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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之中,气氛森然冰冷。
康德神色从容,伸手扣住乔布的脖子,直视着他的眼睛。
没有用力。
但破碎群岛的使者却觉得呼吸停滞、周身笼罩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大恐怖,仿佛自己的一切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
过去,现在,未来。
生命,死亡,魂灵。
他感到了一种恐惧,其后是耻辱。
——你怎能如此!
羞恼,挫败,恐惧,耻辱……种种情感浮上心头。
名为乔布的人类,出生于破碎群岛的显贵家族,他们把持着西部海域的商贸经济,以金钱为杠杆,撬动国计民生,他们认为世间的一切皆可售卖,他们认为财富的力量至高无上,他们以庞大的经济利益编织出一张知交满天下的利益网,并从中得利,在诸国觊觎下保持着破碎群岛的独立。
在这种情况下,总会有一种名为傲慢的幻梦,弥散在人心之间。
他们已经习惯了交易,无视所谓的道德,遵循自己的律法,售卖有价值的一切东西,无论是粮食布匹,还是禁物走私,亦或是活生生的智慧生灵。
他们已经习惯了金钱的力量,财富能腐化忠诚,能够瓦解坚贞,能让人性变得丑陋,能让生灵抛弃尊严,能让国王低头,能让乞丐显贵,于是他们觉得,金钱可以做到一切,而掌握金钱的他们,才是最有力量的。
而遵循着这样的想法,乔布作为使者来到远港。
他们要对康德使用名为金钱的魔法。
路斯特等人被扣押?用钱和利益来赎买。
康德因粮价战而动怒?用更多的钱和利益来平息。
这是破碎群岛的信条——世间的一切,都能用钱买到。
如果解决不了,那只有两种原因。
要么是钱不够多,要么是买的方法不对。
所以他们已经订好了方针策略,平息康德的怒火,再图将来,甚至于这一次康德以空间法术搬运巨量粮食,令这些破碎群岛的商人们嗅到了巨大的商机,他们甚至打算修改之前的外交策略,尽量缓和与康德之间的关系。
这种程度的物资投送,实在胜过世间一切的车马与货船。
是的,贪婪的商人们有了想要得到的新东西。
想要买到康德的空间传送能力。
以及康德的……禁咒。
他们已经在准备筹码和本钱了。
这一次的交涉,只是缓和关系的第一步——以破碎群岛巨大的商业优势协助康德控制这个国家,吸纳他加入破碎群岛,给予巨量的物资、人力和金钱支持,打消之前的不愉快与敌意。
而后,就可以将康德织入庞大的网罗之中。
毕竟以他们的推算,诸国将以最快的速度开发出禁锢大规模空间传送和抵抗禁咒的特攻型法术,等这些项目成功之后,康德的威胁度就会骤然减低,而那个时候,捕猎康德、为己所用的计划就到了最终盘。
但这些商业嗅觉极佳的岛主们,因为做久了生意,思维已经完全变成了商人的形状,他们觉得世间的一切都可以用交易来解决——也许在异界确实如此,毕竟高贵如凤凰王也要受制于银月议会,人类世界的皇帝也要获得选帝侯们的支持,国家的君王们也很难凭着一己喜怒行事。
但康德显然不一样。
他只想杀杀杀和抢抢抢,简直跟北方的绿皮一样。
一种难以理解的荒谬感夹杂着恐惧和不安,在乔布心间爆发。
对康德,他既嫉妒,又轻蔑。
掌握着无上的禁咒伟力,居然能够凭此与诸国并肩,可他的行径却狂妄如同暴发户、粗鲁像蛮夷,没有军队,没有底蕴,没有财富,没有疆土,出现在世人面前仅仅几个月,就有了如斯地位和成就——凭什么!
直视着康德的双眼,乔布突然发出了一声轻蔑的笑。
——他要使用破碎群岛的谈判技巧了。
只要在对手面前发笑,引对方问“你笑什么”,就可以进入自己的节奏。
康德皱起眉头。
然后抬起手,啪的一记耳光甩了过去:“你笑你妈呢臭傻哔。”
乔布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但此刻身体机能的反应明显快于大脑,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三秒钟之后,他终于狂怒起来,想要还手却不敢,只能下意识捂住了脸,厉声狂叫道:“你在干什么!康德!你跟土匪强盗有什么区别!”
康德矜持地解释道:“我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乔布抓狂道:“你以为有禁咒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不然呢?”康德讶然道:“否则你为什么不敢还手?”
“——康德!”乔布厉声道,“你用禁咒和武力欺凌胁迫破碎群岛,整个世界都会知道你的恶名!正义之士必将站出来反对你!”
康德叹了口气:“怎么我就成了反派了?你们倒是挺无辜?”
乔布捂着脸,声音中伴着痛楚:“我不认为正义的人会肆意羞辱使者,也不觉得正义的人会肆无忌惮使用武力来凌迫弱小!”
康德啧啧道:“那你这使者为什么要来啊?”
“因为你扣押了我们的人,还没收了我们在碧波行省的财产和资金!”
“那他们是为什么被扣押的?”康德冷冷道,“你们的人拿着钱在碧波行省兴风作浪、炒高粮价,动荡社会根基,置饥饿的民众于不顾……”
乔布抗辩道:“我们是商人!商人逐利,买低卖高,自古如此!先前的事情只是正常的商业行为,您粗暴的私刑在干涉我们自由贸易的权力!”
“不,这叫囤积居奇,这叫投机,这是犯罪行为,我定的法律。”
康德迎着乔布不服的目光,笑了笑。
“行,你不是要论理吗,那我今天跟你讲讲道理。”
“破碎群岛,我之前甚至不知道你们在哪个地方,我们可以说是往日无怨,可近日如何结了仇怨?悖论元素的事情公布世间之后,全世界的蠢货们都想分一杯羹,除了三国之外,数你们破碎群岛跳得最欢,你们组织了大大小小的舰队,畅想着要开入歌德境内大赚一笔……”
乔布听到这里,说道:“我们承认这种做法不是很妥当,可您不也是投下了禁咒、令舰队们无法出海了吗?我们之后也……”
“哦。”康德说道,“好,我记住了,你们想要害我,靠近我的时候被我抡了一棒子,你们疼得没力气,又害怕,只能作罢,灰溜溜地离开,所以你们的逻辑是——我虽然想害你,但因为你早有准备打了我一棍子,我没害成,看捡不到便宜,就走了,所以这事儿就这么结了,我如果再追究,就是欺负人,就是不依不饶,是这么个说法吗?”
乔布张口结舌。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见过世面,像你们这种不要脸的双标逻辑,又不是没有过先例,或者说大半个世界都是你这个逼样。”
康德摆摆手:“行,这事儿先放在这里——你说我扔了禁咒之后,双方扯平,那接下来你们派人来搞粮价,又是什么个说法?”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乔布索性也不隐瞒了。
再说,这件事情,破碎群岛可是占着理的。
“殿下觉得自己全无责任吗?”他咬牙道,“您前些日子跟远港贵族们怎么说的?要让远港再次伟大,要重新夺回贸易枢纽的位置……既然都表露出了这种敌对态势,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动手?”
“哦,我又懂了。”
康德脸上不见喜怒,点了点头:“我们说,要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你们就觉得,我们想灭了你们,你们就觉得,我们要取代你们,所以你们不允许,听到了就主动动手来欺负我们,要让我们永远趴在地上——是这个意思?”
乔布茫然道:“什么?”
“以史为鉴啊。”康德叹了口气,“你看,我早就知道该如何应对你们了。”
使者心中咯噔一下。
“你们不是要来谈吗?可以谈,我只有三点要求。”
康德依次竖起了三根手指。
“第一,在此次碧波行省经济战中,参与其中的,来自破碎群岛的境外资金,每一个环节的参与者,包括做出决定的,调动资金的,表达支持的,破碎群岛必须全部予以逮捕和处死,这个过程必须在审判庭的特使们的监督下进行,所有犯人的一切财产作为赔偿,交付给西歌德公司。”
“第二,碧波行省这些年对歌德的经济渗透,包括与你们有利益往来的歌德贵族、官员、军人和社会各界人士,破碎群岛应无条件向远港当局提供所有名单,并且将你们在歌德的所有相关产业无条件交付西歌德公司。”
“第三,破碎群岛向我效忠,所有的生意和股份,我要拿五成,从今天开始,你们必须全力配合西部海域商业中心重新迁回远港,并且发挥你们的作用和价值,为接下来的新城建设与大开发战略添砖加瓦,以证明自己配得上我的饶恕与宽容——如果做的好,我未来的幕府,也许会有你们的位置。”
在听到第一条的后半部分,乔布的脸色就彻底变了。
他强忍着听完了最后一条,脸上已经是怒极反笑。
“这绝不可……”
“嘘。”
康德摇了摇手指:“你说了不算,把这话带给你的岛主们。”
“岛主们更不会答应这样的要求!”
乔布恼火道:“康德殿下,您这根本不是谈判的方式,您觉得不满,可以提出要求,我们会以足够的诚意来平息您的怒火,您应该提出有建设性的条件,而非在这里开出绝不可能兑现的天价价码来泄愤……”
“这怎么就没有建设性了?”
康德摊手道:“我如果攻下破碎群岛,那你们的性命、家人的性命以及全部的财产都供我索取,你们的生意全都是我的,你们的名单我也能拿到,而今我允许你们主动投降,给你们留一半作为识时务的奖励,不公平吗?”
使者讥嘲道:“主动投降居然还能保留一半财产,看起来让兵精粮足的康德殿下不必派大军出征,足以让您付出一半的筹码啊。”
康德似乎没听出来这嘲讽之意,点头道:“你说得对,我确实应该多收一点,毕竟不打仗的话,我也有损失的。”
乔布疑惑道:“什么损失?”
康德望着他,缓缓露出笑容:“不打你们这个兵力不算弱、战略纵深约等于无的臭鱼烂虾,我到哪儿再找练兵的磨刀石去?”
紫衣男露出惊愕之色,他想说什么,但就在此时,康德大喝道:“来人!”
门被轰然推开,两名讨逆者黑袍招展,大步踏入!
康德淡淡道:“带走。”
从体型上看绝对是精灵的讨逆者伸出蒲扇大的手掌,一人一侧按住乔布的肩膀,铁钳一般的牵制和身经百战的杀气顿时冲散了一切抵抗欲望,破碎群岛的使者这才感到了惶然——康德想做什么?
他大声道:“我是使者!我是破碎群岛的使者!康德殿下!这可是关乎于声誉和名望的!更会让您的……”
康德理也不理他,径直走出书房。
两名讨逆者架着乔布跟在后面。
从三楼一路而下,走出大门,两侧的卫兵立正敬礼,乔布的嘴巴已经被一团破布堵上,他呜呜地喊着,四下张望,然后在前园的角落看到了他的随从和伙伴,鲁尔粗壮黝黑的身体在无力地挣扎。
那一幕血腥而恐怖。
残酷的精灵捏碎了鲁尔的下巴,将长长的铁钉刺入对方的舌头,有两名施法者在旁边挥舞魔法的光芒,其一为生命愈疗,其二为醒神明智。
紧接着他被死死地按住,濒死而绝望的力量爆发被更加强悍的精灵死死压制,一名讨逆者举起了钉头锤,对准了壮汉的下身,猛然挥落。
看到这一幕,乔布甚至没有去指责怒斥康德,也没有任何为同伴出头的想法,无边的恐惧骤然涌上心头,他意识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康德听到了他们之前在马车中的对答!
他望向康德,目光中透出了极端的恐惧。
庄园别墅门前停了一辆吉普车。
康德坐上副驾驶,司机正是洪三,两名讨逆者将乔布推到后座上,一人一边,将他夹在中间,限制住他的所有行动。
“走吧。”
车缓缓地发动。
乔布第一次乘坐康德的炼金载具,若在平时,他一定会迅速意识到这东西的便捷与商机,并且想尽一切办法获得独家销售权。
可现在,他已经没有了这种心情。
两边的景色不断后退,他们离开了庄园,沿着宽阔平坦的马路驶向远港,乔布试图说些什么,但嘴巴被堵住,只能呜呜呜发声,继而连这种权利都被剥夺,因为身边的精灵警告性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只能闭上嘴巴以示明白,精灵松开了铁钳般的手,而后乔布听到,坐在前排的康德以震旦语跟身边的人交谈了几句。
然后他看到康德伸出手来,在车身中央的类似于炼金操作台的面板上按动了几下,似乎打开了某种按钮。
“我们奉命在碧波行省制造混乱……”
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路斯特!
乔布露出了悚然之色,可他左右顾盼,路斯特并不在这辆车上,声音来自于车辆中央的奇异装置,这声音的主人属于他的熟人,破碎群岛威登商会的少主人路斯特,他这次的使命之一,就是将对方赎回。
而此刻,他的声音从这炼金装置中传出。
“炒高粮价……”
“饿死大量平民……”
声音中透着极度的虚弱、恐惧和崩溃,像是遭遇了残酷刑讯之后的招供,事无巨细,全然没有了身为优雅贵公子的从容和风度。
“煽动暴乱……”
“散播谣言消息……”
乔布茫然向窗外看去,因为他在窗外听到了同样的声音,与车内的话语中重叠在一起,似远似近,犹如幻觉一般。
他看向窗外,在远港明丽的圣弗朗西斯建筑群间,竖起了一根根柱子,柱子顶端固定着牵牛花一般的魔导装置,将巨量的声音放出,一只只飞行炼金傀儡在四处游荡着,同样绑吊着扩音魔导器……
巨大的声浪越来越近。
那是人们愤怒的呼喊。
“罪犯!罪犯!罪犯!”
“惩罚他们!惩罚他们!”
透过车窗,乔布看到了街道上愤怒的民众,他们挥动着拳头,破口大骂,辱骂着破碎群岛的冷血者们,叫嚣着报复和战争。
就像是一群嗜血的牛羊。
他看到一根根长长的柱子上悬吊着的尸体,随着海风轻轻摇摆,复仇和惩戒是这座城市近日以来的主旋律,情报指出,这些天康德一直在处决这次粮价战争的主要参与者们,无论对方是不是贵族,爵位有多高。
他听到了扩音器中响起了忏悔以外的声音。
那声音属于一位老人。
“是时候展现我们真正的力量了,破碎群岛低估了我们的决心……”
车辆经过愤怒的人群,经过示众的尸体,经过愤怒的声浪和罪犯们的忏悔之音,一直开到城市的东南角,在一座角斗场旁边缓缓停下。
外面有人拉开车门,乔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恐。
他挣扎着,试图向前排的康德殿下表达着什么,但讨逆者只是轻轻一拉,他便像小鸡一样跌出车外,车外有异化猎犬在狂叫,周围站满了黑袍者,他被拎了起来,拖向了角斗场的入口。
有狂热的声浪从其中传出,全都是男性们暴虐的嘶吼。
叫嚣着死亡、惩戒和报复。
他就像死狗一样,被拖入了角斗场中,他惊恐地四下张望,发现里面站满了人,每个人都神色慌张恐惧,或大声哭泣,或放声哀嚎。
而观众台上站满了衣衫褴褛的贱民们,每个人的衣服都是如此寒酸简陋,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嗜血如狂。
乔布这样的大人物,往日在破碎群岛的角斗场里,通常都是坐在最好的包间,望着下方粗鲁而蛮勇的斗士们浴血厮杀,而他、朋友和女伴们则是在谈笑点评——但而今,一切竟然翻转了过来。
他看到了威登家的路斯特,看到了那谄媚的跟班奥纳,看到了许多熟人,被派到碧波行省的观察员们,以及诸多商会的雇员们。
“路斯特!”
他冲到威登家族继承人的面前,喊道:“这是要做什么!我们……”
对方英俊的脸庞布满血污,只是在痴痴傻傻地笑着。
周围的人也全然失去了理智,只是在嚎哭着。
他们都是在商界叱咤风云、以巨量资金与物资搅动风云的骄子们,而今却崩溃如猪狗,屎尿横流,痛哭流涕,大声乞求。
就像是最卑贱的蛆。
而观众席上的贱民们,则在狂笑着,嘲讽着,戏谑着。
食物链倒了过来,这种身份上的错位感让人觉得荒谬,就像是猴子带上了冠冕,就像是农夫坐上了王座。
很显然,已经无人对这些大人物抱有敬畏。
饱受欺凌蔑视的底层民众,此刻展露出了嗜血的恶意。
最高的高台,康德望着这一幕,无声叹息。
洪三站在旁边,说道:“殿下,要不然……”
康德摇头道:“不必……张牙舞爪的丑陋,总好过依然卑躬屈膝。”
他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洪三:“不是说你。”
洪三笑了笑:“我知道。”
“能破除他们的敬畏之心,让他们失去对贵族的惶恐,今天这事儿就算成了。”康德说道,“接下来就是锤炼他们的时候了……想要过好日子,要自己用命来争取的,等我的施舍?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是。”
“那么……”康德说道,“杀吧。”
金铁铿锵,力臂转动,枪械就位,弹链转动。
角斗场上方高台的炮塔嗡然转向。
角斗场中央,乔布终于扯开了嘴里的破布,他高声道:“康德殿下!我错了!请不要这样!我愿意向您……”
下一刻,他的喊声淹没在了剧烈的轰鸣中。
火光喷涌,火药爆裂。
强光与烟雾骤然升腾,大口径弹药宛如闪电般穿梭,曳光弹宛如光箭般破空,刹那间,宛如死亡之镰扫过人群,来自破碎群岛的投机分子与经济犯们轰然碎裂,断裂的躯体拉动着一道道血丝,烧灼的高温封住了肢体的断口,炸裂,切割,分离。
顷刻之间,这座有两百年历史的角斗场迎来了最血腥的一幕。
一颗颗脑袋宛如西瓜般爆开,一个个身躯炸裂破碎,在无数的死亡与惨叫中,一道紫色的身影无助地闪避、摔倒和爬动着。
乔布近距离目睹了这最残酷的死亡。
熟悉的身影断裂碎开,他看到路斯特那俊美的脸蛋炸得扭曲爆裂,他嚎叫着,他爬动着,可夺命的弹丸仿佛特意避开了他一般,在曳光弹的穿梭闪耀下,死亡的射线沿着乔布的身体开始描边。
他听着耳边嗖嗖的风声和爆响,看着血流成河、血肉绽放,他在血浆与碎肉间翻滚跑动,他累得软倒在地,从始至终,他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而观众席上,听到康德殿下招兵通知而报名前来的壮年男子们,已经吐成了一片,恐惧与恶心混杂在一起,这样的场面犹如地狱。
生命如此脆弱。
如此脆弱。
死亡之花终究凋落,光影消弭,声响寂静。
康德望着血腥的行刑场,淡淡道:“看看报名者们的成色,记录他们的反应和素质,把犯人们收拾收拾,打包。”
乔布坐在尸山血海中,痴痴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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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啊,这两天找个时间玩玩兰斯10……不得不说,在这几年欧美洋鬼子各种政治正确的风潮下,日本鬼子们堪称人理之光啊,敬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