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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范旭冬和侯德傍的来访,李润石、伍翔宇、王凯等一票在略阳的土共中央高层,几乎全都提前来到了码头等候,以迎接客人。
作为早已闻名中外的实业家与化学家,范、候二人确实有资格受到如此的礼遇,当然,这也也与他们是首批主动到此的民主人士有一定关系。
事实上,若不是一行人来得实在太过急切,土共方面可能还会有更多的准备措施,但还没等他们调来卡车前去接应,对方就已经抵达白水江了。
“范先生,侯先生,欢迎你们的到来啊,这一路上实在是辛苦两位了咯,我们小地方条件简陋,可不要见怪哦。”
几位客人刚一踏上地面,身子还在情不自禁地摇晃,李润石就一马当先地前去扶住了对方,然后亲切地和两人打起招呼来。
“李主席多虑了,我们喜欢这里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嫌弃呢。”范旭冬用着略带了点好奇的目光看了看眼前这位湘省老乡,同样爽朗地回应道。
在此之前,他可能根本不会想到,自己居然会主动跑到一伙“叛匪”的老巢里,并和其中的“匪首”谈笑风生。
但这一路上的见闻,早已彻底改变了范旭冬的想法,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事业若想再进一步,最有希望的落脚点或许不在金陵,而是在这片崇山峻岭之中。
其实土共这边也是差不多的情况,现在既然要发展统一战线,那么不仅是军队,工商界乃至文化界都是需要交往的,不交往又怎么会知道谁是敌人谁是朋友呢。
一直以来,李润石都和党内的同志多次强调,如今的国内除了工农无产阶级和地主买办等反动派之外,还有大量的中间派。
同时,这些年因为果党长期的白色恐怖压制,不少人谈赤色变,加之某些左倾行动产生的不良影响,土共在外界的名声确实好不到哪去。
但革命事业想要取得最后的胜利,就必须通过一切可能的渠道,努力去争取更多的力量。
至少也应该让那些中立人士清晰地了解到土共的立场,而不是任由他们被反对派们蛊惑,进而让革命队伍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像这回给范旭冬送去半套资料只是初次的尝试,从效果来看确实不错,当然,打铁还需自身硬,如果没有土共自己拼出来的这些成绩,就算把人给绑来也无济于事。
如今李主席的新民主主义革命理论已经逐渐成型,土共也开始转而使用这种更加成熟的思想作为指导,但这一切都需要一个契机。
如果说与东北军的和谈是打开了军队的口子,那么范旭冬的到来则意味着土共即将与夏国的工商界建立联系。
不过,民族资产阶级本身还具有正反两面的特点,尤其是在果党尚未暴露其反动本质之前,大部分工商人士的屁股,基本都坐在了金陵政府那边,单纯的拉拢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而且也根本没有必要。
所以土共选择的突破口也很有针对性,作为国内少有的重化工业从业者,范旭冬等人算得上工商业中的少数派,却又是最值得争取的对象。
永利碱厂从起家之初,便始终依靠其先进的技术来保证自身的竞争力,侯德傍的团队更是国内少有的技术研发队伍,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当下最先进的生产力,与土共可以说是天然的盟友。
若是没有程刚存在,毫无技术和人才储备的土共想要争取到这部分民主人士的支持,起码得等到抗战胜利之后才有可能,但眼下肯定用不了那么久了。
再说回来,上岸之后,由李润石和伍翔宇亲自作陪,双方先是简单地互相介绍了一下,然后众人便或是乘坐马车、或是直接步行来到了中央驻地。
这也是让几位客人感到诧异的地方,按理来说,共党既然有能力搞到数量众多的拖拉机,就连江上的木船也大多配备了动力,没道理连一辆像样的汽车也没有。
但事实就是如此,甚至连那几辆被用来接送客人的马车,都是办公室临时借来的。
而李润石等人除非要出远门,平日里基本就靠着自己的两条腿,当然也没有安排专门的坐骑。
这里一方面是略阳的地形狭窄,布局紧凑,除了位于深山里的几处特别基地,其他地方之间总共也没有几步路,尚且年富力强的诸位大佬,大多都觉得没有必要铺张浪费。
另一方面则是现实条件所致,机械车辆需要用于工程建设和日常生产,包括军队的补给也少不了那些拖拉机的身影,更不用说尚在襁褓中的装甲部队了,那玩意更是个吞金吸油的大头。
而马匹也是同样的道理,眼下机器毕竟还是少数,大头仍然以畜力为主,各个口子都急缺着驴、马、骡等牲口。
甚至就连养殖场都三天两头地打申请,提出要补充种畜,毕竟那些冷冻精子可是不等人呐,而李润石之前骑的一匹母马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被他送走的。
虽然诧异于这些高官要员们作风之朴素,但范旭冬这一路过来实在是发出了太多的惊讶,眼下都有些见怪不怪了,只是自己坐在车上,总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至于侯德傍这时却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一边闻着空气中熟悉的刺鼻味道,一边眺望着远处山间飘散的烟雾,不知是在想着什么。
“那座山脚下应该有个硫酸厂,产量怕是还不低。”注意到好友投来的询问目光,侯德傍轻声解释道。
范旭冬听到后微微点头:“这也很正常吧,看他们现在这架势,搞几座工厂应该不难,你是想去看看吗?”
“对,我有种直觉,那个硫酸厂恐怕不是用的铅室法,这边连合成氨的技术都能搞到,没理由搞不到接触法制硫酸。”侯德傍继续说道,同时也不确定自己的直觉到底从何而来。
这位化工专家确实对一切先进的技术保持着旺盛的好奇心,虽然硫酸领域并不是他的专长,但他就是想去看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国内还没有引进接触法的厂子的吧?听说巩县那边似乎有点消息,但要建成起码也得等到明年了。”面对好友的执着,范旭冬的心里颇有些迷糊。
前面也有提过,这两年他一直筹划着在金陵建立一座合成氨工厂,而其主要产品便是硫酸铵,也就是时下俗称的肥田粉。
所以对于硫酸的生产,范旭冬肯定有所涉猎,自从晚晴洋务运动时期,津门机械局建成了国内第一座铅室法装置后,半个世纪以来国人都一直在使用这一技术批量生产硫酸。
但放到国际上,自1913年德国巴登苯胺纯碱公司(化工巨头巴斯夫前身)发明了改良的钒催化剂后,接触法就成了西方各国追捧的对象,而接下来的一战更是加速了它的推广。
但国内的技术水平显著落后于国际,这已经是被广泛接受的现实了,所以范旭冬还真没想过会在远处的山脚下出现一座接触法硫酸厂,而且还可能是全国第一座。
稍微恍惚了一会,范旭冬楠楠自诩地说道:“如果真像你猜的那样,那咱们在这可就有得还待咯。”
对他来说,这里有技术,有人力,又有官方充足的支持,简直就是发展实业的天堂,曾经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地方。
或许对于土共的立场还存在些许顾及,但技术和事业的诱惑,已经让这位怀揣着半生理想的实业家,开始心动了。
当然,这事也可以从另一方面来分析,掌握了如此众多先进技术的共党,难道就真会大方地将手中资料拱手送人么,得到的越多,付出的也会越多,这无论是在商场还是官场,都是铁一般的道理。
但偏偏就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作为一手创办了国内乃至全亚洲第一家制碱厂的工业带头人,范旭冬深知技术研发的艰难。
而在合成氨技术引进失败之后,他同样无法拒绝一个快速另起炉灶的机会,就更不用说旁边这位技术狂热分子了。
不再有丝毫犹豫,范旭冬转头笑道:“李主席,恕在下冒昧地开门见山咯,请问什么时候可以看看你们的技术资料呢?我们可是迫不及待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