
她的太子哥哥真是一丁点都不喜欢她啊。
卧房的门猛地被推开,月珑瞳孔瞬间颤了颤,神色惊慌地盯着门口。
来人三十岁左右身形高大健硕,鹰眼挺鼻、下巴方正有力、嘴角抿成一道直线。
“刘邕。”
刘邕凝视着月珑,淡淡道:“是你做的?”
月珑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眼睫颤了颤,扬着下巴道:“是。”
刘邕:“停手吧。”
听着刘邕命令般的语气,月珑站起身,“不。”
刘邕如鹰般的眼睛眯了眯,良久后才道:“好。”
“我会保你。”
月珑冷冷道:“别告诉我你就是特意为了我才回来的。”
刘邕别开眼,“你不需要知道。”
月珑冷笑着,咬牙切齿道:“刘邕,你难道不知道吗?我最恶心的人就是你,我哪怕被凌迟处死也不需要你救。”
刘邕:“我是你舅舅。”
月珑突然哈哈大笑,一边笑着一边疯狂扯自己衣裳,最后一丝不挂地站在刘邕身前。
“你是我舅舅?”
刘邕并未避开眼神,“你想杀谁?我帮你杀。”
月珑冲到刘邕身前对他拳打脚踢,声音嘶哑地吼道:“我想杀你,我要杀你,我最想让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你去死啊!你去死啊!刘邕!”
到最后她精疲力尽地跪坐到地上,“你去死吧,刘邕。”
刘邕捡起地上的衣裳给月珑披上,“我会死,但不是现在。”
月珑蓦地抱紧刘邕仰起头用力咬着他下巴,刘邕蹙了蹙眉却并没有推开月珑。
大概是折腾累了,月珑终于松开刘邕,刘邕的下巴上却印上了两排牙印,牙印很深,刘邕的下巴已经破皮流血。
月珑望着那两排牙印露出满意而癫狂的笑容,“刘邕,你要怎么出门见人,平日里威风凛凛一丝不苟的大将军却被女人在脸上留下了那么深的印迹。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邕抬手想替月珑擦脸上的泪痕,月珑却突然惊声尖叫,“啊!!啊!滚开!!滚开!”
刘邕眼眶通红,低声呼唤,“珑儿,珑儿,珑儿……”
月珑猛地扑到刘邕身上,疯狂地亲吻刘邕,咬着他的嘴唇,双手胡乱地撕扯他的衣裳。
刘邕想推开她,手却不小心碰到了她后背道道伤疤,然后停了下来。
月珑趴在刘邕身上笑道:“刘邕,你推开我啊,你怎么不推开我了?”
“还是说……你也很想要我?”
刘邕别开眼,选择沉默。
月珑冷笑一声,从他身上爬起来,一字一字道:“刘邕,滚。”
刘邕起身整理好自己衣衫,看了看月珑的背影,叹息一声,“天冷,穿好衣衫。”说罢,转身离开。
待听到关门声后月珑才转身,泪水不停地从脸颊滑落,她横手擦了一次又一次。
“刘邕,我恨你。”
门外一个身影背靠在房门上,垂着头神情不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