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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保去了里间，好一会儿才拿着一把钥匙出来，小心翼翼取了三瓶酒过来。
安苳玥耐心等小哥开酒倒酒，喝了一口发现还挺合口味，于是冲小哥嘴甜夸赞道：
“果然不错，值得你们大费周章供起来”
沉默喝了一会儿，安苳玥突然问姜珂：
“你真不要鲸落了？”
姜珂点头。
“真不要了”
答得这么利落，资料都准备好了，看来不是考虑一天两天了，安苳玥想了想问：
“为什么？”
居然还敢问为什么？姜珂心里一窒，闷闷喝了口酒，好一会儿才说：
“当初你说是信任我，所以把鲸落交给我，但我已经感觉不到你一丝一毫信任，当然要还给你”
就这？
安苳玥挑眉，“还有其它原因吗？”
“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
姜珂勾唇，还以为我是那个什么都跟你说的姜珂吗？！
也是，很多事她没有必要知道，安苳玥低头继续喝酒，思考怎么处理鲸落。
当初她创办鲸落是因为需要钱，也想把小伙伴的聚集起来，现在她人不在这里，股份转给她也鞭长莫及，既然姜珂坚持不要--
“这样吧，我回去和姐姐商量一下，让博识直接收购鲸落，你股份还在，要是没有精力管就让我姐夫派人去管”
闻言姜珂一愕，“你不要鲸落了？”
他不敢相信，安苳玥曾经那么在乎鲸落，那么在乎鲸落的小伙伴，花了那么多心血，熬了那么多夜，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
他以为，就是因为他把鲸落管理得太好，安苳玥当初才能逃得那么爽快。
还一爽快就是五年。
如果把鲸落还给她，她有了牵绊，应该会不一样吧？
但是现在什么意思？
急着直接撇清和鲸落关系？
知道姜珂正盯着她，安苳玥慢悠悠喝口酒，抿唇吧唧两声，心道，嗯好酒就是好酒，居然每款都这么合口味。
过了一会儿，她点头承认：
“是啊，我也不要鲸落了”
姜珂心一紧，下意识问为什么。
安苳玥歪头摊手，“没有激情了，什么都不想做”，转头见姜珂眉头皱得厉害，不怕死地又加了一句，“关键是我老公有钱，怎么折腾他都养得起我，那我还辛苦奋斗个什么劲”
见她一幅云淡风轻没心没肺的样子，姜珂正色摇摇头：
“不，你不是这样的安苳玥”
“哦？”安苳玥好笑，“我应该是什么样的安苳玥？”
姜珂转身正视她，“你的动力从来不是来自激情，而是来自天赋本能”
本能地好奇，本能地想研究，本能地想实践，就像吃饭睡觉一样平常。
激情可以没有，但是本能不会消失。
没有了激情，可以歇歇，激情总会再次出现。
但本能不会，除非...
听到这句话，安苳玥微微仰头，对上他的目光。
透过这双眼睛，安苳玥看到上辈子，那个把她从房间里拉出来，对她怒吼的姜珂，他说：
安苳玥，你的才能是一种天赋，是一种本能，是你爸妈赋予你的，你想辜负他们期待，就这样在屋子里窝一辈子吗？！
就是这句话，将浑浑噩噩的她点醒，她开始试着努力走出来，发挥她的天赋和本能。
原来，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最懂她的都是姜珂。
不管是真的姜珂，还是面前这个虚构的姜珂。
她突然很想哭，然后真的就哭了出来。
姜珂本来还想再教训她几句，被她突兀的眼泪搞蒙了，这又不是过生日，怎么又...他手足无措的拿纸巾要给她擦。
安苳玥接过纸巾，却没有止住眼泪，就这么任它流着。
是啊，本能不会消失，除非死了。
她已经死了，这一切都是假的，在这个虚假的世界，她的本能已经不被需要了，他们已经死了。
她现在看所有人，只觉得像一张张没有温度的卡片。
只想这样偶尔看看他们，寻找一丝心理藉慰。
毕竟她曾以为他们都是真的。
她没有出声，只是默默流泪，默默喝酒，没有惊动其它客人，只有姜珂看得真切。
察觉到面前服务生在不动声色打量两人，姜珂轻咳两声，“好了好了，我不说你了，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嗯，你欺负我，今天一直跟我凶，还不理我”，安苳玥擦一把眼泪，灌下最后一口酒，招手喊服务员，“再给我来两瓶”
“行了，别喝了”
姜珂夺过酒杯，冲服务生摆手表示不要了。
安苳玥有些醉了，擦干眼泪转身冲酒吧里的人喊道：
“今天我开心，所有的单我包了！”
她声音很大，酒吧里的音乐很轻，很快传遍这富丽堂皇酒吧的每一个角落，安苳玥听到有人在欢呼，有人在鼓掌，还有人夸美女豪气，还有人在起哄说可以点贵的吗？
她哈哈直笑，客气说谢谢谢谢，然后豪气大手一挥，“随便点，我钱多！”
欢呼和掌声更激烈了几分。
安苳玥觉得很开心，开心得想唱歌，但是拿得出手的歌不适合在酒吧这种环境唱，于是她顺手拿起一旁展示架上舞会面具，问姜珂：
“好看吗？”
姜珂不明所以，还是点头说好看。
话音刚落，他看到安苳玥微微勾唇，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只见她突然起身，朝远处舞台走去，“给你看看我的新技能”
闻言姜珂安心了点，跳舞啊，好吧，让她发泄下也好。
但是看一眼她衣着，又皱了皱眉--
安苳玥今天穿的是一件高领长裙，带雕花的白色纯棉从头包到脚踝，要不是通过布满纯棉数不清的洞洞，以及正前方开到腰部的开衩，可以一窥里面紧身黑衣短裤的话，可以说是相当保守。
犹豫的功夫，安苳玥已经跳上舞台，却没有往舞台中间走，而是在舞台一角的钢管前定住。
听到下面喝彩声，安苳玥做了个优雅的姿势，然后--
她脱下高跟鞋，甩到一边，然后抓住钢管借力开始旋转...
安苳玥不是身体柔韧的类型，所以她的钢管舞偏硬气和杂技，冲刺，旋转，翻转，撑立...速度很快，不够柔情婉约却让人觉得畅快又艺术。
明明和背景音乐很不搭，但是节奏代入感很强。
安苳玥闭着眼睛，面上带着畅快的笑，感受心里音律。
看到她大腿露出来的那一刻，姜珂惊得冲到台前打算拉她下来，但是看到她接下来的动作，犹豫着停住了脚步--
他能感受到这样动作和表情下安苳玥的情绪，很专注，很享受，很感染人，还有淡淡的...伤感。
动作很熟练，应该不是一朝一夕练成的。
他忍不住想，为什么会是伤感呢？这些年她到底是怎么过的？
她，过得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