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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受了惊吓的族人已经平静下来，万家灯火熄灭，山上漆黑一片，深暗寂静。
一间屋子里还亮着微弱的光，昏暗的烛火跳跃，灵婆佝偻低矮的身影被映在房门上。
嗓音沙哑，她幽幽开口：“我已经暗中让人去巫蛊族打探了一下，青柚那丫头已经不在巫蛊族了，她正在来巫灵族的路上，这样正好，省得我们煞费苦心的去巫蛊族找她了。”
青柚若是待在巫蛊族，总归是不好下手的。
对面的人影修长，映在房门上影影绰绰，压低着嗓音，似犹豫：“......我们还要找青柚吗？”
“不找她找谁？难不成要找云卿月？”灵婆阴沉的语气冷却三分：“云卿月身为灵黛的女儿，确实效果会更好，但别忘了，她身边还有一个凤苍栖，身为魔域尊主，我的掌风他都能接下，有他护着云卿月，岂是那么容易能靠近的。”
“青柚虽不是灵黛的女儿，但是她的亲外甥女，身上到底有她血脉，加上青柚是纯阴之体，也是有些效果的。”
鼻息下冷哼一声，灵婆又道：“再者，若是我们动了云卿月，以凤苍栖暴虐恣睢的性子，你以为他不敢把我们巫灵族灭了吗！”
她不敢动云卿月，总之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总不能让凤苍栖把他们巫灵族给灭了。
秦川沉默不语，也是在默认灵婆的话。
灵婆深深叹息一声：“虽说牺牲了青柚那丫头，只要能救我们族人，也是值得的，当年灵黛的事情......”喉头一顿，又叹道：“罢了，就算是青柚为她姨母戴罪了。”
戴罪？灵黛何罪之有？
青秦川压下心头苦涩，忍不住凄然道：“母亲，灵黛是无辜的。”
“混账！”灵婆眸色一厉，手上的拐杖敲了一下地面，低斥：“你说出这话，把你大哥置于何地！”
秦川嘴角蠕动了一下，泛起淡淡苦笑，最终一个字没说出口。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灵婆看眼秦川，语气缓下三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忘不掉灵黛，但她既然被扣上‘水性杨花’的帽子，就注定要为巫灵族献身，”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冷却：“若是她不把事情都背下，没命就是你大哥！”
秦川心头窒息，翻涌着苦涩酸痛：“可母亲和大哥也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去害......”灵黛和她的亲人们...
“够了！”灵婆眼底升起愠怒，打断他后面未说完的话，“当年的事情不要再说了，你若还是我的儿子，就为你大哥把当年的事情守口如瓶，永远烂到肚子里！”
“是，孩儿知晓了。”
秦川语气减弱，低头遮住眼底的悲戚。
灵婆语气缓和：“青柚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处理了，现在魔人越来越不好控制，若是不赶紧消灭我们族人的病魔，我们巫灵族迟早是要灭亡，还有.....”
顿了一下，她又叮嘱：“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不能再失手了，上次你大哥失手，被灵缈和青桦死命相护，最后还是让青柚那小丫头跑了，这次她又回来，不能怪我们心狠，只能怪她自投罗网。”
灵缈和青桦，是青柚的父母。
秦川犹豫一瞬，似有不忍，片刻才应声：“是。”
灵婆摆摆手，叹息：“下去休息吧，你一直在山下看守着魔人，这些年也苦了你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孩儿告退。”
秦川退出屋子，冷清的月色洒在他俊朗的脸上，笼罩了一层悲凉无奈。
走到几十米之外，迎面走过来一道身影，秦川垂着眼眸，遮住眼底的寒冷，无动于衷地从那人影旁边走过。
“二弟，”凌啸率先开口，眸色伤感：“二弟还是不肯原谅大哥吗？”
秦川冷笑，嘴边嘲讽：“大哥不妨去问问灵黛，看她愿不愿意原谅你？”
凌啸眸色微深，脸上萦绕着愧疚和自责：“当年都怪我被苏绣锦迷了心智，才不得已对黛儿做出那样的事情，可事已至此，大哥也没回头路走了。”
秦川握紧拳头，隐忍着眸中怒火：“可你当初就算不爱灵黛了，那你直接给她坦白啊，也总比害她.....”
话音戛然而止，只因秦川听到了有脚步在靠近。
他和凌啸回头，只见云牧城从夜色里走了过来。
三个和灵黛都有过交集的男人，此时都站在这里。
凌啸眼神沉了一下，不知道他方才和秦川的谈话，云牧城听到了多少。
他温声含笑，眼底不辩情绪，寒暄：“都这么晚了，云兄怎么还没休息？”
“有些睡不着，出来走走，”云牧城语声淡淡，对凌啸有些疏离，可能是因为他和灵黛之前有过情意，让云牧城对他的感觉不是很好。
看向一旁秦川，云牧城端详几眼，看着三十多岁的年纪，几分儒雅之气。
许是一直没有结婚生子，秦川保养得很好。
云牧城眼生，没见过他，礼貌询问：“这位仁兄是？”
秦川不动声色地暗中打量几眼，知道他是灵黛的夫君，眸色多少有些冷漠。
男人之间对彼此是最了解的，云牧城能感觉秦川对他的疏离，就像他对凌啸一样。
云牧城暗忖，看来当初黛儿在巫灵族的时候，眼前这个男人对她也有情愫。
秦川抿紧唇，没有想要搭理云牧城的意思。
气氛有些微妙，凌啸率先打破尴尬：“这位是族长的儿子秦川，之前很少在山上，他都是在山下守护着结界，防止魔人上山偷袭。”
云牧城微怔，没想到族长还有个儿子。
秦川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转身独自离开。
凌啸笑叹：“云兄别介意，秦川他之前一直在山下，长时间不和人交流，性子变得有些寡淡。”
“无碍，”云牧城不甚在意应声。
随即凌啸还有其他事情，便告退离开。
云牧城站在原地，面露沉思，方才他走过来的时候，听到秦川刚好在讲话，语气中含着怒火，他隐约听到黛儿的名字，还有“害她”两字。
害黛儿？谁要害黛儿？
这么说当年的事情，真有隐情。
看来那个秦川知道些什么。
......
翌日，天色艳阳高照，昨晚山上弥漫的血腥味全都被驱散了。
云卿月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外面的日光落在她恬静的脸色，投下一片光影，眼底映出几分青黛。
昨晚因魔人偷袭的事情，她一夜没睡好，脑子里也一直在想母亲的事情。
“月姐姐！”
“你看我带谁来了。”
凌晏晏像是欢快的小麻雀，还未见其人，就先问其声。
云卿月悠悠张开眼，眸子笼着未散去的困顿，看见两道娇小身影出现在面前，她眼中的困意被驱散：“青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