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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莺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她，笑道：“想必你也已经知道，这件绣裙和我们栖月国的太子有关，所以，你其实是想问，我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是吧？”
这的确是方颜心中的意思，不过，她并不确定对方会不会告诉自己。但听她此时的语气，似乎并不介意谈起，顿时心头一亮，道：“眉姐姐若不介意，我的确是想知道。”
方颜把称喟从“眉姐”改成了“眉姐姐”，不止是有亲近的意思，也觉得更适合她的年龄，至少，是她外在看上去的年龄。
眉莺似乎并不特别在意她怎么称呼自己，不过，面上的笑意明显更柔了些，道：“我这门手艺，其实是源自我的家族，自有栖月国以来，皇室的御用绣娘便是选自我们族里。在这些人里，皇上还会特别甄选出一个人来留在身边。十几年前，我就曾被皇上选中，留在宫里。”
所以说，她和穆漓秋应该很熟？方颜微微有些激动，自打知道“穆漓秋”这个名字以来，这是她接触到的第三个熟知此人的人。
容成瑾和画影就不必论了，这两人几乎不愿向她透露半点口风，但眼前的眉莺却似乎并不避讳。
想到这儿，方颜便忍不住问道：“这么说来，绣裙上的花莫非只有穆漓秋能识出来？”
“当然不是。”眉莺说到这里，似是嗔怨的瞪了容成瑾一眼，道：“要不，那绣裙怎么能落入他手里去。”
她的眼神别有深意，让方颜不由得也侧眸看向身旁的人，却见容成瑾脸上竟闪过一丝异样的潮红，神情却尤自淡定，道：“那只是一次偶然。”
“哼。”眉莺轻哼了一声，道：“虽说你们那时年幼，尚未行大礼，但毕竟已是夫妻，看了便看了，我也不会说什么。”
什么叫看了便看了？容成瑾他看了什么？方颜脑海里顿时闪过那天那幅绣图印在她后背时，他失口叫出的那声“漓秋”，那也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再联想到刚才眉莺的话，似乎便不难猜到是什么意思了。
想来，那绣图上的花是源自穆漓秋身上？
按说，穆漓秋那时不该是才十来岁的黄毛小丫头吗？说不定都还没发育，容成瑾这色胚，竟然就已经看过人家的身体了？
方颜不禁鄙视的看向他，容成瑾淡定饮茶，假装没看见。
“想来你也猜到了，我们这些被皇上特意甄选出来的人还肩负着一项使命。凡是被立为储君者，都将以一种特殊方法在背上纹上一幅浮荼花。这可以说是栖月国皇室的机密，便是其它皇子也未必知情。”
眉莺如是说着。
方颜没有想到她会说得如此毫无保留，同时也很是不解，“既然是如此机密的事，眉姐姐何以要说给我听呢？”
眉莺坦然道：“你不是此间之人，知道也无妨。”
方颜没有想到她连这个都知道，看来，容成瑾很信任她，把自己的底都交了出去。
不过，她大概也了解了对方说这些话给她听的用意，道：“先前你问我有没有找到答案，我想，你可能要失望了，我并没有见过她。”
其实，这个问题当初容成瑾也曾问过她，以一种很粗暴无耻的方式。
但在这个问题上，她真的没有骗他们。
眉莺自是也看出来了她说的是实话，虽然并不意外，眼里却还是滑过一丝失望。抬头与容成瑾对视了一眼，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
容成瑾眼里的神采有那么瞬间的黯淡，随即复又恢复，站起身来，道：“眉姐，你上次答应要送我的东西不知可准备好了？”
眉莺一怔，笑道：“我不过随口一说，你倒还真惦记上了。也罢，我房里还有几件，你自己来挑吧。”
说着，起身又看向方颜，调侃般道：“要不要让方颜妹子也来替你长长眼？”
容成瑾笑着应道：“还是我亲力亲为吧。”说完，对方颜又道：“你小坐一会喝杯茶，我一会就回来。”
方颜猜想他是有话要单独与眉莺说，不想让自己听见，遂也识趣应道：“能求得眉姐姐的礼物可是不易，回头你可得让我也瞧瞧。”
眉莺闻言，打趣道：“又不是什么稀罕物，再说，没准他就是为你挑的呢。是吧，昀王爷？”
“眉姐，挑唆人家庭不和可是不道德的。再说，时辰也不早了。”容成瑾一边说着，一边以眼神催促着她。
眉莺这才收起了笑，唤来了先前的小厮伺候茶水，这才与容成瑾走进那屏风后。
方颜只听得两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后竟是再也听不见了，不禁微微遗憾。
看来，想偷听都不成了。
却说容成瑾随着眉莺转过屏风，穿过庭院，最后入了一座阁楼，这才开了口，道：“如何？”
虽然只有两个字，眉莺却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也不再打趣他的心急，道：“不是她。”
“你确定？”尽管之前她已用眼神示意过自己，容成瑾尤是有些不死心。
眉莺轻轻一叹，道：“她离开时，也有十三了，虽然还未长开，却与皇上有七分肖像，这位方颜姑娘虽然眉眼之间的确神韵不俗，可你自己也知道，单以相貌而论，她与皇上并不像。”
这点容成瑾早已怀疑过，道：“或许，是有什么原因改变了她的容貌。”
眉莺摇了摇头，道：“那浮荼花呢？你不是亲眼确认过，她身上没有任何印记。那可是以特殊药水刺上去的，遇热方会显现，要想除去可不容易。”
容成瑾心微微沉了沉，道：“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对吗？”
眉莺再度叹了口气，看向他，道：“若依你这么说，任何人都可以是她。与其说你怀疑是她，不若说，你希望她就是太子。”
“不是我希望，而是……或许……只是觉得，或许，并不排除有这样一种可能存在。”这番话容成瑾说得连自己都不确定。
眉莺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长者才有的怜惜，道：“也难为你了，我知道，这些年你为她付出的心思或许比我们都还要多，这也是我还愿意给予你信任的原因。但，背负得太久，总是会累的，我可不希望你再出什么问题。”
容成瑾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想到自己这些天来的种种猜癔，不禁也觉得有些痴心枉想。末了，道：“我只是不愿放过任何可能，不过，既然连眉姐你都这么确定的否认，我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眉莺带着几分探究直视着他，道：“我看你对她颇为上心，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然呢？”容成瑾唇角微微浮起一丝无奈的笑意，道：“既然弄清楚了这件事，那么，我也就可以实行我的下一个计划了。”
眉莺知道，这大概是容成瑾今天来找她的另一个重要原因，不禁好奇道：“什么计划？”
容成瑾不答反问道：“栖月国使节代表你们皇帝提出了再度联姻，想必你早已知晓吧？”
眉莺也不否认，道：“我这次来云诏国，其中也有皇上的意思，虽然这次联姻的事我还真不太知情，但我多少能猜到一点皇上的心思。事隔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能有一丝希望找回她，皇上自是要为她多打算一些的。”
容成瑾眸色微亮，道：“所以，这次联姻只是栖月国在为她争取一些时间，对吗？”
眉莺摇头道：“联姻这种大事岂能儿戏，何况，那位小公主的家世也不简单。我想，皇上大概有两个用意，其一，你若能及时找回漓秋与她完婚自是最好，你也知道，现在栖月国早已另立太子，她若回栖月国，不见得是件好事。”
刚经历了一场夺位之争，这一点容成瑾自然深有体会。
“其二，在众多皇女中，数小公主与漓秋感情最好，若这次漓秋回不来，由她最疼爱的妹妹嫁过来，想来你也最能接受。而且，将来若漓秋还能回来，有她这个妹妹照应着，皇上总能放心些。”
她口中说的小公主，容成瑾还是有些映象的。
记得他离开那年，那小丫头才五六岁，经常扯着他的衣摆，甜甜的唤他“皇姐夫”，那也是整个皇宫里唯一这么唤他的人。印象里，那粉嫩圆润的小脸蛋很是招人疼爱。
但，一想到那个小丫头有可能嫁给他成为他的皇后或是皇妃，他眉头便不由得皱到了一起。
“这么说来，你们皇上的意思，还是最希望漓秋成为我的皇后。”
“那是当然。”眉莺想也没想，道：“皇上最疼的终究还是她，虽然她离开这么久了，但这一点从未改变过。”
容成瑾似是就等着她这句话，目光之中突然变得坚定起来，道：“既然如此，那便如她所愿吧。”
“你说什么？”眉莺一时没能意会他的意思。
容成瑾看向她，唇角浮起一抹再肯定不过的笑意来，道：“我说，我会让漓秋成为我的皇后，我要召告天下，封她为后。”
眉莺被他的话震惊住了，疑惑道：“可是……漓秋不是还没有找到吗？”
容成瑾笑意里多了丝神秘，道：“所以，这次还需要你帮忙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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