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www.bqgla.com,最快更新文明:超越两界 !
巨龙,精灵,人类。
三支凡世的卓绝武力,在各自族群的绝世强者的带领下,成三角之阵,战意昂然,众志为盾,围住法厄松。
这是至强的罗网,足以困住燃烧生命的疯神。
星宫之神燃烧自我的过程更加激烈,以至于表情因痛苦而扭曲,他的眼中放射着烈烈毫光,凶焰灼然,肆意昂扬。
法厄松睥睨着周围这些以多打少的蝼蚁,姿态傲慢恣肆。
“可悲的下界种!”
他捶打着胸膛,通过怒吼发泄着躯体消亡、意志燃烧的巨大痛苦,星宫之神发出恐吓的嘶吼:“感受到我的力量了吗?”
“你们都是凡世最强大的战士,那么询问你们自己,当我的族人如星辰般降落、来到凡世,当我们的圣仆战侍们守护在我们身边、列阵成军,你们的下场会是什么?你们的族人、家人和亲人又会遭遇什么结局!”
凡世最强大的战士们目光凛冽,毫不动摇。
纵然心中早已有震惊、忌惮和不安,但既然能在战场上存活至今,就不会在面对这种生平仅见的强敌时,想这种多余的事情!
黛瑞拉上前一步,凤翼展开,焰灵缭绕,驱散滔天凶焰的雄浑气场。
女皇清越如凤的声音凛然响起:“你的族人,都像你一样勇敢吗?”
“绝非如此。”董天命以狼牙棒顿地,“一年之内,已有你数名同族陨落凡世,其中一名撞在老夫手里,被我亲手料理了三天,剥下一张皮来……因为我要看看,看看你们是否像传说中那样,无畏无惧,所向无敌。”
他讥嘲蔑视的语气,已然说明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另一边的龙破小队,始终表情狰狞,神色狂怒,透出刻入龙血的杀意。
他们不在乎什么星宫的无敌,什么灭绝的危机。
他们只在乎一件事。
作为龙岛最善战、最强大、最忠诚、最精锐的战斗小组,他们居然让龙皇陛下在他们面前,被敌人击伤,流血!
——今年的绩效和补贴全没了!我!操!你!妈!的!
龙皇龇牙道:“血液,秘法,身体组织,眼睛,牙齿,骨骼,能量转换系统……你就是老子的汤药费了!”
法厄松对这些蔑视和敌意视而不见,没人会在意蚂蚁散发出的信息素。
他的思维,停在黛瑞拉最初的询问上。
——你的族人,都像你一样勇敢吗?
他的灵魂和生命正如恒星般燃烧,过去的记忆也作为力量的养料,他在时光的消逝中回忆了过往,那一张张面孔,那一段段记忆。
往年昔年。
今时今日。
然后他呐喊。
“不——”
法厄松浮空而起,露出狂怒狰狞的神色。
“他们不勇敢!”星宫之神喊叫着,“我才勇敢!我最勇敢!只有我勇敢!”
他仰望天空,厉声高呼:“看着我——”
然后身形闪动,挟着滚滚浪潮,向康德所在的方向飚去!
黛瑞拉凤翼一振,跃空截击,董天命下意识就要追赶,但转瞬之间就遏制了这本能般的念头,断喝道:“曜日禁军,合击战阵!”
混乱的鏖战,再度展开。
康德注视着战场事态,眼神闪烁,时间加速开启,利用更快的时间流速考虑战局、思索对策,荷鲁斯报告说被控制的评议会军队正在发动更激烈的自杀攻击,他也不以为意,全数交给铁儿子布阵对抗。
事到如今,格里芬之流,乃至这片战场上依然存活的数万评议会军队,已经不再重要,最重要且唯一的猎物,就是这个星宫之神。
他目光扫过在场待命的其他强者。
从斗神都市的武者到兄弟会的刺客,霜雪冬庭,高地月池,还有东部公国的宫廷骑士们……他们都不行。
也许也是力量惊人的强者,但无龙族的伟力,也不像曜日禁军那样拥有时时革新的秘法和传承不绝的战争传统,更不像精灵剑圣们那样,将数百年的时光持之以恒、绝不懈怠地献给战争武艺……他们都不行。
在寻常的战场上,他们也许势不可挡,但面对燃烧生命、献祭魂灵的星宫之神,只会被个个击破,逐一打爆。
绝难像这三国小队一样以各自的灵魂人物为锋刃,以配合、勇气、默契与力量牵制星宫之神的同时,惊险又卓绝地保持零的阵亡率。
他们如果死在这里,不仅无用,而且太过可惜。
盗火者眯起眼睛,望向烟尘翻滚的战场。
今天的战斗让他越发坚定了一个念头。
凡世的生灵,平凡的战士们,需要铁与火的武装。
而这些经过刻苦的锻炼和坚韧的修行,最终获得超凡脱俗之伟力的强者……其实也同样需要。
滚滚烟尘之中,法厄松如子弹般疾驰,一拳将巨龙元帅打落尘埃,龙族的身躯撞到地面,掀起身下的大地轰鸣动荡,震波传导,深入土层,一直震到数百米之外的地下空间,天花板的泥土不断抖落,一名名奥术猎兵顺着灼热光束钻开的洞口依次跃下,手持轮刃短杖,警惕地看向周围。
临时大议长卡琉斯落在他们中央。
“目标已发现!”
他们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那闪耀着绿色光芒的巨大的心灵机关,因为一道长长的血迹通向那里,他们也看到了这一战的最重大之目标,叛国的前大议长格里芬-威廉姆斯,他此刻头发散乱,法袍残破,正倚在心灵机关旁边。
奥术猎兵们立刻检查周围,扫描环境,观测是否有敌人隐藏,或者有奥术陷阱镌刻,而卡琉斯面露憎恨之色,法杖闪耀匹练的雷霆电光。
“格里芬-威廉姆斯!”
临时大议长浮空而起,向格里芬飘去,一道道雷光在他周围绽放闪耀。
“凡世唾弃你的魂灵,听到复仇女神的怒吼了吗!”
他怒视着昔年亦父亦友亦师的同行者:“你的审判之日到来了!”
“……等等!”
倚在心灵机关旁的格里芬已经身负重伤,他是凡世有数的强者,就算面对燃烧生命的法厄松,原也不会在一招之内败北。
然而星宫之神通过献祭无尽岁月的一切换来的雄浑能量可以霸道地弹开一切元素攻击,在动手之前更是通过言语使心情激荡的前大议长露出巨大破绽,而后以纯粹的物理攻击近距离轰击施法者,哪怕强如格里芬,猝不及防之下就被一拳轰成重伤,之所以现在不死,是因为法厄松手下留情。
而格里芬已无暇思考星宫之神为什么会手下留情。
他只觉得生命力正在流逝,就算不考虑沉重的伤势,康德与愤怒的卡琉斯都不会放过他……然而他已经浑不在意。
在生命的最后一日,他要做成一件事情。
他艰难地喊道:“不要杀我……现在不要!外……外面被控制的士兵还没解除心灵干涉,必须终止这一进程、让他们恢复正常!”
卡琉斯先是一怔,而后五枚雷球蓄势待发:“别想用语言蛊惑我!”
格里芬吐出一口混着某种黑色物块的血,面色痛苦,浑身紧绷。
但他了解卡琉斯,就像卡琉斯了解他一样。
前任大议长用了一句话就打消了卡琉斯坚定的杀意。
“大势已去,身负重伤,逃无可逃,我最应该的做法是立刻自杀,免得被你和康德羞辱——但我还在苟延残喘,就是为了这个啊!”
卡琉斯猛然一怔。
抓到这一线机会,格里芬迅速道:“摧毁这机关只会杀死被控制的这些人,所以必须要先解除这个机制……我试过了,但法厄松有最高的优先权,必须先杀了他,才能由我来解除,我知道这东西的底细,我知道怎么解除他们……卡琉斯,不要杀我,否则就无法挽回了!”
电光火石间,卡琉斯心中已是转过许多念头,他冷笑道:“你犯下了这么大的罪孽,现在倒是想要死中求活了,想要用这些士兵的性命换你生还吗?”
“事到如今,凡世岂有我的活路?法厄松在我身上留下不可逆转的伤势,就算活下来也会法力大失、脆弱不堪。我曾是凡世最伟大之国的领袖,而现在,我失去了名声、地位和权力,连力量都不能保全——卡琉斯,你觉得失去了这些的我,还会向康德卑躬屈膝、求得一条生路吗?”
格里芬嘶吼叫着,牙齿被黑色的污血沾染,就像是一只疯癫的野兽。
他原本不会向卡琉斯解释这些,更遑论当着一些奥术猎兵的面……但他已经自行舍弃了自己的荣誉,已经没有资格主张所谓的尊严和骄傲。
几乎用乞求的语气,格里芬喊道:“卡琉斯!最后相信我一次!”
他的身子因痛苦而卷曲,呜咽道:“我要做成这件事——我不想让刚刚的反抗和最后的醒悟变得一点意义都没有!”
卡琉斯仍是不信,谁会相信一个背叛了国家的人,全视之塔的鲜血犹在眼前,当时道貌岸然的,也是眼前这条狼狈不堪的狗。
但他还是停下了正欲发动的攻势,伸手一挥,心灵传动将格里芬扯离心灵机关,五道雷球形成电锁,囚笼已成。
“你只要耍一点花样,我就烤焦你。”
他说完之后,取出了从荷鲁斯那边领的通话器。
电波穿过厚重的土层抵达地表,传荡空中,无形的波纹掠过长空,穿过正在鏖战的身影,董天命与龙皇合力,压着法厄松坠向大地,黛瑞拉弓腰弯步,倒提大剑,步步踏出凤炎火印,向着星宫之神的躯体迎去。
康德按住耳机,听取卡琉斯的报告。
他思忖片刻,回答道:“暂且留他一命,盯紧一点。”
卡琉斯冷冷道:“你觉得他可信?”
“二鬼子的话,怎么能信,做个保险而已。”
“那你要怎么做?”
康德盯着星宫之神,淡淡答道:“星宫下的咒,当然是由星宫来解。”
“他要是不愿意呢?”
“那我就挖出他的脑子。”
就在这时,交战中的法厄松微微摆头,看向了右后方的地面。
或者在看地面下的某样东西。
旋即,他身子微震,闭上双眼,很快再度睁开。
浓烈的光芒闪耀升腾,隐约间,仿佛有一滴泪珠随光奔逝。
然后他看向康德,咬紧了牙齿,仍在跳动的心脏猛烈地搏动。
还未完全光化的血液也沸然流转。
魂灵在发出猛烈的嘶吼。
前所未有的恐惧也浮上心灵。
这一瞬间,一切变化,一切灵觉,一切感知,都在告诉他……
——时候到了!
最后,一切的一切化为咆哮的呐喊:“盗火者——”
巨量的血液喷涌而出,化为纯粹的燃料,烧出奔腾不休的恐怖能量,法厄松浑身缭绕着熊熊光焰,舍了黛瑞拉、龙皇和董天命,以更快的速度燃烧着更多的岁月与魂灵,向着康德如流星般冲去!
“他要拼命了!”
围攻法厄松的强者们齐齐色变,黛瑞拉和董天命动用秘法、死命追击,龙皇紧跟在后,大声喊道:“康德,快跑!”
这一刹那,拱卫在康德身边的军团,毫不犹豫地迎向那毁灭的流星。
枪炮,火箭,魔法,箭矢,光流,所有的攻势齐齐射击!
而法厄松迎着这凡世之怒,势如破竹!
棱镜展开,圣柱投射!
以凡人之躯迎向灭绝神灵的士兵们被展开的空间之门传送离去,只有两翼牵制攻击的强者依然在奋力发动攻势,法厄松冲锋的势头被阻住一瞬,黛瑞拉与董天命就已经赶来,但星宫之神对这拼命的拦截攻势视若无睹,任由狂轰滥炸撼动背躯,他的眼中唯有康德,唯有康德!
仿佛化作一道奔流的光,冲向他自降临之时便订立的唯一目标。
周围的一切仿佛变慢,他对那高高在上、承负凡世文明之重的守护者发动进攻,他已经看到了康德的脸,认真地仔细地看,哪怕他早已熟稔。
盗火者,康德。
我听过你的每一段故事。
我看过你的每一篇演说,每一篇文章。
我将你与先前纪元的盗火者对比,从你的功业和行为里确认你的性格,判断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最终确保了今日……确保今日能如我等所愿!
我要行那亘古未有之功业,贯彻我的信念和忠诚。
我知道我的结局。
而我……
——也从未指望过能杀死你。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格里芬如此,那些蝼蚁也是如此,你们总喜欢将自己的想法套用在别的生灵的身上,岂能想象神明的荣耀和牺牲。
法厄松在这行进中眨动眼睛,眼眶似乎闪动晶莹,但似乎只是光影缠绕的幻象,他想到了他对格里芬说的故事,说过去的星宫之神们面对历代盗火者绝境之中的最后冲锋,往往会慨然迎战,生死不论。
因为他们觉得,与即将熄灭的恒星一起寂灭,好过千万年枯燥的命运。
在这冲锋的路上,他也仿佛看到了那些先前迎战盗火者的身影,那是他所注视的风景,那些背影,那些意志,那些牺牲。
这些同族,这些神明,这些牺牲者……
都是……
都是……
——蠢货!
——白痴!
——垃圾!
——神经病!
——伤春悲秋的傻哔!
——浪费生命的可悲者!
——连泥巴种都不如的烂石头!
你们……
——连我的一个细胞都不如!
法厄松发出肆意的大笑,张扬着滔天的凶焰,撞飞了上前拦截的阻击者,狠狠地撞向阿斯托尔福号上的康德!
“盗火者——”
康德眼神冷厉,身形如山,直面冲荡而来的闪耀流星,法厄松冲来的声势何等惊人,吹拂滚滚风压,甚至让搭载着空间信标的载体都被吹散,相位之门根本无法在他的冲锋之路上定位展开,但是——
天空之上,相位之门横向拉开。
一只巨灵之掌,挟着滚滚雷霆,从天而降!
有评议会系的施法者失声惊呼:“擎星泰坦!”
便似无情铁掌轰中飞行的巨蟑,画面邪恶、惨烈又恐怖。
擎星泰坦的左臂被猛然弹起,但另一只空间门中,右臂又似轰雷而落,飓风吹拂,爆响不绝,顷刻之间,两只泰坦之手连续挥动,轰击着法厄松如恒星般闪耀的身影,可双掌交错间,最后一丝机会被星宫之神抓到,他身形再度加速,几乎冲到康德近前!
两人四目相对。
一点寒芒自康德身后闪耀!
六只火翼绚烂张开,凤凰戟抖出如星残影化作一线,自白雾世界的蓄势一击应声而起,刹那间钉中强弩之末的法厄松。
先代凤凰王挡在康德身前,单手持戟,凤翼招展,挑着由极动转为极静、似乎余力已消的星宫之神,魅影如画。
然后她单臂一振,将法厄松抛飞甩出,火翼震荡,尾随而起。
“受死吧……”
“——克劳德!”
长戟突刺,其势如虹,董天命自下方拔地而起,大棒横扫,正中法厄松腰部,将他打得向后方飞去,天上龙吼轰荡,龙皇重拳出击,正中星宫之神的头部,把他擂向地面,而黛瑞拉早已持刃以待!
法厄松轰然落地,便被阳炎剑贯穿,剑刃从右胸钉入左腿,龙皇和董天命自两方落地,钳住此獠双臂,玛蕾姬丝落在他面前,戟尖直指心脏。
她讥笑道:“星宫居然舍得把这么有血性的扔下来送死吗?”
康德缓缓落地,从后方走来。
鹦鹉让出身位:“开饭了,让没看过的见见世面。”
法厄松被压在原地,身体突然颤抖。
时候到了。
时候到了。
他望着康德靠近的身影,身体抖动,嘴唇颤抖,整个人都在战栗,他知道他的时候到了,最后一步,最后一步。
这个时候……这个时候。
没有观众,没有记录,没有谁知晓,没有谁明白。
他在凡世,孤身一人。
那些与盗火者同归于尽的傻瓜们,都会有人记念,可谁会记得我呢?
会的。
终有一日……终有一日!
可……还是不安。
无人可以诉说,就算在格里芬面前以胜利者的身份一扫之前的郁气,也只能浅尝辄止,不敢细说。
他终究是忍不住,猛然看向天空,发出嘶吼。
“阿波菲斯——”
星宫之神死前的怒吼,冲向遥远的星穹,这是最后的呼唤和提醒。
然后他嘶声狂吼,整个身躯化作熊熊烈光,真的是第二个恒星在大地燃起,难以想象的能量肆无忌惮地积蓄、扭曲、压制和……等待爆发!
黛瑞拉奋力搅动剑刃,董天命急忙松开法厄松、去推康德,龙皇大喊小心,但只有玛蕾姬丝一戟刺穿星宫之神,头也不回:“康德!”
绚烂的光门刹那间展开,将无穷的光与热吞进,而后瞬间寂灭。
即将自爆的星宫之神,玛蕾姬丝,还有康德,同时在战场消失。
白雾世界,休伦湖畔,擎星泰坦笼罩出绝对的禁锢,将阿波菲斯的自爆压制一瞬,而这对于康德已然足够,绝对的空间力量挤压过来,将星宫之神牢牢禁锢,康德将法厄松按住,右手凝聚光刃,猛然刺下。
法厄松已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他几乎本能地看着这个新的世界,喃喃道:“这里……这里……”
不,有些不对,有些不对……
玛蕾姬丝断然道:“快点搞掉他!”
“看着我的眼睛!”
夺目的光线从康德的眸中射出,刺入星宫之神的双眼,但片刻之后,光芒熄灭,康德歪了歪头,喊道:“怎么吸不动!”
法厄松从下意识的疑惑中回神,收敛着一切情绪,而后哈哈大笑:“这一届的盗火者连最本源的力量都不会用吗!”
耳边响起荷鲁斯的声音:“父亲,您得赶快回来,士兵们非常不安,您要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他们面前。”
“知道了,马上。”
康德挥动重拳,这一拳挟着白雾世界的时空规则,仿佛整个世界压下来,连空间都为之抖动震颤。
盗火者眼中再次射出烈光,搅入星宫之神的心灵。
可还是无法萃取!
光芒消散,虽然死到临头,虽然忍受着燃烧一切和被撕裂灵魂的双重痛苦,但法厄松只是凝视着康德的眼睛,没有一丝仇恨。
反而有奇怪的怜悯。
也许星宫之神们注视每一任盗火者光辉灿烂的影子时,都会如此注视。
多么荣耀光明的魂灵,却进行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
莫大的讽刺。
他缓缓道:“盗火者,你将为你今日的行为悔恨,当世界燃烧时,整个宇宙都将回荡着你的号泣。”
“是吗。”
康德对此毫不在意,仿佛他不杀星宫之神,星宫便不会毁灭凡世似的。
他只是连续几拳,这片白雾空间隆隆震荡,起源之河自虚空流出,漫过法厄松的身体,盗火者声音深沉:“——让我先听听你的。”
法厄松再也无法说出什么,他只是发出惨烈的嚎叫,身体剧烈挣扎,而后,他的身体开始燃烧,但灼烈恐怖的能量被死死压制,只有无害的光逸散开来,他又哭又笑,喊叫着,喃喃自语,悲叹着,笑着。
最终,他化作寂灭,消失无踪。
就此死去。
光芒停止,康德露出疑惑之色,锁紧眉头。
玛蕾姬丝一直守在旁边,问道:“怎么?”
“什么都没有。”盗火者说道,“怎么什么都没有萃取到。”
鹦鹉纳闷道:“这是什么新的秘法吗?倒是没听说过,不过……”
就在这时,荷鲁斯再次催促:“父亲,不仅是士兵们满怀担忧,卡琉斯说,格里芬那边也有了变化,您必须尽快过来解决——顺便一提,有办法解决评议会士兵被精神控制的问题了吗?”
“没有,我无法萃取他的灵魂,什么都没搞到。”康德冷冷道,“这就回去,马上——玛蕾姬丝,你有什么办法吗?那个心灵控制的问题。”
“你已经问过了,我们那一次从未见过这种东西……具体情况,得看到实物才行,我跟你一起去。”
“好。”
康德看着法厄松死去的区域,心中的疑惑并未消散,他反手一指,此地的时光与地球刷新同步,抹消了法厄松留在此地的一切痕迹、
这才带着鹦鹉开门离去、重返凡世。
而法厄松自爆前的悲呼,已经震荡大气、冲出外层,在星空之间回响。
整个星宫为之震动。
“法厄松,帕拉斯之影,近神者,晨曦报晓之星……也陨落了吗?”
在这纷纷议论中,星穹桥的残址桥头,毁神之星阿波菲斯静静地注视凡世,只有他听懂了法厄松的悲呼。
他对着这颗泥巴与水的星球,垂首跪下。
向你起誓,我的兄弟。
主人归来之际,第一个听到的消息,就是你荣耀的付出和牺牲。
他抬起头,眼神阴冷,注视凡世。
与格里芬的合作。
将星宫的技术、秘典和在凡世的机密相送。
像个傻子被利用。
在凡世挑起大战,今日盗火者酣畅淋漓的胜局。
一切的一切,只为了一个目的。
在这样一个合情合理、绝不会引起盗火者的怀疑的战事中,营造出让这一代怀有仁慈与怜悯之心、试图整合凡世的盗火者转移注意力的情景,让法厄松不被萃取和剥离到任何灵魂碎片的情况下……死在盗火者的手里。
——死在他的世界。
如果法厄松这一次的行动没有成功,那他会毫不犹豫派遣下一名星宫之神,去完成这至高的牺牲、荣耀和功业。
这件事比毁灭凡世更加重要。
毕竟,盗火者是伴神而生的逆乱之灵。
而凡世的这一纪元,已无任何可能诞生新的盗火者。
这一事实是宇宙的铁律。
所有星宫之神,都知道为什么。
地球,休伦湖畔,警戒的士兵们眺望布鲁诺核电站中的泰坦巨人。
“喂,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东西有点……”
突然,他们听到了奇异的响动,齐齐转头,继而,营地中的美利奸超凡者也跳起身来、将手里的烟卷扔掉:“法克,那里有什么东西!”
如果如神明般俯瞰大地,便能看到休伦湖畔距离核电站不远的一角,有闪耀的亮光响起,仿佛虚空之中有力量以大地为纸、书画复杂的图案。
那应该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的符号,但似乎是颜料不足的缘故,亮光只持续了几秒钟,只画了几笔,便彻底消弭。
被这异样的能量波动吸引而来的超凡者,只在此地找到一块刻着散发着莫名气息的石头,超凡者的灵觉让他知道,此物必然不凡。
这消息立刻被传到五头大楼和白房子。
很快,一架直升机便降落附近,跳下来的上校带着几个带着墨镜的黑西装,从超凡者手中接过这石头,小心装入铅制的密封箱。
“所有目击者,发现它的人,接触它的人,全部随直升机撤离。”上校重复了一遍,“大统领的最高指示……不能让拆那boy知道这件事!”
这个代号,是阿川亲自给康德定的。
毫无疑问,在大统领眼中,康德就是拆那的“little-boy”。
可这一次,连美利奸的超凡者都没有注意到,即使这块石头被封入铅箱,依然悄声发出强烈无形的某种波动,以极快的速度掠过整个星球。
以现有的科学认知处置未知的神秘力量,也许就是人类最大的傲慢。
鹦鹉与康德此时身在凡世,以地球的神秘力量发展阶段,除了这波动想要呼唤的那个目标外,没有任何一个生灵能够察觉到这不同寻常的事情。
原本如此。
但当这波纹跨越太平洋,掠入与美利奸隔海相望的中国境内后,H市,沉浸在熟悉的美梦中的王小满骤然惊醒,发出一声尖叫。
她直接滚落在地,连滚带爬,透过窗户看向东方,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她只觉得全身冰冷抖动,仿佛有恐怖的事情正在发生,可她却一头雾水,什么都不知道。
大滴眼泪从眼中滚落,小满颤抖着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开永远置顶的那个聊天栏,上一次交流已是三天之前,她颤抖着发出信息。
理所当然的。
没有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