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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茅山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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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打开一看,默读起来:

    “某某兄钧鉴

    日前曲阿县突遭疹毒之苦,兄台贯行神皇陛下所颁《臣轨》首章“同体”之精义,捐粮遣医,急我所急,救我所需。

    兄台以国为重,以民为本,不计私利,与我共度时艰。如今曲阿疹毒消退,百姓重获生机,弟感激涕零。日后唯有送兄曲阿万民伞,方能聊表谢意。

    弟思《臣轨》之精义,独学习,不如众学习,独践行,不如众践行,故欲上表一封。然弟才疏学浅,文笔欠佳,所表之文多有不足,若有不妥之处,还望兄台赐教。以下为表

    上重申《臣轨》表

    臣闻:神皇陛下忧心天下,颁《臣轨》以示人臣,使君臣皆知古之圣贤之道。微臣愚钝,日学夜习,方有所获。前于徐逆侵占润州之时,愚臣贯彻落实《臣轨》之义,奋力抵抗,虽力竭而不屈;尽心尽力,履“至忠”之精义。

    平乱之后,待罪曲阿,臣尸位素餐,突遇疹毒之疫。彼时疫病横行,哀民遍野。然臣与临县州府同僚共谋,共践《臣轨》首章“同体”之义,是故诸县府捐资赠物,同气连理,共赴国难,共克时艰,于是终平疫情,使百姓安居乐业。古人云:“大乱之后,必有大疫。”然吾等同僚齐心合力,平息疫情。乃知神皇颁布《臣轨》,为上天所喜,故垂怜我百姓,不受疫病之苦。

    陛下乃神明之主,德高望重,颁《臣轨》以教化臣民,使君臣明道,国家安宁。然裴炎坐罪而斩,仍有官员不解陛下之用心良苦,故乞再颁圣旨,令群臣重习《臣轨》,明理行道,以德治国,以维护国家长治久安。”

    这哥们一目十行,看到最后把信一摔,骂道:“无耻至极!这姓刘的不仅无赖,更是无耻!”

    “明明是借的,非说是捐的。明明我不乐意,偏偏说我主动。你把功劳往我身上推,还把格调定的这么高,我若弹劾你,不仅显得我小气,还不通神皇《臣轨》之义!真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天底下怎样有如此无耻无赖之徒?”

    这《臣轨》是武后所颁,乃规范百官行为,强化君臣关系,是官员的行政指导和为官准则,后来一度成为科举考试必考科目。

    一顿发泄完之后,县令又拿起信件,再次读了起来。只是这次越读越是感慨:这姓刘的狠拍天后马屁,紧抱神皇大腿,句句不离《臣轨》之言,既表了忠心,又报了功劳,还把我等临县也捎带了进去。这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呐!高!实在是高!”

    “先前捐人捐物,掏的都是公家和那些大户的,自己没出一分一子,却白白落得了士林官声,这人倒也没那么可憎。”

    “他还要送我曲阿万民伞?这天底下,只听说治下之人送万民伞的,还未有过治外之人送万民伞的。这治外万民伞那岂不是更有说服力?待将来考功.....”

    县令正畅想着将来,突然想起了什么,慌忙大叫:“来人,快来人!”

    幕僚听到县尊叫唤,忙进屋请示。

    只见县令满脸焦急地问道:“我那条弹劾曲阿令的表疏,何时发走的?”

    幕僚回道:“前日发出的。”

    县令一听就更急了,忙道:“快,你先安排个能骑快马的过来,待我重修新表,要他追上去,星夜疾驰,八百里加急,啊不,十万里加急,就是追到洛都皇宫,也要把旧表追回来。”

    待一切安排好,县令又想起来一事:“来人,支一吊钱,追上曲阿来人,要他务必回去转告,就说刘大人的表疏都是不刊之论,完全不需更改。改日我再邀刘兄刘大人一聚。”

    同样的信,刘延嗣也送到其他临县那里,无一不先是鸡飞狗跳,最后却欣喜若狂。

    ............................

    腊月二十五,传说此日乃玉帝巡天,是天神下凡的日子。冬寒料峭,茅山被雪域银纱覆盖,犹如一幅洁白无瑕的画卷。寒风如刀,人们皆龟缩于温暖的家中,不敢踏出户外。然而茅山上清观外,却热闹非凡,只因茅山道医大会今日召开。

    茅山隶属金坛县治。上清观占地很小,观前几无空地,但耐不住曲阿令刘延嗣的面子大,特请金坛令划了一块地方,以作将来重建之用。现在还不方便建,就空出来做会场。金坛令甚至派人专门搭了一个台子,并安排了一班衙役在山下山上做接引。

    而过来的不仅有润州一府四县的医生,甚至连扬州、金陵、常州一带消息灵通之士也赶了过来。林林总总光医生就来了上百人。

    刘延嗣早就坐在一旁,正与金坛令交头接耳。

    会议开始。陈枫理所当然是的是今日主讲人。毕竟要讲的东西和事务,都是他发明和提议出来,唯有他才能讲解得最清楚最明白。

    待陈枫上台,会场便沉寂下来。

    只见陈枫拱了弓手,朗声笑道:“小弟陈枫,师兄白云先生委托我上台献丑,如有不足之处,还请多多体谅。”

    “今日邀请大家冒着严寒过来,小弟也不多废话,主要讲四个方面,事后欢迎大家讨论、交换意见。”

    台下有人抖着身子回应:“陈公子别拖延,有话快快说,这天寒地冻,实在不是好待的。”

    陈枫嘿嘿一笑,便开门见山道:“首先,关于茅山枫云散,此物在日前的疹毒疫情诊治中,已然得到验证,对于退烧止痛有神效,价格又低廉,百姓轻松承担,是造福于民的好药方。不少同道都颇为心动。大家都是杏林众人,医者仁心,都想悬壶济世,所以我们枫茅济世堂绝不会吝啬藏私。

    枫云散一包重一钱五,售价一文,一斤算下来一百零六文,我们可以按一斤五十文的价格给到诸位,保证诸位有一倍的利润。但是这个一斤,只能是一整包,而不是分成小包。否则,我们实在忙不过来。诸位带回去,各自分包售卖即成,用法用量大家都晓得,就不再赘述。只因产量有限,每家医馆每月限售三斤。大家也别嫌少,这玩意你一月卖个十斤,总共才能挣几个铜子?

    此物只能降价,不能加价售出,只图帮大家救苦救难,积累名声而用!而且最多卖个三年,之后我将公布秘方,为天下人所共用。”

    此时在台下,刘延嗣与金坛令交头接耳:“此人心怀天下,将来前途无量。”

    金坛令则连连点头。

    “第二,既然枫云散挣不了几个钱,那就讲能挣钱的。”

    陈枫说着举起了温度计,又道:“此物叫温度计,乃依阴阳之道,利用热胀冷缩之理,由琉璃和水银制成,可试人体温度。既免了大冬天诸位用一双凉手去试发烧之人的脑袋,也消除了女眷患者的男女大妨之忧。相信有些同行已然见识过。

    此温度计对外是一两黄金一支,我们枫茅济世堂可以给到诸位六钱黄金一支,此物稀少又实用,那些富贵之家趋之若鹜,不怕诸位加价卖,只怕我产量不足。所以每馆一月限售两支,待将来扩大产量,再酌情增加。”

    台下刘延嗣又笑着对身边金坛令道:“兄弟不才,以一两黄金,买了两支,将来往朝中一送.....你要有意,我找他们也给你弄两支。”

    金坛令赔笑道:“倒不敢劳烦老兄,我也跟你一样拿了两支。要不然凭什么给他拨人划地的。”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听讲。

    “既然大家名声也挣了,利润也有了,我倒有件事还想劳请大家集思广益。”

    说着,陈枫便招呼面红耳赤的幼宜端上来竹筒听诊器。

    待举起听诊器,陈枫则道:“此物名叫听诊器,结构看着简单,但可听心跳之音,可听肺部之声,亦可听肠胃之响。世间万物,凡能动者,皆有常声。若声不常,其必生异,生异则有妖。

    当然,此“妖”指病疾也。此物能听异音异响。但何为异音,何为异响,还需仰仗诸位研究总结。待将来拿出统一的章程,则可根据异音异响,诊体内不见之病,治疾之未发之时。实乃望闻问切中‘闻’之第三项手段。”

    这下轮不到两位县令窃窃私语了,反而是参会的医生群情激奋。只听其中有人叫道:“陈公子所言听诊器能听心肺肠胃之音,此言可实?”

    陈枫只是笑笑:“是真是假,您上来试试不就知道?”

    那人便登台试听,在陈枫演示之下,那人惊奇叫道:“哎呦,这是什么声音?还真是!原来呼吸之声是这样……”

    台下人一见确有其事,也纷纷上台试听。有了此物,就凭空多了一项诊病的手段,有哪个正经医家不想拥有这项本领?

    这时茅山七子则各自端着两个竹筒上来,要分发给诸位医生,只是还没来得及分发,就被他们一抢而空了。抢到手的喜笑颜开,庆幸自己眼疾手快。没抢到的则垂头丧气,埋怨自己太过矜持。

    陈枫便朗声道:“没有拿到的也不必惋惜,实在是这听诊之器构造太过简单。等大家回去,自己砍两根竹子,即可制成好几个!”

    众人哈哈大笑,有人叫道:“多沾沾你们茅山灵气,总归是好的。”

    陈枫一指周围:“那请临走之前,劳烦多帮我们砍几根竹子,给我们腾些地方,好盖房子。”

    台下时一顿大笑

    待众人安静下来,陈枫又道:“刚才说需要仰仗诸位,一同研究总结,那么就有必要约定下一次杏林大会,届时大家讲各自所得分享出来,能集思广益,集各家之所长,造万民之福利,此乃无上之功德矣!而且将来不仅可以交流听诊经验,其他行医制药的经验,亦可以交流。大唐这么大,有足够的用武之地!就算被人偷师,也无甚影响,共同进步,才是其中真谛。”

    台下有人和道:“我乃某地某馆的,只要你们枫茅济世堂召唤,必定参与下次大会。”

    如何以听诊器行医,现在谁都不会,既能来交换经验,就是互惠共利的事情,怎能吝啬藏私?这人是聪明的。

    果然,台下众医纷纷报名。

    到最后,第一届茅山杏林大会,圆满结束。

    而幼宜原先在台下,望向出尽风头与众人谈笑风生的陈枫,微微撇嘴,略带不屑又有一丝欣赏,再到后来登台献物,也觉与有荣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