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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七章 纪元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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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死寂的宇宙,星宫在世界的裂缝中飘浮。

    阿波菲斯于星穹桥残破的桥头俯瞰凡世。

    他已凝视这颗由回风之气、变化之水、坚实之土和内核之火组成的星球自转三圈,仿佛依然在哀悼法厄松的逝去。

    在他的身后,星宫之神们沉默伫立,望着毁神之星的背影。

    “我反对!”

    一名星宫之神厉声道:“现在让我们动身前往凡世,没有军团随行,没有星穹桥接应,没有肃清协议,这只是在送死而已!”

    阿波菲斯慢慢地睁开眼。

    他回头,眼中光焰大炽,沉声道:“没错,就是让你们去送死。”

    这样的回应大出众神的意料之外。

    发问的那名星宫之神强压怒火,心知必有缘由。

    他冷冷道:“解释。”

    “我要求你们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降临凡世,使凡世再起灾祸。”

    “去号召和引导我们潜藏在凡世的奴仆们,在大地燃起烽火。”

    “去解封和释放我们慷慨饶恕的乞怜败者,让他们履行承诺。”

    “用你们所能想到的一切残酷卑鄙之手段,让凡世传出哭声。”

    阿波菲斯的每一句话都引动身后星环的呼应,毁灭之炎熊熊闪耀吞吐,昭示着毁灭者的冷漠与残忍……不仅仅是对敌人。

    “这一切有何意义?”

    发出质问的英俊神明乃是阿多尼斯,春时之歌,银之星莲,他毫不客气道:“你所谋划的几次攻击行动均已失败告终,法厄松,贝努,赫利斯,拉赫马……曾经响彻星空的名字不断陨落,陨落在这场凡战之中!”

    “星穹桥断裂,我们的最大优势无法发挥,我们理应以最快速度修好星穹桥、发动全面进攻,而你却不断发动攻势,将高贵的神明送下凡世去死——”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听到同僚们的质问,这完全是在违抗权威,阿波菲斯理应大怒……可他却出奇平静,转身面向星宫之神们,平静开口。

    “原因只有一个。”他说道,“下面有盗火者。”

    众神闻之,面色立变,吵杂起来。

    虽说拉赫马死前已经将这个消息带上来,但绝大多数星宫之神都将之视作无聊的谣言,而现在,阿波菲斯竟亲口说出……

    “你疯了!”

    另一名星宫之神梅西尔德呵斥道:“你我都知,凡世不会再有盗火者了,否则星宫轮不到你来发号施令!盗火者伴神而生,每一名盗火者的诞生都意味着收割即将开始,这是宇宙的法则——你倒是告诉我,凡世既然诞生了新的盗火者,那么主人又在哪里?”

    “下面的盗火者叫康德。”

    阿波菲斯望着他,淡淡道:“他来自另一个世界。”

    那神明下意识就要反驳,但下一刻,他张大了嘴,发不出半点声音——

    沉默像魔法般扩散。

    这个消息犹如炸弹般,让这些经历无数岁月、心灵已麻木淡然的所谓神明们,心神摇曳,灵魂巨震,精神海中掀起绝大的啸叫。

    想反驳的。

    想质疑的。

    想惊叫的。

    想欢呼的。

    所有想要发出的声音都堵在嘴边,脸色从惊愕慢慢变得狂喜。

    以至于最终的……狂热和兴奋。

    梅西尔德颤声道:“你……不,请说的详细些!”

    阿波菲斯的表情始终平淡。

    他平静地解释……从头说起。

    “还记得阿萨为拉赫马做出的预言吗?”

    “他很久之前就脱颖而出、被先驱者们选中,允许提前进入终焉之地观摩,最终领悟幻雾神力……这不合规矩。你们之中,多有不服的,那时阿萨还没被下界种戳死,为了服众,于是为拉赫马做出预言。”

    “说他会以伟大的牺牲,做出更伟大的贡献。”

    “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就知道了。”

    “凡世接二连三出了怪事,拉赫马被我派下去调查,于镇守伊蓝-泰尔大门的破碎群岛,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强敌,直接吃了一发辉耀放射。”

    “末日钟启动,我们激活灭绝协议,一边救援拉赫马,一边部署灭世事宜……然后一击功率远超往日纪元的辉耀光矛沿着星穹桥逆流而上,不仅烧死了拉赫马,还赔上了赫米斯。星穹桥被粉碎,几支军团的覆灭更不必提,连星环都被打坏一块,乃至于灭绝机制都几乎终止,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从那场莫名的大败之后,我就在想两件事。”

    “第一,凡世发生了什么,战争技术居然发生了如此悖逆常理的突破。”

    “而第二件事,比第一件事重要一百倍。”

    “那就是……”

    阿波菲斯语气森然:“拉赫马这一‘牺牲’,连累炸了星穹桥,赔上赫米斯,几只军团被湮灭,星宫都差点被打坏——这他妈算什么伟大的贡献?”

    “而你们也都知道,阿萨的预言能力,由终焉之地萌生,主人赐福,又抢夺了一片阿卡图姆的时间碎片,绝无可能出现任何差错。”

    “我那几天一直很好奇,一直在想,拉赫马贡献了什么。”

    “直至这几天我才完全想明白这贡献是什么,确实是伟大的贡献……但这贡献的成果,却早已在那几天后便显现出来了。”

    他停顿片刻,见星宫之神们目光灼灼,但只听着,不说话,完全没有个凑趣地来问“什么成果”,不禁有些稍稍气闷。

    单独保守这个秘密实在过于痛苦了。

    不过……

    他望着那一双双眼睛,尽量压抑着激动的心情,以最平静的口吻说话。

    “拉赫马身死几日后……我收到了主人的讯息。”

    果然不出所料,星宫之神们尽皆哗然。

    他们之中,倒是有少数已经知晓主人神谕的内容,毕竟当时选中贝努和法厄松下界,是抽签抽出来的……当然要从最忠诚最坚定最得力的里抽签。

    但当时的他们,虽然激动,但未能联想到拉赫马身上的预言。

    而现在绝大多数的星宫之神,则是狂喜乱舞、几乎要号泣起来。

    主人的谕令……主人的谕令!

    统御、指引、教导、率领和守护他们的无上至尊,要回来了!

    “主人说……”

    一切嘈杂声消失,茫茫宇宙中,唯有无边的空寂。

    毁神之星一字一顿:“凡世,敌人,阻止,康德。”

    这四个词语的意义显而易见。

    “我只能单方面聆听到主人的谕令,我只能察觉到,主人还很虚弱,距离我们很远很远,仿佛是刚刚被唤醒……”

    一名星宫之神喃喃道:“难道是拉赫马吗?可死在我们面前的它是怎么唤醒主人的?这未免不合常理……”

    阿波菲斯没有理会他,继续道:“既然是主人的谕令,那我必然遵从。法厄松和贝努,就是因此而下界。”

    又有星宫之神黯然道:“他们都死了。”

    “贝努奉命调查西大陆,法厄松奉命调查东大陆,我让他们搜寻名为康德的震旦人的行踪……可惜阿萨死后,命运之无常,已不是我们能揣度。”

    “谁能想到,姓名发音分明是个震旦人、而且确实是震旦人的康德,那时竟然已在西大陆活动、并且已经有了相当的基业。”

    阿波菲斯说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

    启迪之星,预示之眼,全视者阿萨,他的死亡在漫长的星宫历史上,都足以称得上重大损失,而且离奇,甚至称得上是恐怖。

    其死亡的原因一直是个谜团,因为千百年来他一直处于严密防护、绝不踏上战场,而且尽量隐瞒遮蔽自身的情报,盗火者哪怕凭借萃取吞噬异能,也不会得知这个预知之神的信息,更遑论定下击杀计划。

    况且还身负主人赐福、龙神碎片和终焉异力这三大时间能力,几乎可以窥探到时间长河最细微的变化,这样一个拥有强大能力的时间神,居然未能预知到自己的死亡,就这样在一个寻常的日子里莫名其妙地被杀了!

    阿萨的死亡不仅给星宫带来了战术与战略上的重大损失,而且影响极其深远,至少星宫之神们每念及此,都引以为憾、恨恨不已。

    ——如果不是阿萨意外战死,主人又怎么会无故失踪、以至于星宫都无法在事先察觉到一点迹象!

    将这毒药般的懊悔和憎恨埋在心底,阿波菲斯继续说话。

    “我命令贝努先去解决一下伊蓝-泰尔的手尾,谁知他下界之后便被康德盯上。他像你我一样,都不肯相信凡世又出现了盗火者,可想而知,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遭遇了盗火者的突袭,下场可想而知。”

    “他在死前,也一定发现了盗火者的秘密,可惜他却没机会传出去。”

    这时有星宫之神说道:“那康德,就是盗火者吗?”

    “对,被主人重点强调指名的康德,即是盗火者,也是杀戮我们的族人、摧毁星穹桥、反抗星宫的悖逆者……”

    阿波斯菲的语调有了波动。

    他想法厄松了。

    “察觉到贝努死去,法厄松前往西大陆,他并未与盗火者发生正面对抗,而是找到了奥法评议会的领袖,想要从此入手,撬动凡世局势变化,寻求机会……他成功了,在一次政变后的遭遇战中,他直面了盗火者。”

    “全然判断了对方的身份。”

    “并且从对方展现出来的武器、思想、力量、道德等方面……推测出了对方来自异世界这一事实。”

    毁神之星的目光来回逡巡,闪着森然又兴奋的光。

    “条件一,盗火者伴神而生。”

    “条件二,我们的神早已不在此间世界。”

    “结论一,凡世绝不可能出现盗火者。”

    “条件三,康德展现出了作为盗火者的一切力量和特质。”

    “条件四,康德极大概率是异世界人。”

    “你们……”他幽然道,“会得出什么结论?”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激烈的怒吼此起彼伏。

    “出征!”

    “征服!”

    “献礼!”

    “迎回!”

    麻木冰冷的魂灵变得炽热,也许只有他们的主人,才能让成千上万年间枯寂死静的灵魂从无澜中苏醒。

    阿波菲斯只是注视着这些热烈、喜庆、兴奋和狂躁的眼睛。

    他平静道:“法厄松为此而死。”

    毁神之星注视着每一张脸,直至最后一个星宫之神从亢奋中回归平静。

    然后他说道:“向他致意,铭记他,诵念他的名字。”

    星宫众神照做。

    “在推断出这条线索后,我与法厄松商议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个计划。”

    “因为我们无能,星穹桥被毁,无法大军压境、毁灭凡世、捉拿康德,也不能拷问出那个世界的坐标和方位。”

    “如果这消息稍有泄露,康德逃之夭夭,放弃凡世,我们一样要抱憾终生……命运不可知,最不可知的命运足以让我们恐惧。”

    “我们甚至不知道那个世界的底细——一个异界来客就让我们被动到这种程度,他的文明将强大到何种地步?”

    “所以……”

    他叹了口气:“要有伟大的牺牲。”

    “用格里芬做诱饵,用我们的无限智典做诱饵,用前所未有的胜利和整合凡世的机会做诱饵……设计一个完美的局面。”

    “让康德不会生疑,也要适当牵扯他的精力,让他理所当然地忙碌,无暇去想细节上可能存在的缺漏——在此基础上,让法厄松死在康德手中。”

    “要彻底地燃烧自我,不能被盗火者的力量萃取到、泄露记忆。”

    “要造成某个突发的、难以处理的局面,好让康德选更方便的地方处置。”

    “这个计划,有无数的环节可能出错,某个方面出了纰漏,计划就要全盘失败,法厄松也得白死……我已做好准备,如果他不能成功,接下来就是你们去,一个接一个,最终达成我们的目的。”

    “——将归乡道标刻在那个世界。”

    阿波菲斯轻声道:“他成功了,我会让主人知道,他比谁都勇敢。”

    一片肃然中,梅西尔德凝声道:“我们当不负这牺牲……信标既然刻下,那我们是否可以考虑远征的事情了?”

    阿波菲斯垂下眼帘:“不。”

    “请解释。”

    “我知道你们急着向主人献媚,但法厄松燃烧一切的牺牲所换来的成功,不容许被轻率地使用。”

    毁神星决然道:“在我的感知里,法厄松燃烧灵魂的力量波动没有出现在凡世,也就是说,他成功地在异世界完成烙印。”

    “完整的归乡道标不仅会向目标星球发动辐照、向主人昭示回家的路,也会向主人提供足够多的能量。”

    “既可以作为最坏情况下的启动能量、使主人开始复苏,也可以让主人更明晰更顺畅地联系我们……到那个时候,无论是守护此地、绞杀盗火者,还是发动远征、迎接神驾,我们都将谨遵其命。”

    虚空震荡、灵魂发声:“那现在呢?”

    “现在,我们等待,并且像我说的,开始执行对凡世的下一阶段作战。”

    毁神之星伸手一指,虚空中无数光点汇聚,凝结成栩栩如生的星球。

    “法厄松死前的那段时间,跟我将这个计划的前中后三阶段推演讨论,做好周密计划,计划前的准备很完美,计划中的执行也很完美。”

    “而计划后的掩护,也必须百分之百完成。”

    他指着星球,回身道:“在凡世掀起动乱,目标是盗火者……让他东奔西走,无暇将注意力转回家乡……至少要牵制绝大部分。”

    “原来如此。”

    星宫众神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我们现在就要下界吗?”

    “不。”

    阿波菲斯声音放轻:“法厄松已经查出足够多有用的消息……想要牵制康德的注意力,要么攻敌必救,要么牢牢吸引他的无穷恨意。”

    “而这两点,我已很有心得。”

    他的目光投向虚空,凝聚在星球投影的一点,画面放大,放大。

    北方雪原,有人在艰难跋涉。

    “这个蝼蚁,是盗火者的执念,也是法厄松留下的种子。”

    “就从他开始吧……”

    与此同时,地球。

    美利奸,白房子。

    椭圆形办公室。

    地球最强国家的大统领,正翘着手指,口齿清晰地朝着电话喊叫。

    “NO。”他说道,“我再强调一次,NO。无论你们捡到什么玩意儿,都远离DC特区,我不要看它,我也不会去参观它。”

    “把它送到它应该送的地方,然后找一些有安全意识和道德素养的科学家与工作人员来研究它,记得保密,记得安全,记得小心。”

    “不要像好莱坞电影里的【哔——】子们那样把所有都搞砸,因为我向你保证,如果出了事,我们一定会像好莱坞里的【哔——】尬窝门特一样用枪击、自杀和核弹来收拾残局,而且绝不会承认你们的身份和抚恤。”

    “听着,我不知道这东西是外星来的还是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我甚至有些后悔和紧张,也许我们可以拿它来跟康德谈一谈,换点更有用的东西……”

    “Ok,ok,我不会说出去,但是,我重复一遍,小心,一定要小心,不要搞砸了。不要引来外星的杀戮机器人,不要吸引来自外星的紧身衣种族灭绝疯子,不要释放出能把人变成丧尸的奇怪病毒。”

    “做好每一道安检,每天都要检查,不要犯好莱坞的白痴错误,如果你们要运送样本或者样品之类的东西,用直升机护送,别他妈撞翻车……哦,妈泽法克,我他妈越来越不安了,要不然我们真的联系一下康德?”

    “谢特,我他妈要削你们明年的预算……”

    阿川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将话筒丢在桌子上,茫然四顾。

    “妈的,我在怕什么?康德吗?”

    他随手扯开衣领,皱着眉头,寻思道:“我是不是要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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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1:喷射那晚失眠,睡了四个小时,醒来后跟傻逼一样扛了六七个小时,忍不住再睡,一口气睡了十几个小时,起来后开始发热……绝了。好了,我要再去睡了,还差五千字更新,尽量调整好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