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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前世有缘似的,在鸿禧堂初见时只觉得同百里夫人似曾相识,所以才在中元节将心中最珍贵的贺礼送到了百里府。
清荷略微沉思了一会儿,答:“不是别有用心,只是单纯谢谢姐姐给清荷指的明路,清荷才荣得南帝宠幸。”
“你是鸿禧堂的尊女,是赤炎青龙的人,我们共为一主,自然情同姐妹。”
朱茵和颜悦色,话语委婉亲和。
清荷随谦卑恭敬的点头,两人手挽手飘下山坡去,落在满是枯叶的林荫道上。
果哩与两名婢女秋兰、秋月紧随其后。
朱茵见小径边的石头缝里长出小株野果来,果子豆绿如珠,圆滚滚的很是好看,问果哩能不能吃?
果哩自小生在山间,对于野果自然如数家珍,她摘下一粒果子闻了闻,便知这种果子成熟后方才酸甜可口。
只是还没到打霜的季节,这个时期的果子过于酸涩,不适宜食用。
朱茵有些遗憾,看着清荷微笑着摇了摇头。
清荷笑了说:“姐姐不必在意,不知姐姐约清荷来此何事?”
“想同你说会子知心话,因为凰翊公主我不方便进宫,一来想看看妹妹过得好不好,再就是想见见南帝。”
“见南帝?为何?”
清荷有些激动,宫中大小事情她都如实禀报给刘玉公公了,难道龙渊可汗不信任她才让百里夫人亲自到御前打探消息。
朱茵看出清荷想歪了,笑着解释到:“妹妹不必多想,凰翊公主将要嫁给可汗,我只想知道她的觉知见解,方便以后同长公主相处。”
“嗐!这还不简单,妹妹带你去围猎场就是。”清荷一手拉着朱茵,一手提着衣裙快步向山下走去。
此时,朱茵反而有些手足无措了,她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见到一国之君。
南帝是不是皇叔她并不在意,杀母之仇在心里泛滥了许久,难得他能走出皇宫,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定然不能错过。
行过一段路后,树林中隐约传来“呼噜噜”的声响。
几人同时驻足,果哩小声提醒:“夫人,一定是釜耳嗷猪,这种畜生生性狡诈凶猛,要当心些。”
“无妨。”朱茵平静的说,且凝神注视着发出声响的方向。
果哩不知朱茵在想着什么,警惕着提起红樱枪来。
两名婢女手持青剑守护在静贵妃左右。
朱茵暗自拔出千鸟锏飞向树林深处。
她正愁没理由见南帝,如今有大礼送上门来,即使再凶险也要拿下。
果哩见状持枪追随而去。
清荷起初有些担心,想到百里夫人有着高深莫测的灵力,对付几只釜耳嗷猪绰绰有余,也就在原地静心等待了。
她支开婢女秋兰和秋月,委身到路边的沟壑中采了些不同色彩的野花回来。
秋兰知晓静贵妃擅长柳编,可惜山林中没有柔柳,她便同身边的秋月商量着去杉树上找些藤蔓回来。
几百年前,有段记忆,清荷始终是忘不了的。
那时,她还是天池边一株长了三片叶子的芷萱草,倾尽心力也只开出一朵微小的花来。
而且花瓣并不艳丽,是淡淡淡雅的那种,也是极易让人忽视的那种。
芷萱草看到泠长卿同莲儿在天池边散步,本想打声招呼的,无奈自己灵力低微,发出弱小的声音没人听得到。
莲儿问:“主君可曾见过春吗?”
泠长卿摇头,遗憾的看了冰封的山河道:“天山雪域只有一个季节,那就是冬季。”
莲儿看他脸上浮起失落的神色,笑着说:“等着,我去把春天给你带回来!”
她如同小鸟那般飞走了,泠长卿满怀期待等候在原地。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他在天池边坐了下来,遥望着白雪覆盖的山脉沉思良久。
芷萱草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也无法同他交流,幼小的心灵跟着泠主君的心变的潮湿起来,那朵兰色小花上渐渐浮起泪水一样的珠子。
这时,泠长卿低头刚好看到她,帮她擦掉水珠小声说:“天寒地冻还敢含露,你会被冻死的。”
他的声音轻轻的,关切的眼神让芷萱草不知所措。
“灵草,你有舍不得的人吗?”泠长卿抚着芷萱草的叶片问:“我听师傅说,莲儿身上有雀灵元神,她迟早会离开我的!”
他心绪纠结着,嗓音也沉闷了许多。
此刻,芷萱草挣扎着想从泥土中连根拔起,哪怕用尽半生灵力只要安慰他几句也好。
两人看似平静的凝望着彼此,清荷却早已泪洒衣襟。
“主君,我回来了!”空中传来喜悦的声音。
泠长卿蓦然起身,张开双臂迎接他的莲儿回来。
清荷首次看到他淡淡的笑意中溢满了幸福,自然也替他开心。
莲儿高举五彩花环欢呼雀跃着说:“主君,看我把春天给你带来了。”她欣喜若狂,飞身扑进泠长卿怀中。
“小心点!总是这般长不大!”
他用嫌弃的语言说着爱怜的话,接过艳丽的花环给莲儿戴在头上说:“有你在,四季都是春天!”
“嘶……”清荷轻哼了声。
秋兰、秋月忙上前查看,见静贵妃纤嫩的手指被藤蔓上的刺扎到了,秋兰拿了绢帕给她包扎,秋月跪在地上请罪。
“一点小伤不碍事。”清荷继续编着花环说:“是我想着心里的事情,忽略了藤蔓上的刺,秋月起来吧!”
“妹妹,我回来了!”朱茵人未到声已至。
看见清荷正坐在石头上安静的缠绕着野花,笑着说:“我把大礼带回来了,妹妹这是把春天带来了吗?”
清荷猛然一惊,怔愣的看着朱茵,手中的花环掉落在地上也没有察觉。
朱茵让果哩把肩上扛着的釜耳嗷猪放在地上,这只野猪已让朱茵用仙灵之术束缚住,身形缩小了几倍。
她弯腰捡起掉落的花环递给清荷。
见她没有反应,轻轻唤了声:“静贵妃”,然后将花环戴在头上欢喜的问:“这花环真好看,妹妹是送我的吗?”
“你是莲儿?” 清荷脱口而出。
此时,不但清荷惊讶,朱茵也同样惊着了!清荷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和泠长卿一样唤她“莲儿”!
“静贵妃……”秋兰秋月连忙上前。
清荷木偶一样呆立着,火热的眼泪奔涌而出,沿着美玉似的脸颊滑落。
眼前的百里夫人身穿七彩云霓裳,笑得同春天的花儿那样灿烂,野花编成的五彩花环本不绚丽,戴在她的头上却散发着光芒。
她是把整个春天都带来了吗?清荷惊得心颤,这也太过巧合了!她到底是百里夫人还是莲儿?
“妹妹,你怎么了?这花环不是给我的吗?”朱茵将花环摘下来交给身边的秋兰说:“好好给静贵妃收着。”
“不……不……是给你的!”清荷慌慌张张的说:“我是担心姐姐的安危,见姐姐平安回来喜极而泣。”
她从秋兰手中拿过花环,翘起脚来,给朱茵戴回头上时像是给皇帝加冕那样郑重。
看着眼前的百里夫人像极了莲儿,她努力克制着泪水。
心想——如果雪域主君泠长卿见到朱茵,恐怕也会同她这般欣喜若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