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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存,最近贵方在这晋阳城里动静闹得挺大啊,实在让人有些怀疑你们合作的诚意了。”
省政府的一处会议室内,两个年轻人面对面坐着,应该是在谈论着什么,从他们的表情来看场面似乎还颇为轻松,可是那寥寥几句之中却是藏不住的剑拔弩张。
“哈哈,化芝兄,这不过是正常的商业行为罢了,莫要太过在意咯。”面对老同学的质问,被组织上派来晋阳工作的薄书存,只是摇摇头把皮球踢了回去。
自大革命失败后,薄书存先是担任晋省的临时省委委员,在晋北一带恢复、重建党组织。
之后又前往京津唐等地从事兵运工作,接着在伍翔宇的安排下,他和其他一些同志被早早切割了出来独立工作,这才及时躲过了后续的牢狱之灾。
顺道一提,因为全国的革命局势仍处于低谷,最近三四年来,哪怕伍翔宇已经相当注意,而且还占据了情报上的优势,可土共内部的叛变事件依旧没少发生,他能做的也就只有尽量保存一部分火种,薄书存等人就是一个典型例子。
否则的话,这位新上任的土共驻晋阳代表,还得在监狱中坚持三年时间,才能有机会重见天日。
“哼,短短不到七天的时间,你们就从我们兵工厂挖走了至少一千名工人,现在人家郭厂长都来找阎主任告状了,据我所知,几乎每家工厂都有生产线被迫停工,哪怕还能勉强运转的,产量也大幅下降,这损失你叫我们怎么不在意。”
梁化芝说着说着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不仅是薄书存的老同学,同时更是阎西山的老乡兼远方亲戚,所以才能在大学刚刚毕业的时候,就一步跨进了晋阳绥靖公署,并且还是直接担任阎西山的机要秘书。
如今阎西山的私人印信和特费开支都由梁化芝掌管,各大工厂负责人找阎西山告状的时候他自然也在场,后者明显不想管这些烦心事,所以干脆一股脑全部丢给了秘书处理。
可是梁化芝又能有什么好办法,如果说阎西山是风箱里的老鼠,那他就只能算老鼠身上的一只跳蚤,除了四处蹦跶之外发挥不了半点作用,说不气馁那肯定是骗人的,所以才会趁此机会发泄一番怨气。
对于阎西山来说,最近这一个来月可谓是大起大落落落落落,原本经过整整一年的韬光养晦之后,他麾下的实力已经有了大幅改善,不仅军队数量逐渐恢复,就连军工生产能力也见到了起色。
好不容易重新爬了起来,年初时的阎西山可还在打算,着手向外拓展一番晋绥军的影响力呢。
碍于常凯申的威势,军事上的扩张他基本上不指望了,但依仗着自家的兵工厂,至少可以向外出售些军火的嘛,毕竟现在东北沦陷,整个北方已经没啥像样的军工厂了。
但这一切随着红军打上门来,便彻底成了泡影,首先守家的晋军被再次打烂大半,这还是对方手下留情后的结果。
接着在共军兵临城下的情况下,对方虽然出乎意料地没有索要或抢夺工厂的机器设备,但却是挖走了一大票熟练工人,想要恢复元气至少得耽误半年以上。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起码机器保住了,人没了好歹还可以继续培养,而那些几十年里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底,可是绝对不能丢的。
而土共也正是看出了这点,眼下阎西山对于机器的重视要明显高于对人的重视,这恰好给红色军工提供了机会。
现在由程刚总领的军工体系已经逐渐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对于援助物资的依赖性也有所降低,一部分加工难度较低的元件慢慢实现了自产化。
所以程刚只需要提供比原来的整件设备,更小更轻的关键部件,就能达成相差无几的效果,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体系还相当落后的基础之上,更高大上的玩意暂时还是玩不来这一套。
客观来说,除去在某个别领域,依靠着金手指还能稍稍领先外,红色工业出产的大部分产品,其实是要略微落后于国内先进水平的,更与遑论进口货比较了,这不是机器不够好,而是人的问题。
但数量优势也是优势,而且红军的组织性就决定了,只要在装备上没有与敌人拉开决定性的代差,那就一定可以在战场上发挥出百分之两百的威力。
再说回来,薄书存虽然年轻,但多年的革命斗争经验还是让他已经形成了极为老道的眼光,再加上土共本身的情报优势,所以他很容易就看出了对方的色厉内荏。
不过薄书存也没有想到自家同志的动作会如此迅猛,看来要么是负责人员对于晋阳的工人早已有所觊觎,又或者最近各地用工确实非常紧张,否则不可能把事情办得这么急切。
事实上他的猜测基本没错,自从两年多前尝到一次甜头之后,土共在晋省的地下组织就加强了对工厂的渗透,之前因为要避人眼目,所以不敢有大规模行动,这回如此明目张胆的机会自然是不会错过的。
与此同时,如今土共在北方的事业才刚刚开张,就要着手建立三处根据地。
陕甘川和鄂豫陕作为新的中央苏区,肯定是工业建设的重中之重,陕甘宁矿产丰富同样不能落下,而晋察冀则因为深入抗战前线,身后全是一堆半中立半敌对的势力,所以必须维持一定的后勤补给能力。
可是光靠先前积攒的底子,即便算上从南方带过来的队伍,那也依旧是不够的。
至于阎西山这边,必须得承认确实把羊毛薅得有些很了,根据上级的指示,薄书存还得负责在必要时候安抚一下对方。
“化芝兄,我们这次也是迫不得已嘛。”年轻的薄代表面容和煦地解释道:“你也是清楚的,常委员长向来看我们不顺眼,所以一直都在严密封锁我们的交通线,为了生存我们也就只有勉力搞点小工厂维持一下。
可这办厂又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不仅缺设备,工人的来源也一直是个问题,贵方这次愿意伸出援手,我们土共肯定是要承这份情的呀。”
“骗鬼吧你。”听完薄书存的解释,梁化芝忍不住在心头腹诽了一声,说常凯申一直在封锁对方,这个他肯定是信的,可要说土共真没得办法,就只有傻子才会相信了,那南郊的十来门大炮就是实打实的反例。
如果在有封锁的情况下还能装备如此豪横的重火力,那要是没封锁可还得了?光是想想就令人战栗。
但形势比人强,哪怕知道这只是对方提供的一个台阶,梁化芝还是得捏着鼻子顺坡下驴,毕竟作为阎西山的贴身秘书,他其实非常清楚领导的意思。
自从被共军打上门来之后,阎西山很快就想明白了,他当然知道同土共搞统一战线是有风险的,但如今的他如果不与土共合作,可以说几乎找不到别的出路。
为今之计,那就只有用土共的办法,反过来削弱土共的势力,这才有可能在多方的夹缝中寻求出一丝生机。
现在这个刚刚出炉的“新策略”还颇为简陋,大抵是采用土共的某些进步措施,但在提法上换成“晋省语言”。
同时想办法任用一些坚决抗日,而又有号召力的、有土共身份的进步人士,借此推动晋省的工作,并趁机发展自己的势力。
在阎西山看来,如今的共军已经逐渐成了气候,君不见眼下除去常凯申还在死鸭子嘴硬的坚持所谓“赤匪”的叫法之外,其余人早已开始改口了,否则他们这群人被一伙匪徒打得人仰马翻,这面子又要如何交代。
因此,既然土共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得到迅猛发展,那么必然有其独到之处,还是值得学习一二的。
纵观土共的发家过程,无非三点要素,一是苏联人的援助,二是层出不穷的人才,三是大量的简易工厂,而这些未尝不能为晋省所用。
换句话说,那位老财主正指望着借助土共的政治影响,然后打着晋省的旗号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顺道若是还能占点便宜那就再好不过了。
基于此番考量,有舍才有得,在此之前稍微吃些亏倒也不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