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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离接到苏景烨电话的时候,离“第一商场”有些远了。
她将错位骨折的左臂接了回去,从小路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准备拦辆出租车回公寓。
“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的爱上你,没有理由没有原因……”
手机铃声毫无征兆的响起,单离怔了一秒才回过神来——
苏景烨,来电话了。
四周不时响起汽车的发动鸣笛声,她想了想,重新绕回安静的小路,食指一滑,按下了接听。
“你在哪里?”电话那头,男人的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恍若大提琴拉出的和弦乐,优雅迷人。
单离不知道,马路对面,一辆奢华而低调的卡宴停在那里,车后座,男人灼灼的视线透过车窗,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虽然没能抓到汉斯,可救了阿宝的喜悦一直充斥着单离的心田,她很想告诉苏景烨她刚才救了一条小生命,话到了嘴边,单离却沉默了,她想到半个小时前对苏景烨撒的谎……她从未说过谎话,竟从不知道原来第一次撒谎可以那么不假思索,那么流利。
她想告诉苏景烨真相,可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说起。
苏景烨的目光穿过车流,穿过行人,专注的望向对面的黑衣女子,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苍白小脸,他的胸口像是被人用铁锤狠狠砸出一个血洞,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无尽的蔓延开来。
仅仅三个小时没见,她居然把自己折腾的如此狼狈憔悴,破碎的唇角,受伤的手臂,他的视线一寸、一寸的缓缓下移——
最后,死死的停留在单离刻意用手微压的左腰上……
“阮薇,我最后问一遍,你,现在,人在哪里?”没有等到回答,男人再次追问,他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不耐,声线紧紧绷着,像是努力克制着什么。
单离再傻也应该意识到不对劲了,更何况,她是一个感知如此敏锐的人。
她转过身,眼睛看似随意的转了一圈,事实上,眼角的余光稳稳的落在对面停在停车格内的黑色卡宴上。
也许是故意要让她看到,这时候,卡宴的后车窗匀速的摇落下来,露出男人毫无表情的侧脸。
苏,苏景烨。
男人转过头,她讶慌尤带几分惊喜的目光不期然的撞进前者的眼里。
他就这样安静的凝望着她,暗沉墨黑的眼睛有如北极之颠的冰棱,透着一种令她极为不舒服的淡漠疏离。
单离有些心虚的移开眼睛,呐呐开口,“好,好巧……”
电话那边,男人一直沉默着,耳边,只剩下车水马龙的一片嘈杂……
单离其实想说点什么,她想哄他开心,可她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了很久,发现自己始终欠男人一个解释,“对不起,我……”
男人却忽然打断她,“痛吗?”
转折有点大,单离表情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左腰。
不想的时候不觉得,苏景烨一问,左腰处的伤口,火烧似的,痛极了。
单离不敢说痛,却也没脸回答不痛。
思前想后,终于挤出两个字,“还好。”
听到这个回答,苏景烨心脏猛的揪紧,他的目光就这样冷冷的注视着单离,试图看清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还好?”
“一大瓶强性浓硫酸一滴不落的灌在你身上,这叫还好?”
男人的发难猝不及防,却又一针见血,毫无招架之力的单离身形一僵……
然而,男人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隔着街道,穿过行人,单离甚至可以看到那双漂亮的薄唇缓缓张开,他沉寂的嗓音仿如重罄,一下又一下,狠狠的敲打在她的心上,“我年前的时候,看到一则报道,一名男子为了接住三楼坠下的一台笔记本,脊柱折断,半身瘫痪的他余生只能在病床上痛苦苦度……你知不知道,从高空坠落,哪怕是很轻盈的物件,哪怕只是一盆花,都可能砸死人!你又知不知道,你的腰伤根本不允许你做任何运动,更何况,跑去接住七楼坠下的男婴。你又知不知道,看到你义无反顾的拦下浓硫酸,看到你锐不可当的跳上铁板,看到你无法弯曲的左臂,我是什么感受?”
“呵,”苏景烨低低一笑,笑容里有点嘲弄有点无奈,语气苦涩到令人心酸,“是啊,你连自己都不在乎了,又怎么会理会我的心是不是痛的滴血,又怎么可能介意那刹那我差点窒息呢。”
单离握着电话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她不停的摇着头,解释着,“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我才不敢告诉你我在哪里,就是因为知道,我刚才,我刚才就已经想把实情告诉你了……我怎么可能不理会,不介意你的感受……”
可笑的是,她也的的确确如他所说的——
不在乎自己。
冲过去救阿宝的时候,她也曾想过,也她可能无法救下阿宝,也许连自己都会搭进去……
可她还是救了。
许久的静谧,男人终于打破沉默,他缓缓的,低低的,亲昵的唤着她,“薇薇。”
然后,单离看到男人推开车门,颀长的身影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他的眼睛深不可邃,恍若午夜的星辰,绝美绚烂,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下巴被一只温热手掌掌控的时候,单离恍然惊觉,男人竟已经穿过喧哗的车水马龙,就那么站在她的身前,近在咫尺。
他目不转睛的望着她,仿佛全世界只剩下这一个身影,“薇薇,你说你在意我,那证明给我看。”
证明,怎么证明?
单离挖空心思想了半天,愣是没有主意,于是,又一阵苦思冥想,她终于想到一个办法,“能不能先欠着。”
男人敛了敛眉,像是垂眸思量着。
再次抬眼凝望她的时候,男人依旧一副高深莫测的毫无表情,看她愁眉不展,苦巴巴的模样,苏景烨忍不住倾了倾身,凑近单离,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随之而来的是一句斩钉截铁的拒绝,“不行。”
单离:“……”
她烦躁的摇了摇脑袋,动作间,唇瓣不经意间擦过男人的侧脸,她微微一愣,瞥见男人逐渐幽深充满危险的眼神,她本能的往后挪动一步,稍微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男人神色莫测的盯着她,手指摩挲着她的嘴唇,似心疼似叹息,“嘴唇都受伤了。”
就这样,他的指腹,像是给她疗伤一般,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和微热的温度,一下、又一下抚在她的唇瓣。
暧昧逐渐升温,单离终于注意到男人的不对劲,等她想要逃离的时候,男人的吻,取缔过指腹,狠狠的封住她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