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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祁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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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弦月被这突然一嗓子吓的一激灵,心虚道:“张叔……怎……怎么了。”

    张叔待她如亲女,平日也是真如父亲那般谆谆教导。

    若有做错也不吝惜教育。

    “你还敢问怎么了?前日我才听说,你竟然被徐家赶出来了!还自做主分了家!

    多大的事!怎么不等你爹回来再说!你如此一个女儿家家,没了娘家,以后如何寻夫婿!你真是胆子越发大了!

    如此大的事,你还瞒着我!你有把我当做叔吗?

    以后,也莫‘张叔’‘张叔’的叫我,我担不起!这种事都不能给你出头,我做个什么叔!”

    徐弦月知晓他是的本意是关心,摇着他的手,温声认错道:

    “张叔,是我错了,我不该瞒你,我也是怕你为我担心,他们急着撇开爹爹,我想着爹爹回来定也是同意的,就自己做主了。”

    “那群腌臜东西,吃饱了就过河拆桥,连我这个外人都知,成日收了三房多少钱帛,狗屁一家人,出事了就撇干系……”

    张叔一骂起来也顾不得是不是有辱斯文了。

    看着徐弦月又“唉”叹了一口气:“只苦了你,你娘不在,爹又……唉……如今你住在何处?”

    徐弦月自是不敢再欺瞒,弱弱地说:

    “住……容王府。”

    “奥,是那里啊等我……什么!?”

    张叔不可抑制的高声嚎了一句,引得店内挑选纸张用品客人纷纷侧目。

    徐弦月慌忙摆手,示意他小点声。

    张叔压声,依旧不可置信的问到:“你怎的被容王捡回去了!?”

    徐弦月不满地嘟嘴:

    “什么叫捡回去,我又不是狸奴乞儿……”

    张叔侧目,“哼”了一声:“不是也差不多了,没爹没娘没家了可不是快成小乞儿了。”

    “张叔!”徐弦月佯装气恼。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仔细与我说说。”

    徐弦月就把近期经历大概同他讲了讲。

    听罢张叔的嘴抑制不住的“啧啧啧啧”。

    “真没想到,那个冰山居然也会有这么热心的时候,他不会对你有什么企图吧?”

    “怎么会,他就可怜我暂时没地去,再说是爹爹拜托他照看我一二的。”徐弦月垂首低眉回答着。

    “……月儿,那种人不是我们能肖想的,你切莫对他,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他——”

    话未说完,就被一温润清冽的男声打断:

    “劳驾,掌柜一一我这有张‘兑换劵’想兑换一份笔墨,不知可否?”

    徐弦月和张叔侧头望去,只见得一个清秀俊逸的少年。

    眉目舒朗,清润的眼眸如一汪碧波清泉那般纯澈,只一眼便能探知当下他的心境为何。

    身着素色布衣,那布衣不知被浆洗过多少次,都失了本来颜色。却依旧平平整整地穿在少年身上,不染纤尘。

    素白的手指骨节分明,捏着一张褶皱遍布,却好似被努力抚平的“兑换券”,面有窘迫的站在门口。

    见柜台上的二人看来,他稳步走来,递出那张劵。

    张叔双手接过,那劵看似并非近期印制的。

    他翻来覆去仔细辨认,递回给他抱歉道:“不好意思,这已是三月之前的了,早已过了兑换时间,怕是……”

    少年听闻面色更为难堪,唇瓣抿得都紧紧的,似乎还想再说几句什么,却始终难以启齿。

    徐弦月看他一身朴素,但仍掩盖不住自身的松鹤之姿,当下如此窘境,脊背也挺的直直的。

    她心想:定是家里极困难,不知从哪里翻出这张仅存的“兑换券”想来最后试一试能否成功领取一份。

    似这般有气节有傲骨的,今日这一趟兑换一份“免费”笔墨,当下定是难为情的。

    徐弦月好向他走去,冲他道:“我来看看……”

    衣袖好似无意划过一方砚台,“铛”得一声落在地上,内里的墨汁飞溅,染了少年的褪色的袍摆。

    少年面色一变,长眉紧蹙,似有不悦。

    徐弦月急忙道歉:“啊呀,对不住对不住,我并非有意的!”

    少年急忙后退,想出口驳斥却宥于素养隐忍着并未说出口。

    徐弦月急忙说道:“对不住,快,与我到内室清理清理。”

    也不顾他是否情愿,拽他到了内室。

    这个店铺内室外间相通的。

    外室大些做店铺,内室则是张叔这个单身汉休憩之所。

    还有个后门,有个小院,内有水井小苗圃,吃水种菜用。

    少年推开徐弦月:“若无他事,我先行一步。”

    “等一下。”徐弦月收了冒失神情。

    转头在徐叔的常用小书箱里翻翻找找。

    少年仍是紧蹙眉头站在原地,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

    约莫盏茶功夫,徐弦月抱着一小摞纸张,几支硬毫几只软毫,还有刚才那掉落在地的那方砚台。

    “公子,刚才多有抱歉,我有心帮你。方才那么多人,若是仍旧给你兑换,对店内其他客人不好交代。

    刚才我不小心染了你的衣裳,这套笔纸赠予你作为赔礼可好?我店铺里的虽不是最好的却也可以暂顶一二。”

    少年面露讶然。

    对面的小掌柜,年纪与他相仿,周身气质温和,却自有一股不容被拒绝的气度。

    笑语晏晏的端着笔墨纸砚,等他收下。

    “我……”少年语塞,想说什么不知从何开口。

    徐弦月一把拉过他的手塞进他的怀里,做主道:

    “没事,你收下吧,我也是掌柜,说的话算数的。

    只是这方砚台刚才磕破了一角,算残品了,也卖不掉了你可莫要嫌弃啊!”

    少年眼眶微微湿润。

    怎敢嫌弃。

    他家里拮据,母亲靠替人浆洗衣服供他读书,妹妹小小年纪也主动做绣活分担家用,他也是时常替人抄书写信赚取纸笔,学院束修费用。

    最近母亲生病,家里全部银钱都为母亲治病买药,实在没余钱买笔墨等物,今日书籍偶然翻到此劵,心知是早已过期,却仍然想来碰碰运气,若是店家不曾细心留意,或许可兑换一套给他……

    如今这位小掌柜知晓他的困窘,还愿意相助,少年抱着一应用具,深揖一礼。

    “多谢小掌柜今日相助,若有来日……”

    想说,若有来日必当报答笔墨之恩,又是又转念,自己如今这般境况,怎么敢大言不惭说来日。

    徐弦月摆摆手,嬉笑道:“我知晓你的意思,不必急于一时。看公子品貌非凡,将来一定大有作为。

    来日多多请你的同窗照拂我的生意就好啦!”

    一番调笑,使得两人之间的气氛不是那么郑重,松快了很多。

    少年也舒朗一笑,自报姓名:“祁墨白,日后请公子多多指教。”

    二人相视而笑,回到前面店铺。

    徐弦月假装道歉:“公子,对不住,这些纸笔物什算是你衣裳的赔礼,切勿怪罪啊。”

    张叔见此情景,挑了挑眉。

    对她如此演技见怪不怪了。

    小丫头这方面心软的很。

    唉,罢了,反正这店也不是为了赚银子去的。

    祁墨白佯装生气,正要离去,忽然被一人拦住去路。

    徐弦月一瞧,和张叔对视一眼,很是稀奇:徐明曦?

    怎么哪里都有她?

    徐明曦气喘吁吁的迈进店铺,面向祁墨白直接道:

    “这位公子,我愿供你纸笔读书,你可愿随我走?”

    前世她偶然见过这位公子,家境贫寒,读书艰苦,却依旧依靠自己的意志,科考,一举夺魁,

    后来仅用五年时间就成了北玄最年轻的参知政事,位同二品副相。

    前世差一点,他就可以做北玄最年轻的太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