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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走到秦越川书房门前,轻叩门扉:“王爷,属下青阳。”
传唤声起:“进来。”
青阳这迈步而入。
“王爷传属下有何吩咐。”
秦越川面无表情地吩咐道:“去抓了朱迎年,直接拷问账簿下落。”
“这……王爷……现在就抓是否会打草惊蛇?”
“我前日都已经敲山震虎了,遑论打草惊蛇。顺便……”
秦越川顿了顿,假意翻看之前账簿,又道:“顺便拷问他……徐远山案子,看他能吐出多少。”
青阳:“……”
所以哪个是顺便的?
“是……王爷,那属下……”
话音未落,门外张伯叩门:“王爷,徐小姐想要见你,说有重要的事情和您说。”
小麻雀有事找她?
秦越川挑了下眉,吩咐道:“带她来见我。”
门外张伯不确定道:“是来书房吗?”
秦越川淡淡应道:“嗯。”
张伯心下一惊,却也片刻收敛的神色。
领着徐弦月来到了秦越川书房门外。就自行退下了。
正欲敲门,门扉突然无风自启,敞开一条缝隙。
徐弦月顺势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找我何事?”秦越川率先开口。
想起此行的目的,徐弦月心情不自觉兴奋起来。
也忘记征得秦越川的同意,快步行至他的书桌正前方,将掌心的物什摊开展示在他的面前,似乎是为了让他看的更清晰一些,还努力的将胳膊朝他面前伸了又伸。
秦越川只看见她掌心有几粒莹润饱满的米粒。
微有疑惑,一时并未理解她此举何意。
却见她眼眸晶亮,神情雀跃,似有重大发现的样子。
这几粒米是她的大发现?
秦越川饶有兴致地开口道:
“过来这边,讲给我听。”
徐弦月依言绕过桌案,来到他的身侧。将手掌凑到距离他的脸更近一些的位置。
女子的清甜的馨香之气若有似无萦绕鼻尖
那莹润光洁的米粒,似乎也沾染了她的清甜味道,静静的安置于她的柔嫩掌心之内。
仔细分辨,这几粒米的形状,色泽似乎略有差异。
徐弦月兴致勃勃地娓娓道来:“今日小蝉无意间用带回的米为我熬制了米粥。
可是我发现那粥做的并不好吃,口感上,有的米过于糜烂,有的米却还是夹生的。”
讲到兴奋处,还很没规矩地卖了个关子,笑眯眯的问秦越川:“你猜为什么?”
看他如此津津乐道,秦越川假作不知,如逗弄孩童般好奇询问:“为何?”
这极大的满足徐弦月的分享欲,又继续说道:“因为一碗粥里的米粒品种不同啊!”
秦越川宛如茶楼里一个极为捧场的听客,适时地提出疑问,引她讲出下文:“品种不同那又怎么样?”
徐弦月有些意外他竟然如此“不开窍”,都提示到这里了竟然还猜不出吗:
“既是米粒不同,那说明米粒的产地不同。
我特意问过的厨房的李伙头,他说那个布袋里4种米。
三种江南特有稻米,粳稻,糯稻和晚稻,一种我们北边这边特有的米,不对,确切的说,是一种目前京都特有的米,便是去年年末乌曼国岁供的新稻种长成的米——这边称作乌曼米。”
听到此处,秦越川神色逐渐严肃凝重起来,不复之前的调笑:“继续。”
“因为稻种有限,目前还并不能大量种植,只在京都郊外特意开辟田庄作初次种植。
这种米产量有限,听说所供粮店并不是很多。就是京都怕也不超过三家。
而我手上的这个,应该就是出自其中一家。但是它的价格奇贵,普通商户绝对囤不起货。
李伙头说也就是我们王府财大气粗曾采买过这种米,不然普通人家定然是想见也见不到的……
所以,我们或许可以查一查谁负责种植这个乌曼米,或者哪家米行近期曾经大量售卖这种米……或许可以顺藤摸瓜……
找到购买者或者种植者,这二者之一说不定就是凶手!”
徐弦月越说越是兴奋,只觉得今日心情真是像是在打秋千,高低摇曳,起伏不定,当真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秦越川仰着她那像是收获意外之喜的兴奋神情,只觉得她更像一只欣喜欢腾的小麻雀。
沉寂了几日又开始恢复叽叽喳喳的雀跃状态。
他的心情似乎也由她牵动,嘴角不自觉得向上扬起。
豢养宠儿便是这种感觉吗?
当真是有趣。
徐弦月已将今日收获全部告知于秦越川。
牵扯到岁供,秦越川心底的某种猜测逐渐得到了印证。
这确实是个很不错的突破口,如此调查的得到的证据,倒是比直接拷打刑讯得出的消息有说服力的多。
想到此处,秦越川又抬眸看了看面前古灵精怪的人儿,只觉得趣味更深。
小麻雀,还真是带给他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怎么办,他又想摸摸她的小脑袋了。
一直在一旁降低存在感的青阳,面对此情此景,只想变做一个透明人,悄悄离开书房。
正当他预备轻轻挪步几欲逃离时,秦越川突然出声:“青阳,计划取消。赏他多活两日。”
虽未点明“他”是何人,但是主仆二人却都是心下了然。
青阳:“……是!”
他就说,那个才是顺便的。
徐弦月则是一头雾水,满脸不解:那个人是哪个人?。
不过她也清楚此事定是不方便同她透露,她自然也知趣的闭口不提。
“所以,王爷明日我们寻一个识的粮谷之人再去一次刑部吧,说不定我们待回的只是冰山一角。
这个凶手着实狡猾,却也实在粗心,替换我们徐家的货箱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不过还好被我揪到了尾巴”
甚至还有一丝丝骄傲自得,微微昂起了下巴。
秦越川看在眼里不禁好笑。
事情既然已有眉目,他也自然无有不允。
“明日让青明陪你走一趟,他会做好安排。”
“那你不同我一起吗?”
下意识的问出这句话,徐弦月只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们非亲非故今日同行已是格外破例,怎么会次次陪同。
自知说错话了,她面上浮起红霞,只希望秦越川并未听到这句话,慌忙转开话题:
“那,那个,我知道了,我明日就直接寻青风,只是分辨一下米粮种类,也不需要你亲自镇场的……”
秦越川倒是对她这个下意识的依赖十分受用。
这此,他遵从本心,手轻轻地抚上她的发顶,摩挲了两下,似安抚,又似轻哄:
“若事情办完,你可晚些回来……我想吃城西的玉露糕,明日可否劳烦你带些回来。”
想吃玉露糕?托她带回来?
徐弦月只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可是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太对劲。
只得怔怔点头,轻声应“是”。
随后,她便离开了书房。
此时已是暮色四合,廊灯昏黄摇曳。
秦越川的书房外有一片翠竹林,飒飒晚风穿林而过。
竹影婆娑,影影绰绰。
隐隐伴有几只荧虫,升腾起落,宛如降尘的星子,散落其中。
徐弦月从未注意过原来秦越川竟也有这般意趣的一面。
心头烦恼已解,她的步履不觉得轻快很多。
如一只翩飞的雀儿,越跑越远,离开了书房境地。
待听得书房门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秦越川重新冷了眉眼,严肃道:“明日王府戒备,任何人都不见,去请薛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