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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丹晓丝毫没有被这般情深执着感动,只觉得族姐已是无药可救。
她忍无可忍,拽起谢丹瑜的手腕便要往回走,低声喝令丫头婆子“我和姐姐累了,快扶姐姐回去”
谢丹瑜另一手扒住栏杆,还不肯走。
谢丹晓便命“还愣着做什么都不想活了是不是”
真叫谢丹瑜做出丑事,族中只怕宁愿她去死,也不会放她给林大人做妾事情漏出去半点,谢家女子的名声都要完叫这些伺候的人一辈子再不见天日,也不是什么难事
谢丹晓虽非谢尚书长女,却是沈夫人的第一个孩子,又自来性情直爽,言行果断干脆,已经帮沈夫人管了四年家事,家下人心下皆服。她从没这样大怒过,不但谢尚书府的人,连谢丹瑜从家里带来的一个贴身丫头和奶娘都发慌,连三赶四去拉自家姑娘。
贴身丫头更知道姑娘的心事,比旁人更加惧怕。
她一面抱住姑娘的腰,一面忍不住吓哭了,劝道“姑娘也想想家里太太吧”
听得这一句,谢丹瑜不禁想起了父亲对姨娘们的优宠和每回与母亲的相对无言,想起族中送她来的目的,想起她离家前母亲的不舍和父亲的欢喜
她浑身一寸寸凉下去,松开了手。
不她不能她不能让父亲厌恶了母亲
谢丹晓大松一口气,忙与众人将她送回房中。
见谢丹瑜回了房不说一句话,也不再闹,谢丹晓便只和谢蓉谢英说她是走累了,令人好生守着,不许她出门,自己忙找母亲。
沈夫人笑道“你做的不错。”
谢丹晓仍急得坐不下“娘你就不能想个好法子吗”
再纵谢丹瑜这般下去,还不知会做出什么呢
“好了,来,坐。”沈夫人拉女儿到身边,“等族中来信,我自会管她。如今不知族里对她们姑侄是什么安排,是叫谢丹瑜回家,还是在这里寻一门亲,或想法子送去东宫或哪家王府多管无益。她那个性子,只是心里想得多,其实一点没有胆色,真叫她谋算男人,她自己都先缩了。但今日把她拽回来不错,林大人见了不好看。”
“娘”谢丹晓红了脸,“什么谋算、男人的这也是和我说的”
“怎么不是”沈夫人笑道,“你都这个年岁了,不是有人耽误着,亲事早便定了。”
她遣走丫鬟,正好趁起了话头,和女儿说贴心话,“那日江夫人大婚,好几家夫人都有意了”
清音阁的酒宴风平浪静,宾主尽欢。
至申正,谢尚书才亲送林如海至府门,看他乘车去了。
林如海先去江家接妻女,一路想,谢家住着的几个族中子侄倒都不错,很有两个可塑之才。
回到家中,看女儿回了院子,他便扶住江洛回房,与她说起“咱们家虽子息不丰,族里倒还有几房人口,只没听得有出
挑的男女,不然接了来住,家里也热闹些。”
江洛午间陪谢丹晴吃了两壶酒,着实超出她的酒量,到现在还有五分醉意。可喝醉的人,脑子转得慢了,嘴却比平常更快。听完,她张口就问“老爷是想要儿子了”
问完,她才发觉这话好像有些歧义。
和古代男人说“生孩子”,似乎在暗示要那个
扶着她的人也的确稍稍慢了脚步,在她耳边笑“本还念着夫人今日辛苦。如此看来,今晚倒不必特意歇了。”
江洛认为她的酒一定是累醒的。
第二天当然又起晚了。
江洛坐在妆台前呆了五分钟,很想问给她簪花的林如海,他到底对“生儿子”是什么想法,是有执念,还是已经看开了。
不管怎么想,昨晚他都是有意忽略了她话里想问的主要意思,只解读了床上那点事吧
但这个话题,又似乎需要他们再熟一些才好展开。
是的,尽管已经是夫妻了,还对彼此的身体知之甚深,但她感觉实际上,他们之间还远不如她和嫂子亲近。
再说,她希望能问出什么答案呢
若他有执念,她也不会和贾敏一样,替他搜罗许多身体好他又可能会喜欢的女人给他生
即便他的答案是“看开了”,有没有儿子无所谓,她也不可能和他直说那做那事的时候你不要弄进去
所以不问、不知道,也没什么遗憾的。
江洛说起吴家礼物“黛玉在,我没好意思细问老爷,昨天我叫柏方那般去说,无妨罢”
或许林如海更想和这等人家一刀两断,而不是这般虚与委蛇着
林如海笑道“夫人的吩咐并无不妥。只是如此一来,或许那些人更会说夫人胆弱怯懦”
仔细想了想,江洛倒认为这样也不错“不收他们的东西,怎样都是得罪了人,说我怯懦总比说我胆大包天、无事不敢强。”
她笑道“今后他们都知道找我没用,还是得找老爷。我的麻烦事不就少了”
林如海赞道“夫人果真豁达。”
江洛却认为她的想法很平常,不值得特地被夸一句
“谁人背后不被说呢,又不敢说到我面前,不痛不痒的。”她笑道,“这都是老爷威重,让我沾光了。”
来吧商业互吹
吃完早饭,新的一天继续前天没完成的工作,继续查礼物对账。
江洛想起来便会找一找晓风和疏桐的身影。可还是不知在哪一时、哪一刻,她们就消失不见了。
让她们走得悄无声息最好。江洛这样对自己说。
所以不要再找、不要再想,不要让更多人注意到。
她们也有她们的人生要过。
她尽量和前几日一样过完了一整天,林如海却依旧敏锐察觉了她的情绪低落。
“不是提前说过了吗。”夜晚无人时,他哄着江洛问。
heihei老爷早知道要送黛玉来京,真送走的时候,怎么还哭呢”刺了他一句,江洛又有些后悔,便把脸往被子里一埋。
林如海没在意江洛说他,可
“我我哭了”他想扒江洛出来,脸先红了。
“老爷就是哭了”
又不知哪来的勇气,江洛露出脑袋快速说“我看到老爷都泛泪光了还闭上眼睛忍还背着我们擦眼泪”
“罢了”林如海捂住她的嘴,“都是哪里来的胡话,只会胡说”
江洛咬他的手心。
“呼”
听见卧房里响动终于和平常一样了,冬萱捂着嘴长出一声气,笑道“我还以为太太和老爷吵起来了”
甘梨忍着臊说她“老爷太太怎么样哪是咱们能管的,这还是房里的事你还不快回来躺下”
冬萱躺好,悄声笑说“太太以前和老爷连大声说话都没有。如今可好了,太太越来越自在了。”
甘梨知道她的心思,早想寻个机会好生问一问她,劝劝她,可见她又是这样真心为太太高兴,又不知如何开口了。
冬萱,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查完礼物,又算了半天帐,四月十五一早,江洛与林如海林黛玉一同赶至码头,为谢丹晴送行。
谢家人自然也在。
江洛毕竟只是嫂子的“小姑子”,还不是江子麟亲妹妹,只是认来的。虽然在礼法名分上与亲妹妹并没有区别,但这里送行的人都知道内情,所以她也不好越过谢家人与嫂子说很多话。只用力说几声“定要珍重自己”,她便让出位置,看嫂子的亲弟妹与她道别。
但沈夫人的三个孩子谢丹晓、谢丹时和谢丹暄,着实都与长姐说不上亲近。
谢丹晓是妹妹,还与谢丹晴挽着手说了几句话。
因这半年里有谢丹瑜一事,姊妹俩也比从前亲热了些。
而谢丹时和谢丹暄一个十二岁,一个九岁,自认都不是顽憨幼童,哪里好意思拉长姐的手
谢丹晴摸了摸他们的脑袋,没说什么,让他们跟谢丹晓去了。
谢丹明走过来。
谢丹晴微笑望着他。
“姐姐与小孩子没说的,”谢丹明在袖下紧握着拳,“便没有嘱咐我的吗”
“你都这么大了,”谢丹晴浅浅笑道,“早便成家生子,明年都要下场秋闱了,我没有不放心的。”
“姐姐”谢丹明这几日一直在后悔,“那天我不该”
“你还记着呢”
谢丹晴走近一步,想摸一摸亲兄弟的肩膀,又放下手“我早都忘了。”
他是想说二妹妹成婚那天的事吧。
他一定以为,做出这副可怜模样,她就会像他小时候一般全不在意,原谅他吧。
但她早就不是那个疼爱幼弟的姐姐了。
即便他真的悔过,为祭祀母亲的事赔罪,愿意从今年、今时起,把以前慢待的都补回来,可这些年时光过去,她也早便不在意、不期待。她猜,他一定早便把那件事给忘了。
但这些都无所谓。
母亲有她记得就够了。
谢丹晴不再理他,看向弟妹张氏已经有些微起伏的肚子,笑道“等生了,别忘了告诉我喜信。”
“姐姐放心”张氏忙笑道。
谢丹晴道“你怀着身子,又叫你做全福人,今日又来送,辛苦了。回去好生歇几日。”
从前她劝张氏不要生育太频,有损身体,张氏连生两胎皆顺利,并不以为然。人各有命,现下她也不必多言。
张氏笑道“我身子一向好,姐姐别担心。”
谢丹晴点头,远远看了江洛一眼,便与谢尚书、沈夫人拜别,携两个女儿上船去了。
上车回家,江洛不敢说一句话,怕开口就会哭。
黛玉年纪虽小,却已经亲历过多次生死离别,很明白太太此时的伤心。她便也不说话,只静静在一旁陪着。
这给了江洛许多宽慰。
伤心时怕人问。尤其她不想与人倾诉时,更怕被提起一句。像黛玉这样默不作声的陪伴最好。
黛玉是不是也有过许多这样的时刻呢
江洛伸出手,看着黛玉的神情,第一次把“继女”抱在怀里。
好吧。
终究还是没忍住眼泪。
下车时,江洛把黛玉的衣服都哭湿了。
林如海下来一看,简直哭笑不得。
他令人送女儿回去换衣裳,自己扶住新妻,笑道“真不知谁是做母亲的,谁才是孩子了。”
江洛原还觉得不好意思,被他一调侃,索性接着哭“做母亲了便不能哭吗,老爷是做父亲的还”
“罢了罢了”林如海忙求她,“怎么又说起这个。”
回到房中,江洛直哭得累了才收住,洗了脸也懒得再梳妆,只挽一个纂儿,便拿起账本看。
林如海却拦住她“才哭过,别做这费眼睛的事。天不算热,咱们出去走走家里园子还没逛过。”
这男人时时刻刻的体贴偶尔真叫人招架不住。
江洛眼下还有些红痕,问“那我就这么出去吗”
若还要梳妆,不如在屋里坐着。
“这样便很好。”林如海挽她的手,“自己家里,又不是街边路上。”
江洛不禁笑了。
这是拿她的话说回来呢
“明日先生就来了,叫黛玉也出来走走吧”江洛问,“去花园正路过山青院,我还没看过黛玉在这里的屋子呢。”
“那便去。”林如海俯身,替她系紧宫绦,又理正裙子。
看着他翠青发簪上的流云纹,江洛心底幽幽一叹。
光这府里就有一
个姨娘,三个姑娘,还有无数丫头媳妇
以前都坚持住了,现在也千万不要被魅惑啊小江
虽然这里不但子女和父母之间,甚至家族里每个人之间都不太存在“隐私”这种东西,但没提前告知,江洛还是怕突然进去黛玉不自在,便在山青院前止步,令人叫黛玉出来。
她看匾额上的三个字“从前老爷的字是更醇厚中和。”虽然也有“清风出袖、明月入怀”的仙气,却无这般锋锐。
似乎她现在的字也和原身的有了很大不同。
她都在这第六年了,日日勤练书法,字迹有所变化也属正常,是吧
江洛忍着没看林如海求证什么。
黛玉很快出来,笑问“爹爹太太不进来坐坐”
江洛笑道“一进去我又懒得动了。咱们走吧。下次再来。”
林府西侧的花园足有六七进普通院落大小,里面近十处景致,山石树木、亭台楼阁俱全,还有一股活水从西北方向流入,在园内盘旋成小小一池湖,又从西北角分路流出。
能在京中有带这样花园的一所宅子,可见林家的家底殷富。
走了两三处景,黛玉便累得微喘。
三人在“云梦亭”内暂歇。
江洛好奇问“当日建这花园,用了多少银子”
她记得按描述,“大观园”应有林家花园的两倍大,光置办帘栊帐幔就花了两万两按她这几年管家的经验,实际花销应该不到五千。经手的人这般贪污,大观园建成,还附带赖家一个花园也造好了,再怎么挪补俭省,整体花费也应该超过了百万吧
“这还是祖父那一辈修的别院,”林如海也没觉得江洛的问题破坏气氛,而是认真回忆起来,“那时京中一升米只要四五文钱,如今都要八文了。”他令管家去找五十年前的账册。
等账册送来的时间,江洛自己在心内计算,现在不计地价,盖这样一所花园的花费至多在二十万两。这还是在只有土地,其余什么都没有的前提下,一应材料都用最好的。
大观园虽然比这里大,但有宁荣两府的花园打底,成本不会超过这里的两倍。
她算完,那时的账册也整箱送了来。
经年存放,箱内自然有许多灰尘。但好奇心上头,江洛让黛玉避远点,用手帕简单做个口罩戴上,一本一本亲手拿出来,平铺放好,细细掸去灰尘。这可都是珍贵资料,损坏就没有了
服侍的人本想上来帮忙,却见老爷也挽起袖子走过去,还让太太帮忙挡住脸互相看了看,便都不动了。
分明老爷和太太只是一个递、一个拿,可怎么就感觉别人插不进去呢老爷看太太的眼神也
“怎么不来帮忙”搬了半天还没完,江洛才发现丫鬟们一个都没动。
甘梨看冬萱。冬萱看甘梨。别的丫头都看她们两个。
“来了”甘梨忙带人过去。
有人帮忙
,活就干得快多了。
灰尘散得差不多,江洛按顺序翻开,很快找到了工程总花销十一万三千三百六十二两银。
再乘以物价上涨的比例,和她算的差不多。
满足了
“夫人已是一身灰尘,不如先回房更衣”见她笑了,林如海便提起她的袖子一角,笑问。
江洛低头看自己水色褙子已经快变成灰的了。看林如海竹色袍子也快变成褐的了。再看丫头们
只有黛玉一个还干干净净的。
说是来逛花园,结果弄成这样
江洛抓回自己的袖子“是该回去。可黛玉”
“爹爹太太回去吧,我正好歇够了,去那边碎月阁看水。”黛玉笑道。
江洛满心内疚往回走,走到一半反应过来她只是问了一句建园子花了多少钱,账本可是林如海叫人去抬的
她愧疚个什么劲
江洛抬头想问,撞见林如海的眼神,又问不出来了。
她在想什么,他全都知道。
所以,这些是来自左都御史大人的“宠溺、骄纵”吗
行啊。江洛想。特权不用,过期作废。
谁知道三年五载后,这超出普通正妻的待遇还在不在。
“说起来老爷还答应过我,许我学骑马呢。”正是去年四月的事,“还说,我不用人帮着自己骑两里,就许我习武”
“是应过你。”林如海笑道,“你的马早养在家里。明日玉儿上学,后日无事,带你去庄子上”
“老爷说话算话”江洛立刻露出最灿烂的笑脸。
夏日洗澡方便。江洛给跟去花园的丫头都放了半天假,让她们洗澡洗头,还一人发一块尺头做衣服。
她原让从她私库里拿,林如海听了道“哪里有动夫人嫁妆的理,这些东西自然是官中出。今后万不要这般了。”
江洛当然笑道“都听老爷的”
她是很有钱了,可林家的财富是她的十几二十倍呀她也没必要非花自己的。
因后天要骑马,江洛坚决拒绝了林如海一起洗澡的要求。
这些天她已经很饱了
他怎么就那么有精神
换了干净衣裳出来,她和林如海正一起坐在临窗榻上晾头发,有人来回话“荣国公府递帖子来了。”
林如海先妻家里的事,江洛不好管。林如海看帖子,她虽然好奇,但一个眼神都没看过去。
贾家是黛玉的亲外祖家,是林如海相伴二十年结发妻子的娘家,说不定他还把贾母当过亲娘两家好便好,真有了矛盾要闹翻,也轮不到她一个续弦继母带头冲锋陷阵嘛。
倒是林如海看完,主动和她说了“这帖子是荣国公夫人给夫人写的,前面是些问夫人身体安康的客气话,后几句写,想待这里方便接黛玉过去,说那里有姊妹作伴,比这里热闹。”
观他神色语气,江洛问老爷不想送
前年黛玉给她写信,说了荣国府中人尤其是贾宝玉的许多无礼之处,林如海看完只是面色铁青,却没对谁发怒,察觉她在怕,还反过来安慰了她一句,说这事怪不得她,她当然知道不怪她又不是她的错看他疼爱女儿的模样,尤其一回京就接了黛玉回来,这些事在他心里应还没过去。
趁此机会,林如海与江洛说明“荣国府的贾宝玉年已九岁,还住在内帏,黛玉只是姑表姊妹,再去不妥了。我已两次令人和荣国公夫人明说,黛玉便去,也不能与贾宝玉一处住。想来贾宝玉还没搬走,荣国公夫人见你年轻,或许面嫩,故来帖子试探。”
他把前岳母的心思揭露得不留情面,江洛真不知道怎么答话。
林如海笑道“这帖子夫人不必回,我来回。今后若还有这样的事,夫人便一概推到我身上。”
江洛忙道“那我给老爷磨墨”
林如海便回贴,写家里才给外孙女请了先生,明日便要上学,只得辜负岳母的美意了。
下午,毛先生到了林家。
林如海出至二门迎接。
毛先生的院落安排在东路,就在东边小花园北面第一进,学堂也设在院中。
从前林黛玉在家里上学时,怕寒冬暑热走路太累,林如海和贾敏还特地将贾先生贾雨村请到另一所院子住,把学堂给女儿中午歇息。此时又将盛夏,且山青院和学堂分别在林府东西两路,林如海便与江洛商议,将学堂后面的成毓院收拾了出来,仍做黛玉午间休息用。
其实江洛觉得这种事林如海不用与她商议。
家里空着这么多院子,黛玉是唯一的孩子,想住哪处就住哪处,除非想住正院,那是得商量一下
可林如海当做一件正事问她的意见,她还是有一种被尊重的开心。
她看得出来,起码在此刻新婚之时,他是真心想与她做一对和睦恩爱夫妻。
但她完全不能说服自己,两个人真心相爱时,身边还围着许多别人。
或许这时代的部分女人能把“姬妾”丫头只当成猫儿狗儿吧。但她完全不可以。即便对她的“地位”没有威胁,她们也是活生生的人,都有自己的思想和情感。她也曾经是姬妾中的一员。
更别说,只要他想,家里就会随时多出几个他的女人。
所以她不会把林如海当爱人。
不过,她不会拿跨时代的标准要求林如海。她会认真做一个优秀的林夫人。
但是,如果、万一、假如,林如海一定要她“爱”他,还是海枯石烂至死不渝那种,她就只能说对不起了。
江家姑娘的身份她已经拿稳了,他应该不可能因为她不“爱”他就休了她,那到时候大家就还是照常过日子嘛。
做妾时她怕他,他也是知道的。她完全没想过也没要过这个位置。就算这样,他也选择了“扶正”她。他对她好,她会尽力还回去,但感情这东西,
就是没有全然对等的呀。
十六一早,黛玉来正院用过早膳,便与雪雁、澄湖两个伴读丫鬟重去上学。
林如海信任毛先生的才学人品,且有许多人围随服侍着女儿,他很是放心,便不跟去。
江洛从前求着上学,最主要的目的是学一遍基础知识,方便她以后自己研读各类书籍。现在她基础早已打牢,虽然实际水平可能还不如黛玉但她的身份也更不适合去上学听课了。总之她想学习都可以找林如海,弱冠探花的水准也不是什么人都比得上的。
她还有五年的帐没查完呢。
江洛拽林如海查账,她先办今日家里的杂事,便有人来报“荣国公府又送帖子来了,是给太太的。”
江洛令拿来,心道林如海回帖明明就是用他自己的语气写的,怎么贾母再回帖子还是给她
是真觉得她年轻面软,还是玩上瘾了
重活六年,原著里提到的人,江洛只见过林如海、黛玉、贾敏、贾雨村、封氏再加上雪雁和紫鹃。但即便还没见面,她对贾母这黛玉亲外祖母的印象已经不算太好。
拿到帖子,江洛直接给林如海老爷看吧。”
她接着吩咐事“正院所有丫鬟,每学会三百个字要会读也要会写赏钱一吊,上限十吊。会打算盘加赏二两。到今年年底,谁还不会看账本算账,就不用在这里伺候了。”
林如海的姬妾不能用,她完全可以自己培养助手。八个丫头里有一两个出挑能干的就是大赚。
不会管理团队你就只能干到死
“排好班,每人每日轮流上课一个时辰,”她让打扫出西厢房当学堂,“谁学得最好,谁就先提一等。”
正院的贴身丫鬟和预备贴身丫鬟有甘梨、冬萱加上四个“山”,五个“冬”,共是十一人,但编制一共只有八个。有竞争才有动力。再加上奖学金制度,不怕她们不发狠学。
冬萱紧张问“太太,我和甘梨姐姐也算在里头”
“为什么不算”江洛笑问,“你两个现是一等,她们都要听你们的话,你们不学,她们能心服吗你们空的时间也多,还更该比她们学得好。你两个我要亲自查。”
冬萱一脸难色,却没提出异议,应下了。
甘梨问“那谁来教呢”
江洛早有主意“去请魏姨娘来。”
魏丹烟跟贾敏二十来年,管家算账的本事不用说,腹中也有侍书文章,偏是先太太留下的亲信人,又是良妾身份,她不好用,太过远着又不是昔日情分。请来做个教书先生正好。
江洛在东侧间吩咐人,东稍间里,林如海也看完了贾母的帖子。
他出来坐到江洛下首椅子上,叹道“荣国公夫人说,恰巧他家教女孩子的先生回去守母孝了,还没寻见新的先生。黛玉既是在家上学,不知能否把她姊妹们送来作伴若你心有疑虑,不知她姊妹们品行如何,恭请过府一叙,或她姊妹们过
这边来看望黛玉。”
江洛“怪不得这帖子还是给我写的。”
想把女孩儿送来,自然得她安排。而且林如海见过三春,她没见过,又是现成的借口。
贾母也真是该说处心积虑好呢,还是殚精竭虑为了不与林家疏远,也属实是不容易了。
江洛请林如海到内间,问“不知老爷对荣国府是怎么想今后家里仍是和从前一样当亲家岳家,还是”
林如海能处理帖子书信,但社交场上她很大可能会遇见贾家的女眷,毕竟京城就这么大,沾亲带故的多了。既然不可能完全躲得开,那就得和大领导的方针走向一致呀。
林如海兀自沉默了片刻,叹道“是要疏远些。今后只当平常亲戚相处。四时节礼都待我亲自看了再送。”
并不因为敏儿去世,他新娶江洛,便要和前岳家疏远。贾家与义忠亲王等皇子谋反之事不大相关,也不算因这一项。有一半是他仍气玉儿受的委屈,另一半,则是他在京中半年,冷眼看下来,贾家已的确不是二十年前岳父仍在时了。无能享乐甚至肆意妄为者太多
江洛忽略林如海对贾敏娘家的伤感,建议“既如此,那便不能应下荣国公夫人所说。先耽延两日,尽力给她家女孩子寻个合适的先生这般应也不算疏远到难看了。”
“也好”
林如海一语未尽,两人忽听外面魏丹烟急声回道“太太、老爷,妾身冒犯了,先行赔罪是上回来的甄家四姑太太又来了,这回说想求见太太。”
“见我”江洛打开碧纱橱,问,“她人在哪可有说是为什么”
魏丹烟忙伸手搀着,回道“她不肯说,只定要见太太,现在西北角门的门房等着,我院里的婆子丫头和二门上的几个婆子看着她。正要来给太太回话,听见说太太找我,不知有什么吩咐”
“那件事不急,先说这件。”江洛心中灵光一闪,问,“你上回见她,可看出她学问如何”
“学、学问如何”魏丹烟懵着走了两步,才说,“她上回来和这回一样,只是哭,连老爷和贾同知的信都是我给她念的,虽然似乎识字可也实是看不出多的了。”
“这样啊”江洛坐在榻上思考。
林如海猜出几分,笑问“太太是想”
“老爷觉得我的主意怎么样能成吗”江洛向他寻求指示。
她这个想法可能有点坑贾家。如果林如海不愿意,那就算了。
魏丹烟完全没听懂,和其他人一样还在发蒙
太太有什么主意,说了吗老爷知道吗
“两家老亲,只要她才学足够,倒也合情合理。”林如海笑道。
只是难为太太,怎么想出的这个主意真是神来之笔。就看那甄四姑太太的才学如何了。
“那我去见见她”江洛叫人来给她换身见客的衣裳。
林府西北角门,门房
内。
分明是四月初夏的天,再不过二三十日,从前的甄家就该用冰了,甄应淑却捧着一杯热茶,还觉得浑身发寒。
若这次若林家的新夫人不应她,她回去就一头碰死,也好过嫁给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做续弦
那人胡子头发都花白了,娶过两房老婆,都有了四个儿子,只因是个正经进士出身的六品通判,还愿意多给聘礼,嫂子们就说是绝好的亲事了,连、连嫡母都劝她,让嫁了吧
真是绝好的亲事,怎么嫂子们房里都有该成婚的侄女,不叫她们嫁
甄家如今无权无势,等男人一死,她不是任那家的孩子揉捏
上回的人家是个说不上殷实的商户,好歹男人算年轻,不到三十。这回便是五十三的。
别说这次已不大可能逃得过,便再有下次,会不会直接叫她和七十的男人去入土
所以她又跑了出来。
那通判家不在城内,她没有出门的谎话了,是趁人都没注意,直接跑走的。
只怕现在家里人都在找她。
可能这次嫡母也会厌弃她,恨不得她早日嫁人,别在家里白吃白喝。
“太太来了”
林家的婆子们都更站直了身子,却低下头。
甄应淑放下茶杯,深深吸气,扶着扶手起身。
林大人是新娶了夫人,可她做妾又能如何甄家没倒的日子,连哥哥们最不宠的姨娘,日子都比她现在的好哥哥们又都是一表人才,林大人更是绝尘不染,都好过嫁那通判
一位不知比她出众多少的年轻夫人走了进来。
甄应淑看着林家夫人光洁如玉的面庞,那自然如远山青黛的长眉,是何等的清丽幽婉似乎年纪比她还轻
有这样一位夫人在,林大人眼中还能看见旁人吗
她还自觉比上回见的两个妾室容色好得多,只要能进林府的门,不怕林大人不来宠她
这样更好。甄应淑心内劝自己。
这是好事
她样样及不上林家夫人,不是更容易能留下
她扑上去,跪倒在地“今日前来,只求夫人能救我的性命我情愿做丫头侍奉夫人”
“快起来”林家夫人竟是满目怜惜看着她,还紧着走过来两步,“有什么话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