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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港的欢宴已至尾声。
商铺收摊,乐队清场,电影落幕,球赛结束,广播里传来娓娓女声,劝说民众们尽快回家休息,以免耽搁了明日的工作。
潮声庄园,震旦女官们被送上大巴,车辆轰鸣发动,载着东方美人们返回营地,康德站在庄园入口含笑挥手,路灯照耀,车内灯光亦明亮,映出长发如乌云的窈窕身影们回身顾盼、明眸灿如繁星。
他笑了笑,转身回返。
大门前岗亭放哨的卫兵向他敬礼,忠诚的瓦伦坦近卫守护着庄园的安全,年轻的脸庞尽力掩藏着激动,康德停下脚步,与他们攀谈两句。
“配给你们的玄武动力甲正在进行最后的实验论证,再过几天,就能列装了……头盔集成了黑暗视觉、生命侦测与魔能反馈功能,参考了伊蓝-泰尔战争平台的技术,其设计理念注重防御。”
“必要时可以原地部署为单兵作战平台,将诸如十六管火神炮之类的重武器展开,对敌方进行高精度的火力压制,不仅可以列装卫兵和哨兵,也可以在将来的区域作战小队中担任火力手。”
他拍了拍那名近卫兵的肩膀,转头对另一边的人说道:“天天帮我站岗放哨,委屈你们了,卫兵三月一轮换,想去哪里,可以提交申请。”
卫兵大声道:“我们可以在任何需要我们的地方为殿下服务!”
另一边的张飞慢了一拍:“我……我也一样!”
康德微微一笑,此刻海风轻来,时至深秋,冬日临近,夜色又渐晚,寒风有些刺骨,他打量了一下卫兵的装束:“晚上冷不冷?”
“报告殿下,不冷!”
康德看了他一眼,然后弯下腰,摸了一下卫兵的小腿,感觉很厚实,用料扎实的裤子里面应该还有一层保暖的秋裤。
他满意地点点头,背着手离开了。
接下来,就是把黛瑞拉送回……
“难得玛蕾小姐来访,那么,就像往常一样……”
啪的一声,蒂娜双手合十,笑容温婉迷人。
“今晚康德跟玛蕾小姐一起睡吧!”
于是,水晶灯琉璃闪耀,房间暗香浮动,康德望着大床发呆。
此时异界的床垫依然非常原始,没有半点人体工程学可言,不过是将绒毛、羽毛之类柔软的物体编入绳子织成的网格之中,层层叠叠摞起来,然后以天鹅绒、锦缎、丝绸之类的布料蒙好,差不多就是这样。
因此,皇帝和男爵所用的床垫,其原理和本质本无区别,不过是做工和用料不同罢了,而康德入住潮声庄园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房间的床品换了个遍……长绒棉的四件套和乳胶床垫天下第一。
由于乳胶床垫,贴合度极佳,四件套柔软舒适,这绝佳的产品赢得了除了蒂娜之外的所有女性们的交口称赞,以及蒂娜的正过来称赞。
而现在,惊奇的凤凰王正坐在床沿,小手按在床面上,轻轻地往下压。
“……”
“……”
康德微咳一声。
黛瑞拉呲溜一声便缩至床上,瞪圆了双眼,警惕地看向康德。
康德指了指:“……脱鞋。”
女皇本能地哦了一声,修长的双腿微微翘起,凌空轻蹬,白色的平底短靴抛飞至地板,稳稳当当、整整齐齐地并拢立直。
而褪去了短靴,小巧的足弓凌空轻晃,包裹的乳白色织物修饰出玲珑的线条,这颜色和质感非常眼熟,不太像是精灵能做出来的……
康德看直了眼。
黛瑞拉低声惊叫,反手抓起身下的被角,整个人陀螺般地转动两圈,将自己包成了一个蚕宝宝,只露出警惕的脑袋:“你……你想干什么!”
康德呆呆地指道:“那个是不是鹦鹉给……”
“不许说!”女皇怒道,“关你什么事!”
新晋的秦国公闭上嘴巴,脑内却一直晃着那细腻的乳白色。
这几个月,黛瑞拉偶尔会偷跑过来玩,每一次都打扮成一个普通的精灵少女的模样,今晚是一身暮月的传统民族长裙,裙装墨绿,纹绣翠枝欲滴,长发别着圣叶头饰,简单却明艳,只是一起行动时才披上厚重的斗篷。
没人的时候有时候也会脱下斗篷,重新变回普通明媚的精灵姑娘,在康德面前,她也曾放声欢笑、跑动旋转,像个普通的少女一样,吃得昏天黑地更是基本操作——但唯独一样,较为遗憾。
那就是女皇武力惊人,对自身的控制能力更是巅峰造极,具体表现为保守的长裙裙摆始终以令牛顿感动低泣的形态牢牢遮挡住所有裙下的风景,即使狂风息吹,即使奔跑跳跃,康德也从未看到短靴之上的哪怕一寸风景。
当然,他并不是非常想看,只是暗笑黛瑞拉过于纯情,在地球,裙子能短到露出屁股蛋,而女皇陛下的长裙已经盖过脚面,居然还严防死守。
——但今晚他终于明白,这家伙在防什么了。
黛瑞拉所穿的,显然不是暮月能够织出来的袜子。
他联想到两个多月前,鹦鹉从他那里要了一堆这样那样的女性衣物,偶尔还会捏着裙角坏笑着问他想不想知道今天穿了什么——康德只上过一次当,而后便看到了大牡丹花风格的绮丽秋裤。
吓得他当晚抱着蒂娜嘤嘤嘤地求安慰,公主温柔微笑、轻声安慰,用了三个晚上,以及羽白、浅灰与黑,才帮康德驱逐了心理阴影。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鹦鹉让他扫了一层服装店的衣服……
他愣愣地望着黛瑞拉裹在被下的身躯,联想着这两个月以来,女皇总是穿着盖过鞋面的长裙,而且时刻注意牢牢压着裙摆……
“……你还看!”
黛瑞拉恼羞成怒,语气掩不住的慌乱:“你……你想做什么!你有什么坏心思?我会打你的!我会狠狠打你的!你打不过我!”
康德见她紧张到了极点,叹了口气。
“这不是你非要拉着我一起睡的吗?还问我有什么坏心思。”
听闻此言,女皇涨红了脸:“这不能怪我!都是你的馊主意!非要我扮成先祖,谁知道、谁知道蒂娜公主会这么说!”
她说到这里,似乎获得了勇气,指着康德喊道:“还有你!要不是你和先祖不、不要脸地一起睡,蒂娜公主会这么提议吗!”
草。
康德一念及此,脑海中便浮现出了蒂娜脸上的坏笑。
甚至被黛瑞拉拖着扯上楼的时候,也能看到拐角蒂娜暗自挥舞的小拳头——其意大概为“加油,拿不下震旦女官,拿下精灵女皇也是好的”。
可康德能说什么呢?
他总不能跟黛瑞拉说,这都是假的,我跟鹦鹉没怎么睡过——如果这样说,黛瑞拉便会意识到蒂娜在耍她,进而立刻明白自己的身份已经被识破。
届时,看起来威严满满高贵冷艳、实则羞怯懵懂节操极高的女皇陛下会在羞恼之际做出什么事儿来……那真的是不可预料。
只能昧着良心认下了。
只是天地良心啊,我跟鹦鹉真的没怎么睡过。
那老妪惺惺然作处子状,嘴上骚话一套套的,实际上却很纯情很胆小,一旦觉得自己落在下风,便以暴力破局,半点武德都不讲。
跟蒂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蒂娜高贵优雅、端庄美丽,但只有两人时却大胆得很,而且行动力超强,想亲就直接亲上来,与康德腻在一起时,从未有半点犹疑。
有时候康德都不好意思开口,蒂娜只是看他一眼便能猜到他想要什么,只是柔柔笑一下,然后欣然开始尝试,哪怕偶尔逗弄康德、吊吊他的胃口,也通常只逗弄几秒钟便心软下来,最后加倍地体贴回去。
他想到这里,微微摇头。
“总之……”康德说道,“你睡吧,别担心,我又打不过你。”
黛瑞拉声如蚊呐:“你……你去哪儿睡?”
康德笑了笑:“有的是地方。”
“你……”女皇将微红的容颜半埋入被中,“你别走。”
她说到这里,抬头急声道:“我只是怕蒂娜公主发现你不在这里,然后怀疑我的身份——仅此而已!你可别误会什么,更别妄想什么!”
这种程度的欲盖弥彰,连康德都能看出来,他憋笑道:“……是是是。”
黛瑞拉竖眉:“不许笑!”
康德假意躬身,夸张地说道:“谨遵旨意,女皇陛下。”
女皇嫌弃道:“——礼节乱七八糟,有六十七处谬误!而且表情好恶心!”
她和康德吵闹几句,脸色转柔,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沙发,以及柔软的地毯,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你……你睡……”
Duang的一声,一扇乳胶床垫从相位之门中砸将出来,落到地毯上。
“……”
然后是枕头、床单和被子。
“……”
竟又套了个纱帐。
黛瑞拉面无表情,劈手一记火焰刀,正中蚊帐,炽焰应声而起。
康德吓了一跳,抬手萃取熄灭火焰,上好的床品烧得一片焦黑,他哭笑不得,挥手消弭浓烈的焦味,将床品丢回白雾世界:“你……”
女皇一抬下巴:“你睡地毯!”
她掀开被子,翻身下床,自顾自地经过康德身边,气场高贵,姿态昂扬,就像是一只骄傲的天鹅,雍容的女皇在巡视她的领土。
“我要刷牙!”她命令道,“给我准备牙膏牙刷!”
“你的声音在发抖耶。”
“没有!”
卫生间温暖的灯光下,巨大的镜前,康德与黛瑞拉并列而立。
女皇的华美秀发被简单的束起,露出小巧光洁的额头,樱唇里蓄着泡沫,她攥着一根牙刷,盯着镜子,一边细细清洁,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上牙往下刷,下牙往上刷,咬合面,来回刷,牙齿里面别忘啦……”
康德发出一声闷笑。
黛瑞拉猛然回头,马尾一甩,含糊不清道:“笑什么?”
“没什么。”他神色从容道,“鹦鹉教的口诀很对。”
女皇狐疑地看了他几眼:“……你不刷牙吗?”
康德下意识道:“又不用遮掩味道,刷什么牙。”
“……啊?”
“没什么。”
渣男这才回过神来——这几个月以来,他个人卫生情况和洗护意识越来越好了,能做到经常清洁口腔,譬如在用舌头狂甩蒂娜身体之后。
但如果是吃完饭后的普通洗漱的话……
他接了一杯水,站立片刻之后,将水喝进嘴里,咕噜咕噜甩动了几下脑袋,然后将嘴里的水吐出来,向黛瑞拉微笑,牙齿闪亮。
女皇惊道:“怎么做到的?”
“盗火者之力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康德终究没敢问黛瑞拉“你要不要洗澡”。
黛瑞拉也终究没让康德睡在地毯上。
“敢回头就打你,敢乱动也打你。”
灯光熄灭,房间漆黑,但对于身具凤凰瞳的康德与黛瑞拉来说,这黑暗与白昼无二,身下床垫柔软,总算是两床被子,两道呼吸匀称。
“我这是怕被蒂娜公主看出破绽来,毕竟床上没有我们俩躺的痕迹……”
“哦,真是细心。”
黛瑞拉哼了一声。
“说。”过了一会儿,她语气森然,“你跟先祖是怎么睡的?”
康德调笑道:“这也是为了完美还原一起睡的现场吗?”
说罢,后背便被打了一拳。
康德吃痛:“以前是躺在我手里……”
与其说是躺,不如说像个饼一样摊在康德手中——当然是鹦鹉状态。
黛瑞拉却没想到这一节,她的声音产生了动摇:“手……手里?不知羞耻!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康德下意识回身:“你在说什……嗷!”
顷刻之间他的手便被别住,背在身后,整个人动弹不得,依然是背对黛瑞拉:“……不许回头!”
女皇的声音结结巴巴,又透着羞愤和不安:“你们到底做了多少事情?她有没有……有没有……变、变成、我……”
康德想了一下才明白,坦然答道:“没有,她很久之前曾经变成你的样子戏弄我,被我认真地说了一下,以后就没做了。”
黛瑞拉一怔,语气放缓:“你说什么了?”
康德侧着身望着前方:“……也没什么。”
过了一小会儿,女皇的声音重新响起,已经变得柔和:“谢谢。”
“不必。”康德说道,“你别怪鹦鹉,她只是远离尘世很久,忘了如何与这个世界相处,这凡世之中,她恐怕只与你我相熟,又很怕再度孤单,所以总会做点什么,又把握不好尺度,对界限感较为模糊……但知错就改,有些事情,说过一遍,她就不会再做了。”
黛瑞拉轻轻嗯了一声:“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怪责她的……她为暮月牺牲良多,这种事情即使她不说,我也能猜到的。”
——这话语意味深长,似乎意有所指,可康德却听不出来。
他只是沉默。
过了片刻,女皇的声音再度响起,似乎有些不满:“但……说过一遍就不会做?有些奇怪的事情,她一直乐此不疲!”
啊,确实。
康德好奇道:“什么事?”
言毕,背后便又吃了一拳:“还有脸说!先祖经常哭诉,她本来不是这样的,但被你教成了那样,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精灵,她还经常在我面前捂脸哀叫,说已经回不去了——都是因为你!”
康德不服道:“草!这话你也信!我才跟她相处了一年,一年就能把一个精灵变成另一番模样?还是皇族?”
说罢,又挨了一拳,黛瑞拉咬牙切齿道:“当然信!为什么不信!”
康德张了张嘴,有些心虚。
鹦鹉变回精灵之后,整天吃零食灌阔落玩游戏,张口就是老二刺螈,打拳玩梗带节奏搞事情样样皆通,如果没有康德以身作则,鹦鹉便是再被囚禁十万年,也变不成现在这种鸟样。
除了那厮本性致使的个人奋斗外,康德这历史的进程也是很重要的。
他无话可说,无从分辨。
但黛瑞拉也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
女皇似乎陷入沉默,两人就这样躺着,直至康德几乎以为黛瑞拉已经睡着了时,他才听到女皇幽幽低叹。
“康德。”
“嗯?”
“你之前说……蒂娜公主已经原谅我了?”
康德默然片刻,轻轻点头:“……恐怕是这样吧,她之前跟我说过的,对于歌德来说,复仇是奢侈的,而且精灵入侵,是种族之争,弱肉强食,也没什么好说的,真正值得憎恨的,是帝国的背盟和弃义。”
黛瑞拉幽幽道:“更多的是因为你的原因,才让她决定放弃,对吧?”
“我无法否认这一点。”
这次康德沉默了更久。
这几个月的相处,他越发感受到蒂娜毫无保留的爱意。
这爱意并不只是对他百依百顺、百般逢迎,而是愿意为他改变和舍弃一些想法和念头……只是因为担心康德会在歌德和精灵间左右为难,又认为黛瑞拉所领导的暮月王朝是此时康德的强援,于是蒂娜就宁愿放弃被精灵兵锋所侵略的国仇,放下这血债和敌意。
正如蒂娜无数次所无声传达的爱意一样——用紧紧的拥抱、柔软的胸怀和火热的缠吻所表达的痴恋,说她只剩下了康德,说她心中唯有康德。
在航行中情意初萌,在辉沙镇里惨痛失去,在独自拉起志愿部队时日日夜夜的思念,直至知晓康德未死,又在丹枫琉森的绝境中目睹银色的天鹰如英雄般降临,自那一刻,她的生命中便只剩下康德。
慢说精灵只是兵临歌德,哪怕暮月的兵锋杀掉了她的父亲,恐怕蒂娜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仇恨。
一念及此,康德心中震动,他脑海中浮现出蒂娜的一眸一笑,而此刻同床身后,却是黛瑞拉,一时之间,他心中又是酸涩又是愧疚,而因此所炽烈的爱意却在不断增长,心中已经渐渐松动的天平慢慢滑落。
是啊,这几个月,到底在犹豫什么呢?
难道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有了这样那样的经历,即使最后一关还没踏出,难道就能将这里忘怀、断然离开吗?
不要自欺欺人了。
他闭上了眼睛,然后慢慢睁眼,想要起身离开,他要去找蒂娜。
但就在这时,背后的黛瑞拉轻声说话。
“我也原谅你了哦。”
康德身子一震。
他只觉得背后的被子被拉开,然后是身体与床单摩擦的声音,黛瑞拉的脸轻轻地贴住他的后背,手慢慢地抱住他的腰。
“他们在背后说……”
女皇低声道:“说我是荡妇,被你引诱,忘记了身份,忘记了仇恨。”
康德默然不语。
瓦伦坦禁咒横空,驰援丹枫琉森杀戮无算,前后不知有多少精灵惨死疆场,他一人杀掉的恐怕比这场战争歌德方面的全部斩获都要多。
即使那是结束战争的必要行为,即使康德从未后悔,但他在面对鹦鹉和黛瑞拉时,总会有些尴尬和心虚……因为做了都是做了。
所以他才对黛瑞拉抱有一丝感激和敬重——无论如何,黛瑞拉并未因为战争的巨大伤亡而与他采取对立行动,而是尽心尽力地提供帮助。
而作为代价,女皇承受了来自国内的巨大的压力和不理解。
甚至非议和斥责。
他轻声道:“……对不起。”
黛瑞拉并没有说没关系,她的手搂得紧了些,声音甚至带了一丝哭腔。
“在战争中死去的战士,一个战士的母亲,捧着儿子的遗物,站在我面前,询问我为什么要与杀死他儿子的人类纠缠不清,她问我,她的儿子到底是为何而战、为何而死的……她没有骂我,没有打我,但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就让我想要哭泣,想要逃跑……”
“这场战争中失去亲人的,有很多,有很多……有很多精灵,出现在我面前,质问我,看着我……“
康德沉默。
“我知道啊……我知道啊,这场战争是不义的,但歌德眼中是不义的,在很多精灵眼中也是不义的,可这是国与国之间的事情啊……”
黛瑞拉压抑住声音中的哽咽:“我应该怎么解释呢?我应该怎么回答呢?他们应该如何相信呢?战士们没有做错,他们的家人也没有做错,做错的是将他们送上战场的精灵,可我要怎么说呢?”
康德要怎么说呢?
他只是慢慢伸出手,握住黛瑞拉抱来的手:“……抱歉。”
“不必。”
他能听到黛瑞拉用另一只手擦拭眼泪的轻响。
仿佛那只是片刻的、仅有的软弱,精灵的皇者执拗地宣示着她的决定,就像是一只骄傲的天鹅。
“我说过的。”
她说:“即使如此,我依然原谅你。”
康德身子一动。
但他的后背被女皇牢牢顶住:“……不许转身,否则就不原谅你了。”
过了一小会儿,她继续说道:“因为这个世界的真正的敌人不是你,已经证实了,真正的敌人叫做星宫……我的判断没有错,我也没有看错你,凡世需要你,精灵也需要你,真正的敌人即将来临,暮月不能将宝贵的力量浪费在与你的内斗上……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后就做出的判断。”
“而现在,我的看法依然与当初一致。”
盗火者一动不动,一直没有说话。
“我和暮月需要你的力量,对抗星宫,阻止即将发生的灾难……所以我会一如既往向你提供帮助,我会放下之前的血债和执念,但作为回报,你也要帮助我们,帮助我们对抗星宫——这是理所当然的。”
她停顿了片刻,咬着牙,语速变快:“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我只说一次,只在今晚,你今后不许提起,我也绝不承认!”
康德低声道:“嗯。”
“我和暮月需要你来帮助我们对抗星宫、避免伤亡甚至灭绝。”黛瑞拉深吸了一口气,“——但不要误会了!原谅你的原因不止是这个!”
康德沉默了很久,慢慢说道:“嗯。”
“所以……”女皇颤声道,“你要让他们看到!”
“好。”
“让他们知道,我的抉择是正确的。”
“好。”
“让我能够堂堂正正出现在那些遗孀和母亲的面前!”
“好。”
“康德,精灵的寿命很长,也能记得很多东西。”
“嗯。”
“所以,要让记得仇恨的她们……也记得你做过的更好的事情。”
“嗯。”
“让他们虽然无法忘记,但却会渐渐释怀。”
“嗯。”
“让精灵们都认可你。”
“是。”
“康德,精灵寿命很长。”
“你已经说过了。”
“我可以等很久……”
“……”
“但一定要让我等到。”
“行。”
时间在这一句一句的交谈中渐渐流逝,不知何时,身后的黛瑞拉已经停止说话,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
与天下绝色、暮月女皇同床共枕的旖旎之念已经烟消云散,康德躺在床上,无声轻叹,慢慢地摸出手机。
屏幕点亮,远港已经可以进行小规模电信活动。
他犹豫了一小会儿,终于将已经写好的三个字删掉,换成了另外的。
左近第三间房,房间内幽香浮动,柔软的大床上,蕾奥娜睡得香甜,蹬掉了半条被子,而蒂娜玉体横陈,躺在她身边,伸手轻轻探索着银发少女的胸前,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满意。
突然,房间亮起,她回手拿过手机,点亮屏幕。
康德的信息跃入眼帘。
“想你了。”
蒂娜秀眉轻蹙,旋即释然舒展,露出甜蜜笑容。
她很知足的,尤其是关于康德的事情,她很知足。
打开拍摄模式,蒂娜将手机高举,对准自己,眉眼轻掠,左手轻扯衣襟,露出雪白的峰峦,樱花微露,咔嚓一声,发了过去。
来聊聊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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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七千字——即使情人节过去了,写这一章时还是好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