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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非要用语言来描述一下这一支攻击小组此刻的心情……
那必然是——
“啊,这……”
他们来自世界各地各国,堪称人才济济,不乏接受过异界最先进的军事理念所训练的精英士兵,对战争有着自己独到的理解,而眼前所发生的事情,显然超出了他们的知识范围。
战场——固若金汤、戒备森严、经营良久的巨大城堡。
这是让所有指挥官与士兵头疼的硬骨头,无论是围困还是强攻,都是一种痛苦的折磨,两者的区别,不过是长期与短期。
世界上所有的攻坚战都极为惨烈,无论是攻破一座坚城,还是一座堡垒,对于攻击方来说都是最残酷的考验——敌人的顽抗,地形的劣势,攻入城堡之前,是血腥的强攻,攻入城堡之后,则意味着惨烈的巷战。
镇海城堡无疑聚集了世界上所有将领都不愿意看到的特质,地形复杂,防御森严,破碎群岛巨大的财力具现成这座城堡,连外墙都是白石陨泥烧制的坚砖,比魔容极高,能够吸收巨量的元素力量。
这还只是城墙,更别说内部还有什么可怕的机关、魔导器和重装防御,乃至是精兵强将的坚守……这里是破碎群岛的中心,谁也不知道这几百年间,岛主们在这里砸进去多少金币。
攻打这座城堡的最好选择,就是用大量的魔导器和集群法术打击将它轰平,但这样的战术并不适用眼下的情境。
因为作战要求是俘虏敌方首脑。
这意味着士兵们要用惨烈的伤亡来换取胜利,要在悍不畏死地行军、冲锋、作战和突进中,付出巨大的牺牲,才能擒住重重防御下的敌军首领。
勇敢的士兵们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跟随康德殿下作战,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活下来的希望,也要向康德证明自己的价值,但紧接着……
他们就看到自己所认可和想要效忠的新君,一个人溜到对面的墙脚,就像是一个试图掀翻木篱笆的醉酒农夫一样,嘿哟一声……
——一整段城墙连带着塔楼消失在原地。
接下来的攻坚战成了康德的个人秀,每一个士兵都被他秀得头皮发麻。
面对坚固森严的城塞防御,震旦之龙阁下就像是乡下收集牲畜粪便的农夫一般,握着粪叉一铲一抛,便将一片城堡区域丢到了异空间。
“来个土木狗!好吧最好是建筑专业的!”
康德一边拆,一边回头叫道:“哪边威胁比较大,或者说价值比较高?”
白雪峰号的弩炮组管控官犹豫了一下,然后小跑出几步。
他是帝都建筑工程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几何和数学成绩极为优异,于是保送入海军服役,帝国海军序列的弩炮组负责人基本都有这样的特质——工事、城墙、建筑与要塞,懂得怎么建,才懂得怎么拆。
作为一只建筑狗,他早以职业本能观察了这座城堡。
而今城墙被拆下,便如一个壮硕的猛男被撕下衣服,露出了发达的胸肌和轮廓分明的线条,一切的情形如他所料,他只是稍稍确认了一下,便毫不犹豫地喊道:“康德殿下,两点钟方向的那座矮楼,必有炼金傀儡留守!”
盗堡者如狼似虎般接近,精神力蔓延,萃取分离层,打开相位门,令其自由落体,顷刻间便将这座矮楼拆成了巨大的深洞,地基都不给留一下。
草。
这一支精锐的攻击小队成了看客,眼前这别开生面的攻坚战,是任何一本军事著作都从未提起过的。
法学浩如烟海,而时间和空间便是魔法女神最美丽的双眼,那是构成世界的根基,阿卡图姆最强大的权杖,构成了秩序,托举着世界。
而时间学与空间学也是公认的最晦涩最艰难的两门学科,许多研究成果还只是理论,并未转化为实际的成果。
空间学的进程要稍微好一些,一代代的天才人物通过不懈的探索和努力,参考了上古时代的一些遗泽,开发出了空间储物设备、小规模传送装备甚至是相位防护法术,但也仅此而已了。
许多设想依然仅仅是设想,纵然诸国元首极为重视,许多战略学家和军事家将空间学说的突破视为下一次军事革命甚至魔导革命的契机,以大规模空间传送为基础的货物运输、兵力投送甚至远程打击将再一次改变战争形势,并且促进商业的繁荣和进一步的交流——但这依然只是对未来的设想,是法学院们向上面索要经费预算的大饼。
但而今,设想似乎变成了现实。
不,这根本是未曾设想的道路——用传送法术来拆毁甚至缴获敌人的永固工事与防御要塞,连脑洞最大的战略魔导学者都不敢这么编。
他们呆涕地望着康德一路拆了过去。
“——哼。”
山中的地宫响起了不满的冷哼,用餐已至尾声,杀戮几乎停止,而在一片平整的墙壁上,十六道投影水晶交织出的光幕显现了镇海城堡的情形。
只见恢弘壮阔、雄伟巍峨的城堡一块一块缺失,完全是凭空蒸发,就像是显卡出了问题,图形读取载入受到了阻碍。
无论是可以自行攻击的强大魔导器,还是蓄势待发的致命炼金傀儡,毫无反抗之力,被轻易放逐到了异位面。
岛主身形一颤,惶恐地跪下:“这……我……”
“……哼,原来如此,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泥巴种,这不是你能应对的问题,我不会因此怪责于你。”
“仁慈的冕下,赞美您的宽容……”
天外来敌不去理会走狗的谄媚讨好,他露出了纳闷之色,打量着康德游走的身影,思虑了片刻,露出了讥嘲之色。
“啊,原来如此,这一届盗火者,不行啊。”
他笑得越发嘲讽,透着不屑甚至安心:“他似乎没有意识到盗火者之力真正的强大之处,居然用盗火者的力量来粉碎城墙要塞——哈,这可不是什么物质粉碎法术啊,而是渺小脆弱的泥巴种染指神明之荣光的亵渎力量,他难道没有意识到真正的用法吗?不会吧?不会吧?”
一念及此,他便乐不可支,乃至哈哈大笑,甚至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甚至生出了某种蠢蠢欲动的野心:“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现在必然极端弱小,我似乎能够获得亲手击杀盗火者的荣耀……”
但想到这里,他又露出了忌惮之色:“不不不,还是小心点比较好,虽然也是泥巴种,但毕竟是盗火者,还是按照原计划……”
他最终做出了决定,看了一眼岛主:“继续,引他下来。”
真正的猎手已经饥饿以待了。
说到底,即便是盗火者,也还是泥巴种,不配与他交战,他只需要高高在上,居于云端,望着泥巴种们互相攻杀就好了。
相位之门开开合合。
科莫拉首都莫亚尼北部的一处荒地,不断有西方风格浓郁的城墙和建筑从天而降,有些微微倾斜甚至倒塌,在这一片漫漫黄沙之中,倒是有了一种别样的荒凉气质,就像是早已经毁灭的古代文明的最后遗迹。
这些亭台楼阁、城墙殿宇之中,究竟藏着多少好东西,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清点,不过有了悖论元素,康德已经能往白雾世界中传送活人,这种清点战利品的粗活,就交给工具人来做吧。
康德自两个世界往返,就像切蛋糕一样,将镇海城堡分解成合适的大小,一部分一部分往白雾世界扔,甚至连地砖都不放过。
所到之处,天高三尺,地薄七分,一路劫掠过去,什么陷阱,什么杀招,什么防卫魔导器,甚至还没来得及启动,便被连带着整个建筑发配到了新世界,一时之间,镇海城堡中响起了岛主惊怒交迸地大喊。
他的语气一半是演戏,一半倒是出于真心实意:“康德!你在做什么!”
再怎么说,也是自家的房子,自己心疼啊。
康德哈哈一笑:“老杂毛,没见过抄家吗?”
——这他妈是抄家?
仿佛听到了对方的心思,康德笑嘻嘻地补充了一句:“俺们是过惯了苦日子的,勤俭持家,做事都比较精细。”
康扒皮率众一路前进,便如那蝗虫一般,将途径的一切啃了个精光,掀了前院之后,来到城堡正前广场,他指了指中央的巨大雕像:“丑死了——是什么材料做的?有没有捡走的价值?”
身边的建筑狗已经成为了专业的抢劫顾问,他想了想:“那得做一个成分测定,但看高度和质感……”
“你再看看。”
康德率众奔向了城堡内部的主体建筑,这他妈才是正菜。
“先去把这些捡了,顺便一提,广场的石板也不错,刚巧可能用得上极为平整坚固的地面,一会儿我来拆一下……”
岛主的声音甚至有些声嘶力竭:“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康德,巨大的危险正在临近,你如果能够阻止它的苏醒,破碎群岛的一切都会是你的!你听到了没有?它正在苏醒,那些无处不在的海怪就是它的爪牙……”
康德一边前进,一边对跟在身边的尤利西斯说道:“你看,这就是撒谎的技巧了,这撒谎嘛,不必满嘴谎言,撒谎的高级境界,是九分真一分假,用大量的真话来妆点你的谎言,而至高境界,是有选择地将百分之百的真话,然后引导你的敌人自行迪化,推导出错误的结论……”
说话声中,镇海城堡的主体也被不断拆分传送。
这堂皇壮丽的建筑,积淀着数百年历史的居所,数不胜数的古董和装饰,珍贵的书籍,四处都是的华贵地毯,巧夺天工的精巧器具,隐秘的府库,巨量的物资,在这巧取豪夺中全都改姓了康。
十数代岛主的几百年经营和积累啊,辛苦地做生意,剥削平民,哄抬物价,囤积居奇,赚到的这些血汗钱,打造了这样一座大豪斯,结果被康德转眼之间全都抢走,割韭菜的快乐真是让人爽到飞起。
“我早说了《阿房宫赋》是爽文来着。”
康德一边赚钱一边说道,可惜在场没人懂得阿房宫赋是什么:“顺便一提,我最喜欢的是第二段,秦始皇把六国的王后公主嫔妃全都抓到阿房宫里来爽,让曾经居住在宫殿里的六国王侯们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宫吧老哥,我想这应该是有关宫吧老哥的最早记录……”
“所以说,这里为什么没有一个小姐姐?”
从开始到现在,生命侦测法术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活人的迹象,这与传说中镇海城堡夜夜笙歌、内有人间极乐的传言极不相符。
康德重复了一遍,语气越发森然。
“所以,你妈的为什么没有一个小姐姐?”
但在场没有人能回答他。
能回答他的人,此刻还在不断地聒噪。
直至留守广场的人员回来禀告。
“殿下!”
康德的临时抢劫顾问语气肯定道:“雕像有问题——发现地下通道!”
抢劫行动持续了大概四十分钟,整个镇海城堡就像是被薅秃了的羊一般,变得清洁溜溜,成为了一处光秃秃的山头。
残存的断壁残垣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的罪恶事情,而在那广阔的正前广场,康德冷着脸,将那高大的雕像信手一推。
轰然巨响中,那雕像化为齑粉,露出了宽阔而光明的地下通道。
两名巡林客上前检查,他们将特制的炼金药粉洒到了台阶上,过了片刻,便确定地抬头:“不久之前有很多人经过!”
康德擎出了一个大喇叭:“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我命令你们立刻停止抵抗,出来投降!否则死啦死啦地!”
“……终于找到了。”
拜星广场的岛主松了口气,这期间他使尽浑身解数想要暗示康德,却不能做得太过刻意,但所有的行动都宣告失败,任由他百般提醒,康德都对他的话语充耳不闻,而是锲而不舍地拆着他的家。
即便他而今已经不在乎外物,决定一门心思跟着星宫之神完成辉煌伟大的计划、获得永生的奖赏,但眼睁睁望着自己的祖业被一点点拆干净,还是让他产生了一种被牛头人的感觉——现在这个震旦混球终于上当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着这个家伙来到这里,然后被这些恐怖的触须拖入无尽深渊、在恐惧与绝望中被吞噬的痛快一幕了。
星宫主宰以目示意。
“康德,我早说我在这里,快点进来,时间不多了,我……”
他望着投影光屏,继续试图劝诱和干扰康德,但就在此时,他看到屏幕中的康德伸手打了个响指,而后黑暗的相位之门浮空闪现。
继而,汹涌的海水从相位之门从飚射而出,从地下入口灌了进去!
大门的方向隐隐传来了水浪澎湃的闷响。
他听到了高贵的星宫之神骂出了粗口:“操!”
“——康德!”岛主厉声道,“你想做什么!快停下来!”
康德得意洋洋地喊道:“老东西,还指望着你爷爷进来走迷宫打怪捡箱子推boss嗷?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共产主义接班人是怎么过主线的!”
“不想被淹死,就赶紧给我出来磕头认错!”
岛主和主宰面面相觑,后者也极为纳闷,他现在甚至感到了一丝惊讶:“这……这一任的盗火者……有点……”
比起那个凶暴强大、嗜血残酷、横冲直撞的女人,这一任盗火者也太……懂得变通了吧。
版本变了,星宫之神有点不太适应。
岛主脑筋急转,想到一计,大声喊道:“康德!你要淹死这里的无辜者吗!岛上的人都在这里避难!你想听到他们凄惨绝望的嚎哭吗?你要毫不犹豫地杀掉这么多无辜的生命吗?快停下!”
这计策果然有效,他见到康德又打响响指,灌下来的海水登时一停,而后康德问道:“里面有人?”
岛主喊道:“很多人!”
康德将喇叭扔到一边,反正对方有办法听到:“那先派一百个出来让我看看——要最漂亮胸最大的!”
岛主哑然,他看向了周围空荡的广场,所有的活人都成了血食,全都被触须拖入了深井,没有一个幸存者。
他看向了星宫的神明,眼神中透着这样的含义。
——能不能让它吐出来一些?
对方冷冽的目光否决了这种可能性。
只是这短短的沉默,康德便意识到了某些事情发生了,他毫不犹豫地再次打开相位之门,滔滔海潮汹涌而出:“老东西,你有种淹死在里面!”
在这汹涌的水流中,一道银色的光芒一闪而下,荷鲁斯控制的精巧小型机器人在水中快速地穿梭,在水流的推动下冲向地宫的深处。
如果真如他所猜想,是某种大规模的献祭,那血祭之后,必有回应,下面有什么东西,谁都说不清。
所以,这个机器人的任务很简单。
视情况而定,或为为康德提供跃迁的空间锚点。
或者……为大当量高爆炸药轰击,指定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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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明天醒来就码字!我就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