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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花起来多不方便呀。
她要么不消费,要花就会百两以上。
弄这么多张五十的,也不够啊……
许田芯打算将这些“零钱”给她关爷爷,再给她奶几张。
提起关爷爷,许田芯打算趁行车的时间,细算一番收入。
许田芯解开衣裳扣子,从怀里掏出个小破本子,本上已经记得密密麻麻,没剩下两张空白纸。
往后啊,别看她许田芯人长得不大,但是心大,也算是有阴阳账本的人了。毕竟要帮人预备谋反做甘油,将纯甘油混在药物里运输出去。她需要一本正经帐,一本不正经的帐。
许田芯心里嘿嘿地想着这些,又摘下新做的牛仔蓝的小帽子。
今日为戴帽子坐车方便,她的头发是半盘起来的,上面拢了一个小包包,下面剩下一半在披散着。
卷小包包头发的簪子,正是那根破烂得不行的炭笔。
许田芯将小本子垫在膝盖上,开始用拼音记成本和利润。
零卖给别人痔疮膏,三十日的量是六两一套。
当初卖给章掌柜那拨人六十套,细算过成本是一百七十两银钱。当时自己的利润是一百四十两,关爷爷是五十两。
这次批发给贾莱爷爷是三两半一套。
贾莱爷爷直接定下一千套,给付三千五百两银钱。
痔疮膏所有成本全加起来就约等于两千八百五十两,纯利润就是六百五十两。
分给关爷爷是一百七十两,自己的纯利润是四百八十两银钱。
说实在的,确实没有零卖划算,但零卖挣得再多也没有批发快,咱这叫跑量。
而且只有贾莱爷爷能把货卖到境外,为让菊花蜜的名声响亮,也是第一次合作,一旦好卖的话,为将来贾莱爷爷敢和她再定五千套,上万套打基础,许田芯舍得眼前利益。
毕竟境外几十个部落加一起百万人口,据说二十万骑兵。
按照金字塔尖理论,即使只有百分之零点零一的人有购买力的话,再依照患有痔疮的比例,就算一次不行,那几次下来卖五千甚至上万套不是梦。
而一千套是净赚六百五,五千套呢,一万套呢,再加上名声打出去在这里零卖的……
许田芯赶紧拍拍脸,心想:你给我冷静点,先算眼前的帐,不要又做美梦想七想八。
许田芯继续记录,接下来是开塞露,贾莱爷爷是跟她定了三十日的量为一瓶,要货五千瓶。货款是一千五百两。
由于开塞露就是甘油和蜂蜜煎制,不像痔疮药里面有许多珍贵的草药成本。所以批发价是三百文一瓶,三十日的量,谁用谁知道它的好。从她这里批发,用一次才合十文钱。
而成本一瓶大概是一百五十文。所以开塞露的净利润是七百五十两。
许田芯记下,关爷爷负责蜂蜜煎药成型那部分,要分二百两,她自己是挣五百五十两。
接下来就是秘密帐了,贾莱爷爷让她将三千斤的纯甘油,混到五千瓶开塞露里,到时一起运走。
而一瓶五百毫升纯甘油的成本,许田芯细算过,大概在半两左右。虽然在贾莱爷爷眼中,可能会八百文一斤,她要一两银钱一瓶忙碌几个月没赚多少。因为要加盐析出嘛,还要加别的。
但贾莱爷爷不知道她会渔盐粗盐加工,成本就不需要那么多。
所以这一部分就能赚一千五百两。
不过,这一千五剩不下什么,许田芯打算将镇上的铁匠爷爷,送到西山镇白慕言介绍的那家瓷窑厂,用这笔钱暂订五十个工艺更为复杂的,蒸馏过滤盐析器皿一体的过滤器。
大概花用完,再加上要置办不少专门干这个的锅具,人工,租房。这一千五百两也就剩下五百两上下。
这只是第一批订购的甘油。
许田芯不知道会不会有第二批。
她只清楚大炮是用来丈量国土面积的。任何有血性的民族英雄,都不会准许外族践踏进国土。而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花得比上坟烧得还快,这方面她心里倒是有数。
至于给万两,剩下的两千两银票,应该不是货款了,而是奖励。
双方心照不宣,并且绝对不是贾莱爷爷给的。
而是上面那位。
她就说嘛,抓个杀人犯张贴告示,还要悬赏不少银两呢。她玩命做出俩弹弹,起码要表示表示。
当然了,也是霍大将军……没错,就是霍大将军,他怎么能是霍老三呢。小孩子才喜欢生气,成年人更喜欢生钱。这是谁叫的?如此无礼。
大将军可是君子怀幽趣,谦恭礼乐才,德配四海的一代豪杰。
那大高个,大貂皮,虽离得远,但她一看就知,年少多金,气宇盖世,世之虎将,英姿勃发。
即使有天造反,也不过是如此人才,无奈跟了无能之主,使之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却大才难展,壮志难酬。
这才不得不逼得霍大将军,一掀桌子,大喝一声:“上,硝化甘油!”
来嘞,客官,您要多少斤?冲您给钱这么大方,不是,是冲您只要能让山河无恙,人间皆安,小女子我,戎装虽未在身,但使命犹在。五十个蒸馏器,能给您滤冒烟儿。
许田芯边在心里嘻嘻哈哈地夸赞霍允谦,边将小本子重新揣回怀里。拢完账了,自己这趟下山,净赚三千五百三。
这么绕嘴干什么,许田芯重新将小蓝帽戴好,心想:三十两不要了,给她三位叔叔当零花,让二叔给婶子买头花。
毕竟这就相等于在现代兜里揣着三千五刚发的工资,花三十块钱还会眨眼吗?两杯奶茶请亲朋,五十两银票都是零钱。
许田芯又用一沓银票给脸扇扇风,有点热。
心想:她果然不是一夜暴富的人,用了两夜。
犹记得就在前不久,她曾思考过一个很深沉的问题。
那就是:你很穷,假如你突然有钱了,你会怎么花。多么值得动脑的问题。就差有钱了。
而就在此时此刻,她摘掉了假如的帽子。她就是有钱,剩下一无所有。
真是遗憾,许田芯忽然一叹。
给她直播间停更几日扣工资也就算了,关了干什么,害得她不能将快乐及时分享出去。
要不然是不是给家人们看看,她就是这么肤浅又快乐。
台词都想好了,没处发挥:
“大家好,我是富婆了,还没正式富,这是预富款。哈哈哈哈哈……”
车外面,葛七突然被银铃般的笑声吓一跳。
许姑娘看起来很文静,炸屋子时是很冷傲,但你如果听过她的笑声,就当他没说过文静和冷傲这俩词。
而且许姑娘这一路,都在自己哄自己玩,还玩得挺开心,这也算本事。
雪越下越大了,葛七抬头看眼天空。
就在葛七一晃眼的功夫,他突然抽出佩剑护住马车喝道:
“什么人?!”
路边冲出来一位老汉,口中喊着:“是田芯吗?”
老汉两手揣着衣袖,扣着大棉帽子,不等人回答,又自言自语低头失望道:“不是啊。”
他家田芯哪里能坐上马车。
唉,要急死了,田芯儿哪去了。
车帘忽然掀起:“关爷爷?”
关二秃第一反应以为幻听。
当揉揉眼睛,仔细确认戴着漂亮小蓝帽的姑娘正是许田芯时,关二秃再受不住,他眼圈红了,冻得身体僵硬,几步跑得顺拐朝马车奔来。
“关爷爷,快进车里暖和暖和。家里没有客人了吗?您怎么又跑到这坟地来,不去澡堂卖货?”
关二秃用棉袄袖子蹭蹭流到嘴边的眼泪鼻涕,心想:
哪有心思卖货。
这两日,他心理压力老大。
关二秃埋怨自己,果然是八字太硬吗?又方没影一个。
其实早就该知道的。
他曾经院里养棵金钱树,一直也没钱,树都死了,被他气死的。
所以说,这么大的方劲,就该谁对他好,他就离谁远些。怎么还能贪图田芯像亲孙女似的给予他的那些温暖呢。
并且关二秃已做好准备。他刚刚是烧完纸爬上路。
寻思提前给那面的自己多烧点纸钱,这样到了那面坐地就能成为暴发户,再不过这按下葫芦起了瓢的日子。
也给他常去那片坟地的各位老兄弟都烧了些纸钱,到了那面还能有一帮朋友。
然后,关二秃决定再等一天,如果田芯儿依旧没有回家,他就从茅房里找出攒的银钱留给女儿和外孙。
再去把家里剩下的那一间半屋子、仓房,连同茅房,挨个爆破。
还不知要咋爆破,犯罪也挺难。反正就放火烧,别燃着旁边大娥子家就成。要不然那婆娘厉害,容易他死了都跑坟地跳大神不放过。
至于许老太那面更是吓人,无法面对。
所以关二秃习惯性面对问题时,喜欢逃避,心想他也烧房,就能被抓走和田芯儿蹲一块,俩人是个伴儿。
“关爷爷,您别哭了。听我说,从现在开始,您就考虑一件事,假如你突然有了三百七十两,再加上您已存的五十……”
关二秃打断:“不是五十,是六十五两啦。”他还卖套和鱼鳞冻呢。给他炸没五两一小坛的蜂蜜也是六十五。
“噢噢,再加上六十五,您突然有了五百两的身家,您该怎么花。”算上年前零卖药,五百两应该是没有问题。
许田芯命令:“现在就想。”
关二秃眼泪未干就一脸迷茫,因为:“……这些年,没钱的日子,我可太会过了。”非常有经验。
倒是花钱没经验。
“田芯儿,爷爷说实话,就那六十五两,我都觉得自己的才德,根本配不上银钱的增长。
不配拥有那么多,心里直发毛。就怕一场大风撸了杆。
我还惦记多做好人好事呐,把银钱撒一撒,以免德行不够,护不住财倒是小事,咱庄户人家可出不起横事。
至于你要是非得让我想想有五百两的日子……那不得顿顿喝放鸡蛋花的疙瘩汤啊?”
再别的想像不出来,这就是关二秃能想到最好的日子。他吹牛不敢往大吹,怕被人背后讲究,说他是耗子还净想喝猫奶。
许田芯乐了:“关爷爷,我卖出去货了,您真有了……”
关二秃发傻:什么,这怎么还棉袄改皮袄,越来越好啦?!
许田芯趁机给关爷爷洗脑,说咱那是灰尘爆炸:“所以您往后,再不能弄那么多屎啊土啊粉的放在灶坑边。”
后来,英子姨告状说,田芯儿,你能不能帮我管管你关爷爷,他这回将那些破玩意儿直接抱上炕。
但这是后话。
此时,三辆马车驶来,旁边还有带刀护卫。
许老三以为又来客人了?
当他看到侄女从马车上跳下来时,立即惊讶地要喊人。
许田芯连忙对她三叔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嘘”别吱声。
许田芯是一路“嘘”着,走进灶房。
连婶娘,她也赶紧使眼色。
然后她就在大家惊艳的目光中,走到正在忙碌盛菜的许老太身后。
大家能不惊艳吗?田芯儿头戴蓝色掐褶小帽子,一身蓝色小裙子,脚蹬一双黑色毛皮小靴子,就这般突然出现。
“菜好了,端过去。”许老太丧眉搭眼道。
她孙女离开的越久,这两日许老太越焦躁。
挣钱都没意思了,这两日没少瞪老二,拍老三,骂老四。
许田芯在大家的笑意里蒙住许老太的眼睛,特意粗着嗓子道:“猜猜我是谁?”
“哎呀吗?是我大宝儿!”
“奶,您配合点儿,就说,你是何方妖怪,速速报上名来。”
许老太被捂住眼睛,笑得满脸褶子,心里一下子也像装了太阳似的,声音贺亮道:“你是何方妖怪,快报上名来。”
许田芯这才松开手,一把搂住她奶的脖子,脸贴脸喊道:“金钱豹!”
许老太没多想,还以为孙女在和她闹着玩呢。。
她上下不错眼看着打扮漂亮的孙女,还披肩发了你瞅瞅,多带劲,随她。原来穿蓝色这么好看。
很是捧场哈哈笑着接话道:“这就叫善有善豹,不是不豹,是金钱豹未到,这回妥了,归山啦!”
可是当三儿告诉“娘,外面有两车礼物”时,许老太这才明白金钱豹是什么意思。
“奶,您看……”一车是吕岩姐姐送的布料。
“您再往前走几步,走几步掀开。”
许田芯继续笑着给介绍道:“当当当当,奶,这是贾莱爷爷送的二十只羊。”
让她羊皮扒了做衣裳,羊肉吃了补脑子。她不拿,都急眼。
许田芯已经不管送她回来的葛七几人怎么看了,反正她已经在马车上,兴奋地打完一套二十四式太极拳,还怕丢剩下那点脸面?
身穿一身蓝裙的女孩,正伸开双手,在她奶问怎么回事时,看着鹅毛般的大雪唱道:“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拼出兜里的银钱……”
许老太:“……”明白了,明日要看住她,要不然会跑出去消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