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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收银台前。
关二秃一身酒气,硬是给白慕言的小厮赶跑。
关二秃嘴上正嘟囔着,不认不识的,让人家花什么饭钱。多亏自己来得及时,要不然白秀才的小厮就要先结账了。
“掌柜的,拢共多少?”
“这位爷,三十六两,我们东家离开前特意说了,许姑娘头一次来,两家又合作许久,只准收三十五两。”
关二秃:多、多少?!
吃的金子啊,明明没吃啥呀,店家还给白送了花生米和四道下酒菜,怎么还会有这么多银钱。
关二秃微醺的脸庞,忽然看眼刚刚白慕言的小厮消失的方向。
似在脸上写着一排字:自己一生败在太要脸,爱钱爱的不明显,人家要结账,就让结呗,自己抢什么。后悔了吧?
那怎么可能。
关二秃一边心甘情愿掏银钱,一边心想:
他只是很感慨,赚钱如捉鬼,花钱如瀑布,都不是花钱如流水了,是瀑布。哗一下就没了。
而且身上揣的碎银连零头都不够。
关二秃打算动老本,示意小二:“小子,咱俩找个旮旯,我给你钱。”
旮旯,小二眼睁睁看到关二秃开始脱鞋。
小二是万万也没有想到啊,五十两的银票不是塞袜子里,不是掖裤腿里,这位大爷的银票是塞到脚底板的死皮里。
是的,死皮。
曾经,这是走过多少路,这是数年的老茧吧。
“大爷,您这还带盖儿的啊?”
关二秃不好意思的笑笑:“啊,合上谁都发现不了。”
关二秃将油纸拨开,从里面取出银票递过去。
这张五十两银票还是许田芯给他的,非说没交给镇北军货物也可以先分钱。他不要,可孩子说,你不要,我有可能会花超。
就这般,他就先收下一百五十两,一百两给了女儿,让留着明年盖房子剩下攒起来。另外五十两放脚底下,担心和田芯出门,田芯一时花得不趁手。
关二秃也早就想好了,田芯儿还有三百多两没给他,田芯要是花超了,他就当做没有那回事,一百五足够了,别的不要了。
你瞧瞧,这不就用上了。
而且,此时关二秃很庆幸,自己是将银票藏在脚底板,没有听田芯儿的建议藏在头发里,要是藏头发里可坏了,今日就会被义嫂撕碎。
多亏他一向有先见之明,总被薅头发揍。比较有经验。
关二秃再重新上楼时,许田芯就明白了,这是结账完可以散场了。
倒不是说多着急,主要是她和万掌柜要去趟治所立官方契书,当场交付一部分预订货款,这批药材还要缴税。
另外,她还约了赵婶子申时见面。
既然山不就来,她就去吧,看来这是办得不太顺利。要是顺利的话,赵婶子会耳闻她在酒楼,早就欢天喜地的找来了。
事实也的确如许田芯猜测。
此时,治所里,赵大山正在呵斥媳妇红梅:“你知道个啥,就敢应下,胡闹,赶紧家去。”
红梅拧眉头道:“我什么不知道?是,那些土地不归二道河,但它也不归别处啊,我来找你之前就找文书查过,你就往外卖呗,还能给镇里给治所多出不少银钱,它说白了就是无主地……”
“小声些!”赵大山急忙看眼外面,没办法又给口无遮拦的媳妇拽到里间休憩处,“那怎么会是无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里都有主。”
“好好好,那我问你……我小声问你呢,你瞪眼干什么。王来不来查?王备不住都不知道它在这里有土,所以你少说那些没用的,你就卖呗。田芯儿也不是东一块西一条的买,她是一大片一大片买。”
“不合规矩,我需要查一查……”
没等赵大山说完,红梅没忍住嘀咕说:“你还提前告诉互市的事儿了,又不是头一次不合规矩。再干一次怎么了。”
“你给我出去!”这女人说话气人。
红梅心想,我还气你呢:
“赵大山,你少给我摆镇亭谱,哎呀?你还敢扒拉我。这可是你许婶子家的事,更是田芯的事。”
红梅打算再接再厉上干货道:
“记住在你落魄时,是谁给你搭把手。
就连眼下我也敢说,你管许婶子借钱,她就能借你,你管别人借钱,比方说朝你娘借,多数都没有。
而且咱又不是从别人手里抢地,你别和我扯皇帝老儿,我说无主它就是无主的。
所以你咋那么哏,是让你做牛做马吗,还是让你以身相许了。不过是或左或右的事儿。你还口口声声兄弟在心中,结果有事办不通。口口声声兄弟情义比血浓,结果有事你就装聋。
你痛快赶紧的办啦,我都答应了!”
给赵大山烦的,他本来也没想拒绝,但他需要查一查历年来对无主地是怎么卖的,用什么样的名义和说法。
另外,打算问问许婶子。
反正不急,田芯儿也要去婶子那里取钱。毕竟那叫买一大片地,田芯儿自己哪能有那么多银钱。甚至许家需要借。打比方买地,又以这个田产抵押给治所,用此种方式延交一两年银钱。
然而一炷香后,赵大山就感觉打脸了。
整个治所从申时过后,可以说,通通在伺候许田芯和万掌柜一行人,满屋子响彻打算盘的声音。
虽然万掌柜带来两位柜长,已经算出税银。
但是治所必须要再算几遍,确保无误。
许田芯花空了红星星棉帽子里的银票后,拉住要继续理论的红梅,问赵大山:“伯伯,是不是我现在掏出银钱来,你就卖我那些地?”
“……”
赵大山心想:反正你也花没了。
许田芯:那你可错了,那说明你们还是不了解我。
红梅忽然吃惊地指向田芯儿的头发。
许田芯正在摘掉假发片,这是她的假刘海。
然后她从假发片里掏出一千两整的银票放在桌上推过去:“那就照这个数买吧。”
而在赵大山批了这块地后,许田芯才对他耳语几句。
大致意思是,镇北军不会追责伯伯的,因为她要种许多伤药,以免将来没有药运进来时救急用,毕竟有些事情要学会两条腿走路。赵大山立马就明白了,自然也就赞同了。
“你奶知道吗?”
您能不能别总是我奶我奶的,我奶知道会打死我,买这么多地,明年可怎么种啊。
许田芯心想:好在她这两日要去西山镇,不回家,等回家已经生米煮成熟饭。
两日后。
驻扎在二道河附近的镇北军防所,葛七听闻手下说,不让他们扩建马厩,葛七:“……”
他们是镇北军,在镇北大地不让他们扩建?
谁呀这是,胆肥啦?!
镇治所赵大山的手下们,近五十人正在忙着测量土地,有人回答葛七道:“没办法,军爷,谁也不好使,人家买下来啦!对了,麻烦将你们马匹往前牵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