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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声音。”黎易转过头和夏凉安一起望向了一片漆黑的大门。
“不知道哦,从刚才就一直在响,有几分钟了吧。”夏凉安一边拉上裙子的拉链、扣上腰间的扣子,一边说道:“外面是没有鬼的,但也应该没有活人,所以我不知道发出声音的是什么东西。”
黎易沉吟片刻:“这样么?那我们去看看。”
“那好吧,但是要注意安全。”夏凉安没有异议,和黎易一块撑着伞走向了大门的方向。
到门边也就几步远的路,一下子就能走到了,路上夏凉安一直在盯着黑色大雨伞投在地上的影子,身体和黎易贴得很近。
因为黎易有让她注意不要把自己的影子露出外面,那会招来鬼。
“游荡在这个庭院里的鬼看不见活人,甚至可以这么说:它是一只瞎鬼。”黎易边走边说道:“它不能看见活人,但却看得见人的影子。”
检票员认的是车票,庭园内的这只鬼认得则是影子。
夏凉安摸着下巴想了想,之前鬼站在树下,他们俩坐在墙边的时候,的确有这么一幕:鬼似乎注意到了他们,但却没有靠得太近,到了树荫边沿就没有继续往前跳了。
而当时的自己和黎易刚好就是坐在高墙投下的阴影下面,身体紧贴着墙沿。
直到夏凉安唤出另一个自己,走出阴影范围之后,沉默多时的鬼才开始主动靠近她。
黎易一开始引来鬼的遭遇也是如此,他拿着手机在漆黑的门卫室里翻翻找找的时候什么都没发生,而一旦开灯,鬼便从公寓里跳了出来,直奔他的方向。
他的逻辑是通顺的,而之前他顶着夏凉安的裙子从鬼面前径自走过却没有被袭击也证明了这一点。虽然证明的方式多少沾点变态。
夏凉安还想问问黎易那无接触的概念性杀人是怎么回事,还未开口,一扇高大厚重的大铁门便已经出现在了眼前,已经到门口了。
两个人撑着伞来到门前,与铁门保持了一段距离,黎易打开手电筒往前照去,看见了锈迹斑驳的黑铁栏杆和绑在上面的粗大铁链。和一双握在铁链上的雪白手掌。
哗啦啦——
铁链被这双从黑暗中伸出的手掌拽得微微晃动,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小心点啊……”夏凉安攥着怀表,默默躲到了黎易背后。
她并不知道现在在外面的是什么,这种时候最理智的做法其实是不要理会谁在拽门,直接转身就跑,到落叶公寓里藏好自己等待信使送来车票,保证最大程度的安全。
但见识过检票员和庭院内的鬼等诸多诡异之后,黎易对这样这种多出现于恐怖片里的镜头并无多少恐惧,更多的是对神秘未知的事务的好奇心与探究欲。
在连生存都无法满足的时候,求知欲就是人类仅存的也是最大的欲望。
黎易上前一步,将手机往上抬了些,后置闪光灯从栏缝间照出了一张憔悴惨白的女人脸庞。
抓着铁链依靠在门边的是一个女人,绛紫色的长裙散乱不堪,端庄秀美的脸颊上满是泪痕。她暗淡的双眼呆滞无神,凹陷的眼眶直到现在仍有眼泪流下。
这个女人流着泪,双手有气无力地拉拽门上的铁链,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荣丽媛……”黎易皱眉。
“漂亮阿姨?她居然还活着?”夏凉安比黎易要更惊讶:“都过去这么久了,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看着荣丽媛那张神情麻木的脸,黎易的第一反应便是下意识怀疑她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发生了某种异变。
要知道墙外一直响着诡异的风声,那感染力极强的哭声夹杂着海量的不知道来自哪里的悲惨记忆,黎易只是去外面走了一遭便差点栽了,以至于回到墙内之后依然因那残留的悲伤情绪而泪流满面。
黎易自认意志还算坚定都尚且如此,荣丽媛的性格更是柔弱。一个意志不算坚强的女人在这样的环境下一直呆到了现在,黎易实在想不通她要怎么才能活下来,多半是已经死了,和躺在旁边了无生息的柳永康一样。
在这里,对一切不是活人的东西都应该万分小心。
他稍微调整灯光角度,照了照靠在门侧已经连哭声都听不见了的柳永康,通过毫无起伏的胸腔便可判断他已经断气了,是活活哭死的。
柳永康都死了,荣丽媛更加没理由能活到现在。念及此处,黎易放弃了继续探究诡异的想法,因为他不可能冒着危险开门查看荣丽媛的情况。
但他还未转身,身后却传来了一阵低哑的呢喃声:
“惜……君……”
“惜君……”
夏凉安睁大了眼睛:“黎易,阿姨她说话了。”
鬼会说话吗?“惜君”又是谁?
黎易沉吟片刻:“夏凉安,你还有时间吗?”
“有的……我知道了,我去开门把阿姨带进来。”不等黎易多说,夏凉安便明白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两人退后几步,远远地躲进了墙根处的阴影里。与此同时,两个新的夏凉安被怀表“画”了出来,她们从黎易手中接过了老旧的黑伞与大门钥匙,撑着伞手拉手走向了门边。
“如果开门后听见了哭声,我们立刻就走,那两个你也要尽可能在死前把门重新锁上。”黎易靠在墙边叮嘱道:“对了,那两个你有多少时间?”
“各五分钟。”夏凉安轻声说。
五分钟,足够了。
“惜君……”
“惜……君…”
铁门外,荣丽媛仍在呢喃着同样的字眼,苍白的双手死死抓住锁门的铁链,吃力地晃动着,不时发出细碎的金属声响。
两个夏凉安一块来到门边,一人撑着伞,一人则略微弯下腰把手从栏缝间伸出门外,将黎易找到的那把锈迹斑斑的铁钥匙插进了锁孔里,顺时针逆时针转动都试了一遍。
咔——
锁开了。
夏凉安小心翼翼地缩回手,捧着铁链不让它滑落下来方便一有情况就随时锁上,而另一个撑着伞的她则腾出一只手来,轰隆隆拉开了紧闭的铁门。
倚在门边的荣丽媛栽顿时倒在了地上,口中仍呢喃着“惜君”的字样,已经神智不清了。
夏凉安的力气小,两个她一起搭手才勉强把身材丰腴完满的荣丽媛拖进了门内,而撑起她的上半身将其罩在伞下的过程更是累人,荣丽媛的负重可比她大多了。
整个过程中夏凉安的精神都高度紧绷,随时警惕着。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直到她把荣丽媛拖进门内、重新锁上大门,那悲苦的哭泣声或是风声都没有再响起,让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趁着两个夏凉安存在的时间还没结束,黎易与夏凉安本人一块沿着墙根的阴影走了过去。
夏凉安在一旁撑起伞,黎易半蹲在地上单手扶起荣丽媛的上半身,用另一只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还有呼吸。”
然后又用两根手指捏起了荣丽媛的手腕。
“脉搏也还在。”
黎易抬起头,与三个夏凉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居然真的还活着,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