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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席间谈话(中)3K6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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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话讲到这个份上的时候,其实就有点不伦不类了,在部分觉悟较高的同志看来,这是对旧体系的妥协,而在另外一部分人看来,这又是在强人所难。

    所以倒像是里外不是人了一般,对此,程刚在讲之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他还是选择了这么做。

    没错,元、汪等人确实是土匪出身,他们心向革命的同时,身上也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从长远来看当然也能算是一种隐患。

    作为‘绿林豪杰’,他们虽然经过了一些党的培养与教育,但绿林习气仍然存留了不少。

    而在其中极为致命的一个缺点,就是“只信仰个人,不相信群众”。

    李委员在时,就只佩服李委员以个人,说什么“李委员是中央才”,“我就听一个李委员的”,顶多再勉强加一个程刚。

    而对隆朝青等一批知识分子出身的同志却是颇为看不起,在地方工作和人事安排等问题经常发生矛盾。

    这就让地方上的同志极为难办,偏偏很多工作没得军队的帮助又很难执行下去,红军主力在的时候还好,这一旦分兵了,问题只会愈发明显。

    历史上,三十二团的这两位头头之所以成为众矢之的,乃至被以不光彩的方式杀害,这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对于当时的地方干部眼中,只有除掉此二人,才能使得边界的政权不再是‘与土匪合作的联合政权’,而是‘真正的党所领导的政权’。

    当然了,很明显这种态度是有失偏颇的。

    而且,这也不是现在就立马抛弃他们的借口,如果用人的时候就虚与委蛇,不用的时候就喊打喊杀,这种行径短期内可能还不会出什么问题,但长期来看,谁会愿意和这样一股势力合作呢。

    只是,对于此时的大部分同志而言,他们对于未来的发展是极度缺乏经验的,有时候往往只能依靠自身的觉悟和热情来做事,这一点其实无口厚非,罗马也不是一日可以建成的。

    年轻冲动,没有经验,又缺乏斗争智慧,就很容易变得偏激,要么左要么右,甚至是时左时右,左完又右,右完再左。

    说白了,还是缺乏明确的思想引领,以及足够的经验教训,对于这点,只能依靠时间来解决。

    而且,也只有通过漫长的培养过程,获得一支合格的干部队伍,很多事情方才能施展开手脚,否则哪怕最正确的政策,到了基层执行起来,也会很快变味。

    对于程刚来说,他对这段时期的第一印象,就是左与残酷,所以到了他具体执行时,就会下意识地偏向右与温和,说白了,他想充当一个厚道人的角色。

    可是厚道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如果不偏向某一边,就相当于被两派一起排斥,要是没得足够的根基,轻则被架空,重则直接人道消灭,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你夹在中间,使得两边的斗争火力全都集中到一个人的身上,作为眼中钉一般的存在,自然有不少人希望你尽快消失。

    如果换了别人来的话,很可能只会成为众矢之的,但好歹程刚有个金手指在背后撑着,其他人碍于如此也不敢对他太过分,方才有那么一点执行的余地。

    这次与地方武装派的三年之约,就是这位程主任的第一次尝试,具体有没有效果他自己也很难保证。

    可能三年还没到,那几位就因为各种原因牺牲了,或是死在自己人手里,或是死在敌人手里。

    同时也不排除因为力量天平的失衡,客籍占领上风,反客为主杀得土籍人头滚滚的可能性,这都是讲不定的。

    至于三年之后,如果两派之间的内斗还能维持在可以接受的水平,那么问题其实反倒好解决了。

    到那时核心红军的力量,必然发展到了一定层次,对于此地些许的矛盾,完全可以一力压制,不需要有过多的顾虑,只要不太过分,总是能收尾。

    同样的道理,程刚也不怕这些人做大,如果他们心里头仍然以土匪自居,那么必然没有什么前途,以后是抚是剿都不会太难。

    而若是确实心向革命,愿意做出改变,哪怕是不充分的改变,在他们彻底落伍之前,也是可以争取的对象,再说了,就算是落伍了,只要不与红军作对,也可以给政策给出路。

    不过,这一切的思路,都建立在程刚对革命未来极度自信,坚信红军一定能够发展起来,党必然会统一全国的基础之上,正是因为有了这份信心,他才能表现得如此大气。

    所以同时又要知道,这份信心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或者说对于此时的大部分党员而言,都缺乏这种必胜的信念,在偏激的背后,其实还有强烈的恐惧。

    正是因为自觉处于弱势地位,始终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一旦内部出现一个叛徒,就意味着整个局面的彻底崩坏,所以寄希望于赶尽杀绝所有的可疑对象。

    在后面几年,斗争形势激烈的时期,这种现象尤为明显。

    不只存在于上层,有时候上级政策很可能只是导火索,而基层当中积累下来的矛盾才是最大的隐患。

    这是一个新兴组织在艰苦环境中成长,所必须要面临的难关,迈过去了就是胜利,迈不过去就只能剩下一段历史资料。

    即便是程刚自己拉起一支队伍,该遇到的麻烦照样一个都不会少,而且还很可能因为缺乏足够的干部,而遇到更多的难题。

    就目前来看,老老实实地跟着红军走,已经是当下他这个现代青年能够选择的唯一一条道路,离开了党,整个华夏很难再找到这么多优秀的进步青年。

    无论他们过去、现在、未来将会犯多少错,至少在刚刚度过白色恐怖之后,这些人还愿意跟着党一起战斗,这份忠诚就已经颇为难得了。

    若是还想要吹毛求疵,那么至少也得先找出足够的能够替代的干部苗子才行。

    也正是这个原因,程刚极为大胆地选择了包容的态度,哪怕要承担里外不是人的风险,只要他的做法能够在未来稍微减少一点不必要的牺牲,那也在所不惜。

    想到这里,程刚又再次打破了席间的沉默,只见他转向右边,对着这面的土籍干部说道:

    “各位,我知道你们与三十二团的不少同志,或者说与客籍出身的这些干部有很大的矛盾,这点我不做过多干预,思想工作不是我程刚擅长的。

    但就像之前所有的后勤分配一样,我后面还是会继续保持足够的中立,只要你们有合理的需要,都可以与我沟通,在我能做到的范围一定尽量帮助大家。

    我向大家保证,后面绝对不会随意偏袒你们中的任意一方,这一年来我算是勉强做到了一些,但还不够,接下来欢迎各位监督,有问题的都可以直接批评。

    但是,我也要给你们提出一点要求,无论是土籍还是客籍都是如此,现在革命还远远没有达到成功的地步,我们的根据地建设更是离目标差得老远。

    在这种情况,可以有内部的矛盾,乃至争执我们都能容忍,但绝对不能有自相残杀的情况发生。

    如果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就想着把对方干掉,然后觉得自己立马能顺利把持一方,贯彻己方的理念,这就是白日做梦。

    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真遇到了这种情况,就别怪我程刚不讲情面。

    不管是土籍杀客籍,还是客籍杀土籍,又或者有人觉得外籍干部也是个挡路石,想要挖掉,都还请尽早熄了这份心思。

    你们之间怎么斗,哪怕把人撸下来了,只要程序正当,我都不会插手,但只要杀了人,那么抱歉,以后就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帮助!”

    话音刚落,两边的干部无论土客纷纷骚动了起来,尤其是其中个别人,还有点坐立不安的味道,这时有人忍不住站了起来。

    “程主任,要是真的有人犯了错,那我们还不能杀了,反倒要或吃好喝地养着么?”

    说这话的是甬鑫县书记刘镇,从语气上来看,很明显对于程刚的这一套办法不太接受,但程刚也早就预料到如此,大家都是二十来岁的年纪,要真能服气那才怪了去了。

    “当然不是,如果某位同志当真犯了要杀头的错误,那么枪毙了也是应该的,所以我们就要好好讨论讨论,什么样的错才是要杀头的?刘书记,你先来说说吧。”

    虽然以此时的组织力,哪怕真的讨论出了什么章程,到了具体执行的时候也不一定能起什么效果,但如果不讨论,那就更加没用了,所以程刚反倒乐意见到有人站出来。

    “首先就是投敌,背叛革命的一定要杀头!”仓促之下,刘镇也说不出太多的道理,但这一条肯定是所有人都能接纳的。

    “好,说得没错,只要是叛徒那我们肯定不能容忍,但是怎么确定这人是叛徒呢?

    刘书记,我记得你的妻子是叫隆家衡吧?”

    “对咯,程主任,这位刘书记可是去年刚和隆家衡结的婚,现在小两口感情好着哩。

    不过啊,这隆家衡可是大地主家庭出身,她老哥现在还带着一伙还乡团跟我们作对咯。”

    还没等刘镇回复,这边的元纹财就有点阴阳怪气地把这里的底子给揭了出来。

    “姓元的,你这是什么意思,隆家衡同志早就和她的家庭划分界限了,现在她是我们的革命战友,你在这里说这些,难道还想搞把戏不成?”

    元纹财的话还没讲完,甬鑫县副书记汪淮就站出来驳斥了。

    他与刘镇、隆家衡等人都是甬鑫土籍出身,从小认识,又一同读书,再一起加入革命队伍,怎么能容忍别人对自己战友的污蔑。

    “好了,这件事我早就清楚了,之前我也与隆家衡交流过,她确实是一位不错的革命同志,能够背叛自己原有的阶级,勇敢地站在工农的立场上与我们并肩作战,这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

    包括刘镇同志与她的关系,李委员和我都是清楚的,包括去年他们两人结婚,也是经过组织的审查的,所以大家就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程刚的话算是勉强压制住了刚才躁动的气氛,不过他提出的这个案例,自然是有其目的的。

    “但是,在这里请允许我打一个比方,如果某一天,我们在甬鑫的一支赤卫队遭到了敌人的埋伏,只有隆家衡同志等少数几人逃脱了出来。

    而随后不久,就有人发现隆同志的哥哥,那位大地主头头私下里给她写了一封策反信,如果发生了这种情况,我们又应该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