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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弘化抑住心中激动,便问道:“接下来,该如何做?”
陈枫回道:“今日和刘大人一同过来,就是想求大人以身作则,带领全家老小先接种,若得不到大人亲证,如何让大人将来能放心大胆地施展拳脚?”
明明是王弘化想求接种,陈枫反倒说是有求于王弘化,真是给足了面子和台阶。
“好,今日便让你们接种。”王弘化嘿嘿一笑,心道:这小子会来事,值得栽培。
陈枫又道:“至于如何亲证,待大人一家接种康复后,可安排家仆直接至染疫人家蹲守,顺便扶危济困帮忙去。接触痘疫病人,短则三两日,长则十来日,必发症状,届时自可证明!”
“好!去,必须去,全家老小全部派出去,就连我,也听你差遣!谁不听话,就打谁板子!”王弘化一听,就明白其中隐藏之意。
如此一来,既可以验证接种之后到底会不会再染疫,也是以身作则、现身说法,同时还能表现做官为民的优良作风,更能摘掉这段时间以来推诿卸事的骂名。对王弘化来说,简直是一箭四雕。
而对于陈枫来说则多一个人手,多一人献力,就多推进一步平疫大事。
“大人接种大人的,整个长安也要逐步推进,但小子却不能像对大人一样,对长安百姓也坦白。”又指了指天;“很多人信这个,一旦坦白反而不美。”
王弘化点点头:“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你说的没错,可按你的方式办。”
此时陈枫却拱起手来:“期间肯定会有杂音,还需大人帮忙担待。”
王弘化却对刘延嗣笑道:“你看,这就是小人之心,本官自然不会坐享其成。”
陈枫只好赔笑:“实在是小子位卑身贱,随便得罪一个权贵,都没好果子吃。前几日仗着刘大人的势,在牛身上养痘,小子都担心被人举报虐杀幼牛。”
王弘化却问道:“牛身上养什么痘?”话音刚落,又想起现在还提出质疑的话,好像是在退缩,便挥挥手:“不就几头牛嘛,小事一桩,你再要个十头二十头的,跟我打个招呼。”
算你还有良心!陈枫则解释起来:“小子以牛痘接种与人,但生痘之牛正常产不了多少,只好想办法以牛养痘,让一头牛尽可能多的产痘。但两县有百多万人口,还需要不少牛。”
陈枫见其点头赞同,又趁热打铁:“一旦大人亲证接种之效后,能否找大人讨个一百头、两百头?”
王弘化起身踱了两步,随后道:“只要经我亲证,你要一千、两千,我都给!还不够,我就往神皇讨去!”
这人终于露出了马脚,原来他有意献东西。
只见陈枫激动地鼓起掌,又拍起了马屁:“好,大人果然是敢作敢为,为国为民!”
这个马屁拍得王弘化颇为受用:“只要能破除痘疫,凡遇到下面顶上来的,上面压下去的,我都给你挡住。”
就这样,经过两方亲密友好交流,欢快达成一致。接下来便是接种了。
只见王弘化露出胳膊,做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而陈枫刚轻轻划了一刀,正准备抹痘接种,王弘化便吃不住痛,接着就叫起苦来:“哎呀,痛、痛、痛。”
陈枫安慰道:“将来会留一条疤痕,虽不好看,但却是大人的军功。那些带兵打仗的将军,哪个身上没有几处刀疤箭伤。打的仗越多,冲得越猛,留下的伤疤就越多、越大。”
闻言,王弘化眼珠子一转,道:“先别抹,再把伤口给我划长、划深点。”
陈枫只笑道:“够了,够了,伤口太大,不易恢复,反而会弄巧成拙。大人今后只需一口咬定是首批为天下百姓以身试毒者,这个比什么都好用。”
“以身试毒?好一个为天下百姓以身试毒!”王弘化竟不顾拉扯伤口,拍手称赞起来。
为国为民,大公无私,大无畏,以身试毒!这个形象如此悲壮,令人涕零。
待给其家仆接种的时候,王弘化一个劲嫌弃伤口小了,不够长,不够深,要陈枫多使点劲,那些仆人只能满眼幽怨,不敢怒更不敢言。
接种结束后,王弘化要留饭,刘延嗣只得推脱还有其他同僚要接种,现在还不是摆宴作乐的时候。
王弘化想想也是,便送几人,一直送出门口,最后则向陈枫问道:“你怎么还是个白身?就不想当官呢!?”
这人想拉拢陈枫,故意赤裸裸表现出来。没办法,长安城里比他官大的,多的是,他只是占了京兆少尹这个现官现管的便宜。
刘延嗣闻言,心中一动,便呵呵笑道:“大人有所不知,这家伙心气高着,不愿投机取巧,非要去考什么进士,结果他连考试的资格也没有!”
王弘化想了一想,道:“我看看能不能给你送进太学。就是进好进,怎么出还要靠你自己,我却使不上大力。国子监那些老学究顽固不化。实在不行你就来我们京兆府学,只是听着没太学风光。”
大唐考生想考科举,要么是生徒,要么是乡贡。乡贡最难取得,就是那些自学或私塾的考生通过州县层层考试选拔,才能取得。但名额非常之少,大州每年三人,中州二人,小州一人。
另一种就是生徒,必须是中央官学或地方官学的“毕业生”。
中央官学即国子监为首的,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算学共六大高等学府,统称“六学”,同归国子监管理。不过,想要进入这些学校并不简单,必须是高官子弟。想要进国子监的,祖、父至少也得是朝廷三品官员,想要进太学或四门学,至少也得是五品官员。
而三品官职是何概念?宰相或六部尚书才是三品,
王弘化身为四品京兆少尹,是首都二把手,还是有门路把陈枫送进太学的。只是送好送,出,还要靠他自己努力。
王弘化也没办法,自古读书人尤其是教书人多会认死理。要他去找那些老学究、老顽固给陈枫通融让路。而他们素来以卫道士自居,不骂个狗血喷头才怪!
陈枫一见王弘化示好,连忙躬身行礼:“王大人身为京兆少尹,主持平疫事宜,日理万机还要费心为小子操办,真是感激不尽!”
在回去的路上,刘延嗣问道:“你就这么把功劳让出去了?”
陈枫停下脚步,一脸严肃问向他:“假如刘兄想独揽这贪天之功,能做到否?”
将来养痘取痘,训练接种人员,取信百姓再到组织大量接种,其中无一不需要巨大的人力、物力,更重要的是还有可预见的铺天盖地的非议和谣言。
别说一个小小的长安令,就是京兆少尹,哪怕是京兆尹都支撑不住。若想推广至大唐全域,就是官至宰相也无能为力。既然支撑不住,就得需要援手,人家既然伸出援手,自己就无法独揽这贪天之功。
刘延嗣感慨道:“独木难支!”其竟然有些失落。
陈枫见状,呵呵一笑,便拍了拍他肩膀:“刘兄,这接种牛痘是利国利民的,虽然不能独揽其功,但也可以想尽法子从中渔利,总之这件事过去,刘兄一定会高升!”
刘延嗣哈哈一笑:“说得倒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