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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相没说话,不是几句话能劝得了的,皇子就算再不济,他也是君,而自己是臣,下他脸面的事,不能随便做,况且,还是在这样的场合。
祝大人给了五皇子一个眼神,赞叹他这波士气打的好,就得好好杀杀沈信嚣张的气焰,要不然好像人人怕他一样。
一个只会舞刀弄枪的蛮人,要不是凭机缘得了个谋略宗师左先生和兵械大师夏姑娘,他能有今天,哼,狗屎运而已。
工部海大人的鄙夷,差点儿没绷住写到了脸上,沈信之勇猛,之智谋,他要不是在带兵上无敌,陛下也不会不敢明着收兵权,而是为了稳妥,在大殿上埋伏拿下他。
更何况,他如今装备精良,他的军械,可是连漠邶都惧怕的存在,连陛下都不得不捏着鼻子下嫁公主的存在。
五皇子不细心观察政事,却还要频繁干涉政事,真是不堪为君,不如太子殿下呀!
太子殿下面对如此愚蠢自大的老五,一句话没说,连个反应都没给,径直转到了屏风之后。
众位大人也都没说话,纷纷转到屏风后面去看昏迷的陛下。
太医见到众人走来,跪下请安道:“见过太子殿下,见过诸位大人!”
太子问道:“父皇的病情,如何了?”
太医道:“回殿下,陛下呕血乃是气急攻心所致,所幸医治及时,如今已经稳下来了,只待醒来将养便可!”
“好!”太子殿下回身,对进来探视的众人道:
“诸位大人若还有不放心,想要在此护驾,可在殿中等候,其余人,回衙门当值吧!”
这……众人面面相觑!
祝大人问道:“殿下,这殿中当值的侍卫可不能轻易出去,尤其是苏相,在陛下醒来之前,可不能放他走,陛下没醒来,谁知道当时还发生了什么其他的事情。”
“正是!”五皇子走过来,大言不惭的说道:“不能因为他是丞相,就可以格外开恩,不如先关押到宗人府!”
将一国之相关押到进去就不能完整出来的宗人府,还只是凭一个不能下定论的猜测,这何止是有事妥当?
众人面上各有异色!
苏相没说话,他就再是百官之首,他也是臣,此情此景,涉及到当今病重,他的下场不是求能求来的。
太子殿下说道:“苏丞相三朝元老,肱骨之臣,孤,信得过,况且,在场所有侍卫均能作证!”
五皇子道:“皇兄两年多没领过差事了,这朝里的事,可没弟弟我知道的清楚,父皇器重的,早就不是苏丞相了。”
五皇子说完,又似笑非笑扫视了一眼太子的腿,讥笑的说道:“皇兄有疾在身,不如还是回去休息吧!”
丞相不被器重了,他也是三朝元老,为大黎朝鞠躬尽瘁过的人,怎么能这样对待?怎么就在事情明朗的情况下,要下到宗人府?
五殿下,未免有些凉薄了。
但是五皇子惯常爱宠信溜须拍马之人,更是多有提拔,如今殿中就有很多人附和:
“陛下昏迷未醒,怎么能随意放走这些在场的人。”
“正是,陛下安危关乎国祚,怎能随意让人离开!”
“不能因为是丞相,便能罔顾陛下于不顾吧?”
“……”
太子看着这一群附和的人,能有一半的人在鹦鹉学舌。
有多少人是真的这样认为,有多少人是在拍老三的马屁,又有多少人是想除掉苏相,再除掉他的门生,好自己上位?
还有一半的官员他自己居然不认识。
他重伤两年没出来,这两年,朝堂像是被清洗了一样。
现在,即使他是太子,也不能罔顾百官之意。
“既然,诸位的意思,不愿意放在场的人回去,不如……”,太子看向稳若泰山,满脸浑不在意的苏相,说道:
“不如丞相便在此处伴驾吧,正巧后殿有休息之处,丞相也累了,来人,带苏大人去休息。”
“多谢太子殿下!”苏相转身往殿后面走了。
“皇兄,你这是什么意思?”五皇子怒道:“难道本皇子说的话就不作数吗?皇兄你可不要忘了,你现在可一个残废,可没资格继承大统,早晚,还要在我手下讨生活。”
太子:“我现在还是储君,还能调动御前三军,你最好不要口出狂言,冒犯君威……”
“……”
苏相已经走远了,后面闹哄哄的声音渐渐远去。
他站在大殿后面的玄窗前,看着四处监视他的禁卫军,看着玄窗外御花园萧瑟的秋景。
那棵百年的老树,即使再精心的呵护,也在秋风里萧瑟了。
冬天快来了。
这金碧辉煌的大殿,历经岁月,也有了腐朽的迹象。
谁能救大黎?
借兵真的能行吗?
如果先太子还活着?
不,先太子已经死了!
但是,太孙还活着。
先太子那样儒雅端方,睿智博学,先太子妃聪慧淑雅,女中豪杰,太孙,一定可堪为君。
……
萧夜尘最近颇有些烦恼,被扔到河里的人,居然染着风寒,烧的滚烫也要来找他。
他让人给他打了个满面桃花开,让他知道了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后来,他就又来了,满脸青紫,精神萎靡,但一双眼睛神采奕奕。
萧夜尘下令,轰出五十里!
过了十天,他就又来了,衣衫破烂,风尘仆仆,不知是怎样赶上了天机阁的车架。
萧夜尘坐在车里,撩开坠满珍珠的帘子,看着被远远的拦在远处,跪在地上但求一见的人。
他似乎伤的很重。
他绝对受不了再打一遍。
再打一遍,他就死了。
不打一遍,他还会来,执着成这样,好像只要不死他就会来。
萧夜尘恨恨的捏住了手心,曾经的事,他绝不想再提起。
过去的身份,他早就已经告别了。
但是……他吩咐:“抬走,扔去医馆,记住,等他伤好了,卖去淮南,绝回不来的那种!”
跟着的一众属下都惊呆了,阁主什么时候这么?这还是头一个人,能让阁主没扔去喂狗,而是,扔去医馆?
萧夜尘看着远处挣扎着被抬走的人,那人还在不停的喊着,但求一见。
车架缓缓的启程,晃晃悠悠的车架里,萧夜尘始终紧紧的捏着拳头。
曾经的事,一幕幕在眼前上演,那些年幼的,甚至有些模糊的记忆,那些迷糊里,最清晰,永远也无法忘怀的片段。
他想,没有处死这个人,或许是那一句,还记得京都的傅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