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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利的啸叫升腾而起,你声音自破碎海域中央白泉岛屿的撼海者总控塔发送而出,借助音波魔法,瞬息横扫全岛。
外敌入侵,最高警戒,紧急事项。
繁荣而嘈杂的诸岛码头、街道、风俗街与度假村瞬间变得死寂,然后,更大的喧嚣爆发,衣冠楚楚的上等人在护卫与管事们的护送下快步奔向最近的地下防护洞,而普通人则是慌乱无措,四顾茫然。
警卫们脸色煞白地敲响警钟,一座座法师塔亮起防御的光束,许多私人岛屿已经启动了重金打造的防御魔导器,半圆形的防护罩构成了安全的领域,一名名施法者冲上天空,许多无人的小岛上,岩壁分开,密林倒塌,巨大的魔导装置缓缓转动,展露形态,对着天空亮起奥术之辉。
顷刻之间,被无数权力者与财富者精心打造、世代传承的破碎群岛,展露出了强大的危机应对能力,住在这里的,是世界上最卑劣的上等人,他们知道自己的财富源自罪恶,所以拼命享受,所以极为怕死。
重金聘请施法者,雇用最强大的炼金术士构建防御体系,其唯一的目的,就是确保在等同于暮月王朝皇家舰队发动突袭的情况下,岛上的大人物们也能够在兵锋中躲藏隐匿、伺机逃离。
所以在侦测到在途的质量打击之后,防御体系启动,法师塔运转,大型魔导装置充能,施法者升空,大人物们前往避难所,一切都井然有序。
可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天上!”
街道上,有人指着天空,天边光华闪耀,湛蓝苍穹之上,赤色的流星破开白云,宛如火神的战车沐浴着圣火,奔腾于天际。
呼啸而过,将死亡的阴影投射于地表,比箭还要快。
“是陨石!”
街道上,低贱的人恐慌地大喊。
“是康德!”
华贵奢侈的居所中,高贵的人惊怒地咆哮。
“是康德!”
阿金斯岛的法师塔上,棕色头发的施法者颤抖着怒吼,他望着天空,眼中透出了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在这种情况下,凡人的无知反而是福分,对于他这种学术精深、经验丰富的法师来讲,只一眼就能判断出天上这枚陨石的大小和速度。
也自然知道这样的施法能力和攻击力量,究竟意味着什么。
刹那间,高贵的施法者也与下面乱跑乱叫的庶民们毫无分别,他抓着身边的震旦同僚,手都在颤抖:“是康德!是康德啊!”
禁咒力量有限,在顶尖势力面前,禁咒也算不了什么,他愿意将这几句话写在纸上抄一千遍然后全都吞下肚,只为了换来他今天不在岛上。
“我们死定了!”
他的眼泪几乎都要飚出来了:“我死定了,我们都死定了,你也死定了!这就是你所崇敬的禁咒法师啊!他都不知道你是谁!一发禁咒下来,这里的几百万人!几百年的经营!西部海域海贸的枢纽,全都完了!”
换来的,只是同僚一声果决的否认。
“不!”
幼年自东方逃难而来的震旦法师决然地摇头:“康德殿下绝不是这样的人!能说出《瓦伦坦宣言》的人,怎么会如此酷烈无情?”
棕发法师哭嚎:“那都是骗小孩的!这种话怎么能相信!这禁咒——”
震旦人断喝道:“——禁咒的落点不在破碎群岛!”
“……什么?”
棕发法师神奇地冷静了几分。
他开启鹰眼术,瞳孔迅速变形,心中加速测算,片刻之后,露出了狂喜的神色:“果然不是!落点距离这里很远!”
旋即,这喜色就收敛,又变成了忧虑与慌乱,法师转回头,抓着自己的同伴:“快走吧!这一发多半是测试落点、调整法术模型参数!趁着他打歪了,我们赶紧想办法逃到安全的地方!”
震旦人仍是摇头:“不,不是打歪了。”
“……不是打歪了?只是吓唬人?打在这么远的地方吓唬人?”棕发法师瞪眼道,“这算什么威慑?只会让人觉得他在虚张声势,只会暴露他的虚弱与恐惧,连禁咒都要远远地投放、生怕伤到人,为什么不近一点?”
震旦法师并不回答,他沉思片刻,将桌子上的文件与资料全都扫到地上,按住一旁的水晶球,魔力灌注,识别灵魂波动,调动魔力,张开大气透视阵列,水晶球在桌面上投射出了真实的影像。
眼前所见,是灼热而扭曲的空气,还有赤红而巨大的天体,大气透视阵列追逐着那枚陨石,下方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棕发法师惊讶道:“你抽调法师塔的魔力用来做这个?这……”
话还没说完,左近岛屿法师塔上的奥术之光同样折转变化,一道道大气透视阵列启动,并以镜像法术投射映刻,转送给各岛山巅的豪宅。
全岛的施法者、上位者与大人物们,在发现禁咒的攻击目标并不在破碎列岛,松了一口气之余,也对所谓的禁咒法师心生不屑。
这样的威慑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虽然是这样说着,用以在战略上蔑视敌人,但他们依然下令法师们使用大气透视阵列将禁咒轰击的现场画面实时转播。
事实上用不着他们下令,法师们也会自行为之,没有一个施法者会拒绝这一份诱惑——亲眼目睹上古书籍所记载的禁咒的强大。
阿金斯岛的法师塔上了,两名执勤法师聚精会神地望着桌面的图景,湛蓝无垠的浪潮之上,燃烧着熊熊烈焰的巨大天体呼啸而落。
空气中激荡着震波,火光、碎片、焰尾和气浪交错着,即使大气透视无法传达声音,他们也能想象出那震天动地的轰鸣。
这一刻,他们两人,甚至是许许多多注视着这一幕的施法者和大人物们,都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瓦伦坦之战,那一份传达向世界各地的战报。
苍天之星自长空而落。
这是上古时代结束后,这个世界对禁咒的首次直观描述。
他们原以为这形容是夸大了的。
震荡着火焰与激波的流星咆哮着轰向广阔无垠的大海。
对于整个大洋而言,就像是一粒石子投入平湖吧。
大气透视翻转,转换视角,自上空俯视。
即使听不到声音,在看到陨石坠海的那一刻,人们全都眯起了眼睛。
他们通过魔法的手段目睹了这一过程。
他们看到了高速冲击的陨石所带来的激流,在平静的海面上冲压出了深深的凹面,他们看到了陨石的火焰灼烧出了大片的蒸汽。
他们看到了这庞大的天体轰入海中,顷刻之间,在海面上砸出了巨大的凹陷,无数的海水沿着天体表面向着四面八方飞溅,激发的浪潮宛如花朵般盛开,向着周围扩散卷动,海浪涛涛,轰鸣咆哮。
但只是开始。
只是这千年都难以目睹的一幕中的,最不神奇的部分。
继而,他们看到庞大而迅速的陨石轰入海中,破开海水,于海面之下冲出深邃而庞大的空腔,大气透视自上空俯瞰,就像是大海中出现了一座无尽的深渊,海水自此宛如瀑布般向下流泻,流向不可知的神秘领域。
然后,被陨石排开的海水向那巨大的空腔回填聚拢,庞大的空洞自下而上,卷起恐怖的漩涡,因为无比巨大,所以自天空俯瞰,这一幕既快且慢,就像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永远都震撼心灵。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仿佛只是一瞬间。
他们听到了响声,自远方而来的,沉闷的巨响。
深渊被海水吞没,或者说,深渊爆发出了更大的潮涌。
这颗星球所约束的庞大海洋所提供的恐怖的压力,使被陨石排开的海水以更大的力量回填反击,这股力量不仅推动着海水填满空洞,甚至还有余裕,推动着回填的海水冲出水面,形成了一道恐怖的沃辛顿射流!
顷刻之间,大洋炸响,陨石入水所拍出的环状海浪还远未消散,一道恐怖的海峰已经裂海而出,无数的水汽、水花和水浪喷向高空,就像是海洋上矗立起了一座由水构成的绝峰,然后——开始塌陷!
震旦法师与他的同伴屏住了呼吸,望着这一幕。
自天空俯瞰的视角,纯白色的花朵在不断地绽放,一波波白色的浪花不断向着周围扩散,而从另外的法师塔的正面视角,他们看到了一座正在崩塌的雪山,无数道水瀑被扬上高空,然后向着四面八方轰落,这海峰是如此庞大壮观,以至于自远处观之,崩塌的速度也是如此缓慢。
轰落的巨量的海水,拍打着海面,激荡着空气。
恐怖的浪潮疯狂汹涌,吹动着暴风向着四面八方狂扬,无形的波纹横扫吹拂,掠过风云涌动的海面,狂暴地扩散着。
破碎群岛的人们都看到了这一幕。
看到了远方的海面上浮现出了雪色的高山。
宛如神迹。
但法师们脸色剧变。
因为这雪山崩塌,水花回落,巨量的海水坠落海面所造成的冲击,推动着最初撞击形成的浪潮,将汹涌的海啸与狂暴的烈风扫向整个无尽之洋。
也扫向了茫然无知的破碎群岛。
“暴风!”
桅杆上的水手们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兆,他们惊叫着狂吼着,但在这样的力量面前,人的挣扎是如此可笑。
远处轰响而来的暴风挟着迷雾般的巨量水汽汹涌激荡,宛如飓风般的息吹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横推而来,狂风掀飞了桅杆,动摇着水面,推开了横亘的船体,将码头的货物、缆绳与杂物吹拂卷动。
转瞬之间,阳光被水雾遮蔽,飞沙走石,一片湿冷雾蒙,人们绝望地尖叫,抓紧了身边可以抓紧的一切事物,躲避着,崩溃着,嚎叫着,后续而来的水雾凝聚珠点,犹如狂风暴雨,击打着,喷薄着,泼洒着,涌动的海浪,淋漓的大雨,拍击泼洒,水浪震荡,狂暴地扫过破碎海域的全境。
一浪接着一浪。
大雨倾盆。
狂风凛冽。
屋顶、桅杆、木桩和杂物被卷动吹拂,码头被击碎,小船侧翻,在这天地之怒面前,所有人都在悲叫,所有人都在瑟瑟发抖。
每一个岛屿,每一个码头,每一艘船,每一座宅子。
这愤怒的浪潮击打着,击打在先前还摩拳擦掌想要去歌德发一笔大财的海上鬣狗们的身上,击打在侃侃而谈说禁咒法师不值一提的傲慢者的心头,也击打在了那些坐在豪宅中摇晃着酒杯、以权势金钱命令别人去为恶的上位者们的脸上,告诉他们,什么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真实的力量。
最大的冲击散去,暴雨尚在飞溅,这片西海域最繁荣的海贸枢纽已经一片狼藉,总算由于身处群岛,有着应对大风暴的经验和准备,但舰船受损,码头被毁,人们从加固的房屋中探出头来,哭声渐渐传开。
无论是帝国的舰队,还是受雇的私人劫掠舰,亦或是有名的流浪舰队,那些身经百战、士气高昂、粗鲁暴虐的水手们,慢慢地松开了紧紧搂住的主桅,他们面面相觑,不断地吐着气,往日里的霸道和肆意已经消失不见。
那恐惧的表情,就像是刚刚出海的菜鸟。
他们也知道刚刚那东西是什么。
是他们在吹牛时所谈论、鄙夷乃至不屑的,震旦小白脸康德的,“说不定还没有老子的鸟大”、“多半是歌德人在吹牛”的,禁咒。
而现在,那趾高气昂、无所畏惧的模样,早已经消失无踪。
恐惧的种子已经完全埋下。
被金钱和许诺所激发的狂热的士气,已然七零八落。
就像没有一个水手想在远航中遭遇大风暴一样,也没有任何一个船员想在己方船只附近看到那可怕的海中巨峰。
“现在明白了吧?为什么要把禁咒投射在那么远的海上。”
阿金斯岛的法师塔,狂风吹裂了加固的玻璃,两名施法者成了落汤鸡,震旦法师淡定地从嘴里吐出一尾小鱼。
他淡淡道:“再近一点,他怕把我们直接弄死啊。”
棕发法师抱着桌角,微微颤抖,他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刚刚身处暴风之中,那天日无光、狂风呼啸的暴虐一幕,已经让他心中恐惧崩溃,但那只是被遥远距离所弱化的……余波而已。
那么,刚刚那禁咒,直接砸到破碎群岛的中心……会怎么样?
他抱着柱子,突然哭出声来。
沉默是今天的破碎群岛。
今日的破碎群岛一日三惊。
第一惊,是发现禁咒来袭,声势恐怖。
第二惊,虽然禁咒目标并非破碎列岛,但轰入海中的恐怖威势,依然令人无比震撼和忌惮。
第三惊,即使是余波,也宛如天灾一般,横扫全岛,损失不计其数。
中央岛屿的地下避难所,密闭的房间,幽暗的灯光,圆桌环绕的椅子上,不断闪现着人体的镜像,破碎群岛核心议会的决策者们待在各自的岛上,缩在万无一失的避难所中,通过远程投影的方式,进行紧急磋商会议。
一名中年人的影像看起来惊魂甫定,他用力地捶打着桌子,想要掩饰心中的恐惧和不安,他厉声道:“这……这是宣战!”
“——闭嘴!”
下一刻,七八声咆哮异口同声地响起。
坐在主位的老者盯着这个中年人,语气斩钉截铁。
“不,这不是。”
遥远的海上,康德注视着那渐渐平复、但却远未平静的海面,语气平静:“他们应该知道,什么叫片板不得下海了。”
幽暗光环展开,盗火者消失于相位之门。
“信送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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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更新……啊,健身环快要坚持一个月了,每天都在增加强度,感觉可以不用增加了,继续保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