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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想到那两个看起来如此质朴的夫妇居然会是人面蛇心杀人夺财的恶人。”程少师抱着剑气愤道。
程无诗柔声道：“人心复杂，向来如此。不过如今带你见识了也好，免得日后与人交往毫无防备一味交心。”
月桉缓缓道：“程小公子难得有一颗赤子之心，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程少师偏头看着月桉，笑呵呵道：“殿下，真这样认为？”
月桉点了点头，“嗯。”
程少师转过身抱着程无诗肩膀摇晃，兴奋道：“姐，姐，你听到没，殿下他夸我了。”
程无诗笑得宠溺，“嗯，听到了。”
阴九琰停下脚步，淡声道：“身为月弦国太子的他已经死了，以后大家唤他月公子即可。”
“我真名叫阴九琰，你们亦可唤我琰姑娘。”
程无诗、程少师齐齐看向月桉，月桉微微点头表示听她的。
程无诗看着阴九琰，不知为何，她觉得从前的小菜到如今的阴九琰像是两个人。从前尽管她遇事果决，可平常看起来更多的是像个懵懂的小姑娘，如今她眼中的那份懵懂全然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沉稳与矜重。
她又看向月桉，似乎他也与从前不太一样了，从前那个人仪态不会这样闲散无拘。
程无诗摇了摇头，她心中那点未窥见光明的情愫不再渴望有朝一日能见天光。或许他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离了那高高在上的地位，他的光芒便也随之黯淡了。
程少师像一只不知疲倦的鸟儿，欢快地围着月桉唧唧哇哇个不停。
“殿……月公子，那你还叫月桉吗？”
“嗯。”
“那你们报了仇还会回西洛吗？”
“她在哪里，我在哪里。”
…………………
…………………
出了昭昌县城，暮色下四个人要分清彼此都难，要看见路就更不可能了，眼前只有黑洞洞的一片。
阴九琰只身走进暮色中，月桉随后也跟了上去。
程少师：“欸，月公子等我。”
程无诗担忧道：“慢点，少师。”
“啊！啊！！啊！！！”
“怎么了？”
“你踩到我了。”
“是谁！这是谁的手？”
“我的手。”
“砰！”
“疼死我了。”
“少师，你没事吧？”
“有事儿，头撞到树干上了。”
“琰姑娘？你在哪？”
……………
半天没有回应，月桉急唤，“琰姑娘，琰姑娘…”
倏尔夜空中飞过一只白色发着亮光的蝴蝶，那是一种从未见过的蝴蝶，比普通的蝴蝶更美，它的两翼尾部拖着细细的长尾。
待到三人终于看清蝴蝶时，黑夜中如同仙女散花般几人的四周星星点点遍布这样的蝴蝶，它们发着光照亮着前面的路。
这时，三人才发现阴九琰已经与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而他们方才像是一直在原地打转。
三人快步追上阴九琰，程少师捂着额头上红肿的大包，问：“琰姑娘，你怎么走得这么快？你看得清路吗？”
阴九琰：“感知。”
程少师懵然，又问：“感知什么？”
阴九琰：“万物。”
程无诗：“琰姑娘是通过感知万物避开障碍，从而找到前路。”
程少师惊讶，问：“真的是这样吗？”
阴九琰：“嗯。”
程少师：“那我可以吗？”
阴九琰沉默片刻，淡淡道：“你可以试试。”
程少师闭上眼睛，正准备身心合一感知万物，程无诗拉着他胳膊，“好了，少师，别玩了。”
月桉走在阴九琰身侧略微靠后的位置，笑道：“你说，那小子还真信了。”
阴九琰：“我没骗他，你也可以试试。”
“好啊。”说着，走到阴九琰身前将手伸向她。
阴九琰瞥了他一眼，不解道：“做什么？”
月桉一本正经道：“拉着我啊。”
阴九琰绕开他，继续往前面走。
月桉：“你不拉着我，万一我撞到树上了，伤到的是他的身体，你就不心疼？”
阴九琰停下脚步，月桉立马凑上去抓着她的手。
阴九琰：“松开。”
月桉：“你不是在等我吗？”
阴九琰：“不是。”
月桉看着前面分叉的两条路口，知道阴九琰要做什么便松开了她的手。
阴九琰手指掐诀，嘴唇翕动：“乾坤六道，三界神魔，四方汇聚为吾所用，百鬼开路。”
话音落下，周围挤满鬼魂、幽灵。
“呜哇———呜哇呜哇———”
“呜哇呜哇———呜哇——呜哇—”
与上次不同，上次的鬼多数都是成年人，或老或少，这次除了一个年龄在十七八岁左右的女鬼外，只剩下一群婴孩。
看着一群鬼婴，阴九琰眉心不自觉收拢。这么小，跟他们说人话、鬼话都没用，除了忍着别无他法。
阴九琰指着唯一的女鬼，说：“你，过来。”
女鬼唯唯诺诺走到阴九琰身前，垂着头。
阴九琰：“抬起头来，我有话问你。”
女鬼抬起头来后目光闪躲地望着阴九琰，仿佛下一刻就要哭了。
阴九琰：“你叫什么名字？”
女鬼声若蚊蝇道：“喜妹。”
阴九琰：“你也叫喜妹？”
女鬼咬着下嘴唇，点了点头，“嗯。”
阴九琰：“你可有见过两个红衣女子路经此地，其中一个模样与他有六七分相似。”
女鬼顺着阴九琰手指的方向看去，过了很久才点头。
四个人跟在女鬼身后，女鬼弯着腰，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面。
程少师低声道：“姐，我突然觉得鬼也并不是那么可怕了，反而觉得她看起来好可怜啊。”
女鬼像是听到了程少师的声音，弯着的背脊动了动，而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带路。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固定在脑后，从后面看倒让人误以为她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妇人。
不知走了多久，程少师累得已经用剑撑在地上，半撑着身子走了。
直到他们隐隐约约看到树林后面的小村庄，程少师心想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吧。
他不由加快脚步，超过了走在前面的阴九琰，阴九琰却伸手拽着他后背的衣裳将他拖了回来。
程少师懵然，见几人示意他别出声，他才静下心来仔细听。
那村庄中好似传出阵阵犬吠，只是未免也太多了吧，像是有上百条？
月桉悄声道：“要去看看吗？”
程无诗：“琰姑娘，那位叫喜妹的女鬼好像不见了。”
阴九琰抬眼才发现，女鬼已经失去了踪影。
“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