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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五个人。
三个死的,两个活的。
流氓头子倚坐在沙发上,全身无力地仰躺着,冷汗涔涔而下。
眼神前所未有的恐惧。
生活在现代社会,谁有机会见到这种事情呢。
你觉得那是只小橘猫,没想到是头噬元兽。
就像是做梦一样,或者说,他无比渴望这一切都是一个噩梦。
可并不是,不久前还活蹦乱跳的同伙就在不远处,全都没了声息,或倒在地上,或栽在沙发上,睁着死不瞑目的双眼。
转眼的时间他们就被杀死了。
而且他无比确信,自己现在还活着,并不是因为自己很牛逼。
那噬元兽就坐在他旁边,甚至用手搂着他的肩膀,并排坐在沙发上,就像是两个要好的兄弟在谈天叙旧。
但不是叙旧,是审问。
谢广俊怎么联系的他,谁负责接头,如何保持联络,中间人是谁,他跟谢广俊有什么更深层的联系,谢广俊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等等等等。
流氓头子有问必答,极为详细。
一方面是极端纯粹的恐惧令他失去了任何反抗和撒谎的勇气。
另一方面,今晚奉命来做事,却遇到这种无法想象的绝境,甚至生命安全都受到威胁,面对康德摧枯拉朽的杀戮,这个凡人完全丧失了所有的勇气,也不敢憎恨心狠手辣的康德,但对于今晚的翻车,他心中的焦躁与恐惧并未宣泄,并且顺理成章地转到了谢广俊头上。
一种“你害得老子落到这般田地,那么你也别想好过,你不是有权有势很有能耐吗,那你就试试这位神仙的本事吧”之类的想法。
所以他全招了。
毕竟还抱着坦白从宽的念头,配合和交谈能够争取时间,让他寻找死中求活的机会……他要活下去,他不想死。
“你一定很害怕。”
听到这句话,流氓头子的身子一震。
对方的语气很平和,就像先前一样。
家里被四个陌生人闯入,人身安全、尊严乃至人生都被有钱人的钞票和恶意所笼罩和威胁,完全是毫无威胁的可悲猎物——在那种情况下,对方还保持着平和的语气与姿态,从头到尾都一直从容不迫。
流氓头子当时还暗自赞叹对方的胆色,或者猜测他别有凭恃。
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对方的倚仗居然是这个。
他甚至感觉到一阵荒谬、滑稽与悲哀。
自认为己方是猎手,对方是猎物,可到头来,自己竟然连蝼蚁都不算。
可笑自己还语重心长地跟他讲世界的真实和道理,告诉天真幼稚的学生,世界并不是他想象得那么公道和简单……多么可笑啊。
但道理是没错的,这个世界,并不简单。
这个世界……居然有超自然力量。
而且就在他身边发生。
每每想到这件事,他几乎感受到一股尿意,无边的恐惧浮上心头。
作为流氓头子和做脏活的打手,他也曾欺凌弱小、以此为乐,他自认为有勇力和胆量,敢于打破规则,敢于钻法律的漏洞,对弱者和遵守规则的人施加拳脚和凌虐,侮辱对方的尊严,改写对方的命运,他曾觉得极有成就感,觉得自己是狼,与众不同,天生就是猎食者,天生就有权力欺压弱小。
那么,当他这头狼遇到了真正的猎食者,不依靠任何钱财、地位与权力,仅凭着自身的力量就远远凌驾于人类之上的强者,又该如何呢?
死掉的三个人,就是答案。
他亲眼看到杀戮的发生,顷刻之间结束,干脆利落,没有任何犹疑。
仿佛在宰杀牲畜。
流氓头子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在审讯期间,他绞尽脑汁寻找活下来的机会,可越想越害怕。
他哀声求道:“别……别杀我……”
康德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和颜悦色:“我问你,你害怕吗?”
对方拼命地点着头。
“嗯,人之常情,毕竟你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事儿,换谁都会害怕,想想看,大家都是普通人,很正常地打着交道,突然我就变成超人了,咔嚓咔嚓地就开始给你们拧脖子,这太不讲道理了,你们当然会害怕。”
康德叹了口气:“但我,我也害怕啊。”
“毫不夸张地跟你说,我被吓到了,被你们吓到了。”
“在这之前,我真不知道,这个世界是这样的。”
他像是在唠嗑,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我是90后,开始懂事的时候,我们的国家已经变得很好了,我成长的过程,就是亲眼目睹我们国家越来越好、越来越发达的过程,社会在进步,法制在完善,一切都很好,我们年轻的一代正在建立起绝对的国家自信,甚至更年轻的孩子都不太相信那段苦难的历史,因为他们无法想象强盛的祖国居然曾经弱到那种地步。”
“而我呢,我曾经以为,富二代为富不仁、肆无忌惮的桥段,只会存在于小说中,或者是一二十年前比较偏远混乱的地方,毕竟现在法制这么完善,反腐力度这么大,自媒体这么发达,有钱人怎么可能这么肆无忌惮?”
“这里又不是韩国。”
“是东部沿海发达大省的省会啊,明星城市啊。”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而且,你们这些流氓混子,居然懂法,居然做了不止一次,你们居然把事情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是要建立一条龙产业链吗?”
“你们那套说辞,威胁的方式,行凶的手段,事后的安排,我这个天真幼稚的大学生居然听不出太多的破绽——哪怕是有破绽,由谢广俊组成的专业法律顾问团队也能推敲出代价最小、影响最低的行动方案吧。”
“我怕了,真的,真的是害怕了。”
“这事儿落在我头上,我可以一指头一指头地把你们一个个碾死,甚至让谢广俊全家暴毙,诛他九族,也没人知道是我干的。”
“可我不一样啊,我是全世界独一份啊。”
“而中国,有十几亿没钱没势的普通人啊。”
康德转过头,望着那流氓头子,认真说道:“我只是买了一套让谢广俊心里有鬼的房子,他触犯国法,想要遮掩,至于发生今天的事情,七成在于他作恶犯罪,三成在于我没事找事,但换成其他人呢?”
“换成其他矛盾呢?”
“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因为极为正当的原因,与谢广俊这种有钱有势而且没良心的王八蛋结怨,谢广俊有多少种办法让他再也混不下去?如果是普通人今晚被你们这帮人找上来,他该怎么做?”
“被你们打,被你们羞辱,被你们折磨,拍照,录视频,骚扰家人,是跪着还是死磕到底?跪着就意味着失去,尊严,还有物质,甚至更宝贵的东西,死磕到底,意味着作为一个普通人,跟这有权有势的王八蛋全面开战,他要怎么做?要失去多少?能赢吗?能坚持到赢的那一天吗?”
“就算是赢了,失去的东西拿得回来吗?谁能弥补?他又做错了什么?”
“一个遵纪守法、认为世界很美好、认为努力就能得到一切的年轻人,被你们这些社会渣滓肆意羞辱,今晚的事情换成普通人,他们现在的心情该如何?你们那时的嘴脸该多丑陋?”
“强制注射毒-品,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妈的,你们不知道吸了的人有多惨吗,几乎一辈子都摆脱不了,所有的一切,前途远大的人生,都没有了,你们蹲几年,拿钱,别人一辈子却毁掉,你们在这么威胁、甚至这么做的时候,想过受害者的心情吗,考虑过他们的人生吗?”
康德说到这里,抓住了对方的头发,晃了晃。
“你现在感到害怕,那么曾经被你们欺辱过的人呢?”
“我说你在作恶,拿谢广俊的黑钱,不怕遭报应吗,你还不以为意。”
“现在呢?知道什么叫报应了吗?”
听到这里,流氓头子已经肝胆俱裂,他只是拿钱做事,轻车熟路,自以为万无一失,谁知道会遇到这种事情!
他哀声道:“别……别杀我……”
任由巧舌如簧,在真正的恐惧下,翻来覆去也就这一句话了。
“生死是大事,所以在这方面,我从不说谎。”康德平静道,“不行。”
“但我可以告诉你两件事。”
“第一,在刚刚看到你们来到我家之后,我想的是怎么吓唬你们,能不能篡改你们的记忆,怎么好好教训你们一顿,真正让我慢慢起了杀心的,是你之后对我说的话,对我家人的威胁,有恃无恐的态度,作恶多端的记录,以及……你对毒-品这种东西的使用思路。”
“你们是自己把自己作死的。”
“第二,你们是走狗,是从犯,是作恶者,但同样身为作恶者、甚至更恶劣的谢广俊不会独活,你会等到他的。”
康德的表情自始至终都很平静:“还有什么话要说?”
即将死去的人疯狂地挣扎着,可惜一动都动不了,鼻涕、眼泪甚至口水都涌了出来,脸上乱七八糟的,他乞求着,哀鸣着,唯独没敢咒骂。
他喃喃道:“求求你,求求你,别杀我,很麻烦的,真的很麻烦的,监控!对对对!有监控!有监控啊!”
这是康德之前对他们说的话。
流氓头子抓住了救命稻草,翻来覆去道:“监控!监控!电梯有监控,小区也有监控,我们来到这里,却人间蒸发,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留我一命,他们三个,我想办法处理,处理之后我就离开H市去东南亚,绝不回来!钱,谢广俊给我的钱都可以给你!他们三个……”
康德笑了笑,神色从容而温和。
“他们三个,不用你来担心,至于监控,也不是问题,就算警察调查到这件事情,也会看到你们乘电梯上来,也乘电梯离开,而我呢,我今晚自始至终都在郊区老家睡觉,没有回来的记录,没有离开,有人证,也有物证。”
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向后面指了指:“来,跟你的兄弟们打个招呼吧。”
那人闻言,神色僵硬地转头,却看到躺在沙发上的同伴慢慢地坐起身来,他先是一怔,然后狂喜涌上心头——没有死!
其他两个同伴也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喜悦顿时充满了流氓头子的内心,刚刚这一切只是在吓唬他?同伴们全都没有死?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只是吓唬,这个人也不敢……
——但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因为映入眼帘的,不是同伴那大惑不解或者心有余悸的表情。
而是僵硬的,呆滞的,死气沉沉的,一张脸。
眼中没有光泽。
头微微地垂下。
就像是没有神智的木偶。
这种情况虽然在现代社会从没有真实发生,但对于地球人来说,也不是那么陌生,因为无数的电影、游戏和文学作品,都描绘了这种东西的形象。
脸上的希望和喜悦,瞬间变成了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他张开嘴,想要发出惨叫,但一切都定格了。
这个流氓打手、混混头子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你们都带着墨镜,这很好,够专业。”
康德右手侧所放置的卷轴中,魔力的光华渐渐消散。
傀儡术。
他站起身,另一张卷轴泛起光华,如水般流泻,令康德的身体渐渐隐没,只有仔细看,才能在明亮的灯光下瞧见一点点略微违和的涟漪。
庞大的精神力化作四道精神束操纵着四个死气沉沉的尸体,他们不约而同地抬起手,戴上墨镜,掩盖住了没有光华、最为违和的眼睛。
然后向房门走去。
开门,鱼贯而出,来到电梯口,按钮,进入。
四个人或依靠在电梯侧壁,或静立不语,或摇头,似乎很失望。
一路到负一层,地下车库,这几个人之所以能穿过小区安保门禁进入,是因为替谢广俊安排这次行动的人搞到了小区的门禁卡甚至借到了停车位,怎么借到的,不知道,但借出车位的业主恐怕也不会知道,借车位的目的竟然是这个……但借了就是借了。
康德当然不会去找对方的麻烦,只是后续公安机关的调查和盘问,对方是躲不过去的,谁让你这么仗义呢。
按照流氓头子之前的口供,康德找到了他们的那辆旧车,精神力发散,四人分别上车,坐在前后座,而康德一跃而起,坐在了车顶上。
“走,去送送谢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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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四千字!想不到吧!晚上再来一更。
PS2:另外有朋友觉得这个事儿可以告诉老王的爸爸,让他帮忙解决,没有必要闹到这一步——这事儿可是关系到谢广俊杀人啊,哪怕是老王的爸爸出面也没用啊,他与康德的矛盾从来都不是口嗨嘴臭,而是那套房子所隐藏的秘密和闹鬼的心病,不是谢广俊要怎么着康德,是康德必然要找谢广俊的麻烦,因为康德从女鬼口中得知了谢广俊的名字和嫌疑后,是必然要管这件事的,这哪里是经验丰富的家长能解决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