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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客里所有已婚妇人都生育过孩子,知晓妇人生产艰难,即便出了月子,也不一定就已恢复完全。
且再有一个月便是新年,各人家里都忙。众人没留太晚,不到申时,便皆告辞回家。
江洛携黛玉英莲送客至花园门边。
沈自安和刘夫人也没多留。不过两人仍是最后才走。
沈自安还叮嘱“你看着面色虽好,如今天寒,也不可太疏忽大意,女人才生完孩子,一年半载都要小心,落下病根儿不是玩的。”又在她耳边秘说“你和林少师再好,这半年也不能太亲近了且叫他忍过这几个月,待你身上好全,再”
她笑“左右我看你们也不心急要子嗣,是不是”
江洛没想到,沈夫人会劝她暂且减少同房以避孕,避免怀孕生产太频繁伤身。
这真是她今天听到的最动听的一句话。
她才想谢过,沈自安已摆手,挽了刘夫人,笑道“我们走了,你不用送。过几日还来见呢。”
唐侠记第五卷还需江夫人再参详过才能定稿。
月子里不好上门叨扰,她还书信问过几回,江夫人每次都至少回四五页。
怕累着产妇,她都不敢再问了,江夫人还写信催,问怎么不来信了
才生完孩子,就这么拼着操心。
沈自安放心不下,又多说一句“我看你不用太急着译新书了,这本众人还没看够。你明年再译也不晚。咱们是靠它赚了不少银钱,可你本来也不缺钱花,不必太拼了。”
江洛对工作有自己的安排。但她还是谢过沈夫人,笑道“我有分寸,必不会累着自己的,你放心。”
都是高门当家夫人,年龄虽差得多,可谁也不是谁的孩子,沈自安明知她不一定真会听,也不再多劝。
看两位夫人的软轿行得远了,转过转角不见,江洛笑问黛玉和英莲“你们是去我那,还是回房”
“想再去太太屋里看看昭昭”林黛玉笑说,“今天只看了她两次,还没说几句话呢。”
昭昭自己的满月宴,她被抱出来给来客看过一回,就被送回了房里,是怕冻着,也是怕人太多不洁净。
左右来客大多是来恭贺林家,不是真来看才一个月大的孩子的。
江洛便与黛玉英莲回正院。
恰好,林如海也送走官客回来了。
昭昭正醒着,孩子们便去和小孩子玩。
江洛与林如海进来卧房,边从镜中看他给她拆头发,边笑问“今天有没有人催你快些要子嗣”
四十二的男人,吏部尚书、一品少师,先夫人留下一个女儿,现夫人生的也是女儿,一定有人替他“可惜”还没儿子吧。
这话正是林如海也想问她的
他忙笑道“谁敢这般问我”又忙问“有没有人对你说不好听的话”
“谁敢当面得罪我呢”她仿着他的
语气说。
林如海便笑。
江洛也笑。
林如海说“你只需安心做你想做的,无须顾及旁人看法。一切有我。”
“正是因将来一切有你,”江洛靠在他肩头,“我一定可以安心。”
窗外飘起了雪花。
望着飞飞扬扬被风卷起的大雪,多年时光也从江洛心里轻闪而过。
这是八年前的冬天,她还躺在杭州林府芙蓉院床上起不来身,只能听着冬风声、望着窗纸上的薄光时,想不到的生活。
她知道,她到目前为止做成的所有事,都离不开林府这棵大树、离不开林如海的尽心托举。
今后可能也离不开。
但
“若你为女,我为男;我为侯府公子,你为被亲父卖了的奴婢姬妾,”她笑问,“我做不成你如今,你能做得到我如今吗”
所有男人有他们当下的成就,难道不是借助世上对他们的优待不是借助家族、亲长,甚至妻子、岳家
林如海愿意对她如此,她心安理得。
这个世界本便是错误的,她不会再为错误的规则苛责自己。
“我不能。我甚至不敢想,我会对太太低眉折腰、委曲求全。我更不能对老爷直言说出,我不愿再生育。”林如海确定笑道,“所以,我才钦佩夫人。”
“以后要叫你钦佩之处还多着呢。”江洛得意。
风雪渐大,大孩子们回房去了。
与相爱的人依偎在一起,很容易神魂飘荡。
产后恢复期应有六至八周,即四十二至五十六天。
这才三十四天,江洛虽然想他却不会为了一时的欢愉伤害自己的身体。
再说,避孕措施还没做。
她亲了亲他的脸,坐直,拿过三本外文原著,一本一本对他讲明大概写的什么,笑问“你看哪一本好”
前两本自然是脍炙人口的好故事,尤其第二本,与梁祝相似,译出来或许会比唐侠记更受欢迎。
但听过第三本,林如海便把前两本全忽略不想,心思俱在夫人手上这不过半尺长的一方书上了。
“几何算学书”林如海重复江洛的介绍,“点、线、面”
“夫人能否详说一两句”
他心里半明半暗,觉得自己又见到了一个生机盎然、欣欣向荣,而他还一无所知的无垠广袤世界。
“点不可以再分割成部分。”江洛试探着翻译出第一句。
林如海在屋子里走了一圈,问“什么是点”
在摸到这本原本几何之前,江洛已经很多年没碰过数学概念。
算账不需要概念。
朝廷衙门算账也同样。
她看着他在屋里走来走去,拿起每一个东西看,最后又走回来,拿着她的眉笔,在自己手背“点”了一个“点”,问“这是
点吗”
用眉笔“点”在手上的痕迹,当然是可以被分割的。
林如海又握住她一缕头发,轻轻拨出其中一根看发梢,笑道“这也不是点。”
“所以,点不可以再分割成部分这句话,暂不必再解释、定义。”江洛说。
“下一句是什么”林如海也暂且放下对这句话的探究。
“是,线是无宽度的长度。”江洛努力不带谬误地翻译出来。
“无宽度、无宽度”
林如海又看了看江洛的头发,便放下去看床帐、看柜子、看椅子、看窗棂。
江洛说出第三句“线的两端是点。”
谢府。
回到自己家中,又与夫人携手回房,谢经同终于忍不住感叹“可惜如海这般人物,竟真至今日无子。真是天妒英才”
沈自安现在不爱听这话了。
一个男人没儿子就是“天妒英才”,意思她们女人都不是人,都不值一提
她欲反驳一二句,又觉得没意思、没必要,便只坐在妆台前,拿了唐侠记第五卷的初稿看。
谢经同看着夫人的手眼馋。
唐氏游侠传和唐侠记的第四卷都出售快三个月了,因江夫人生产,第五卷一直没定稿。
连日这第五卷的初稿就在眼前,他偏却不能看
同僚下属还都以为他在家里一定能尽情看稿,谁知道他的苦
他也不好意思总对人直说夫人生他的气,他看不到,只好装出对这书不感兴趣。
别人问得多了,他宁愿被说“惧内”,说自己不敢讲,也不愿说夫人不给他看。
旁人夸夫人才情过人、妙笔生花,他这心里是又喜又无奈。
“这都快一年了”他蹭到夫人身边,“也该消气了吧”
“我这是被江夫人勾坏了,做的恶事,”沈自安掩上稿子,笑道,“还是别污了老爷的眼睛。”
“哎呦,夫人”谢经同真是不得不服,“我那真只是一句玩笑,我又何曾说过这是恶事如今夫人美名、才名远扬,京中人人称颂观梦居士,还求居士可怜在下,就消消气吧”
江洛还是决定先翻译罗公子与朱小姐。
原本几何绕晕了林如海,也险些把她自己陷进去。
在有足够的信心之前,她会继续尝试翻译,但不会把译本示于人前。
还是罗公子与朱小姐安全。
出了“月子”,她把丢了一年的习武重新捡起,生活又变得非常规律。
凌晨五点半,起床。
这个时间起身,除非休沐,林如海都已不在家,上朝或去衙门了。
六点半吃早饭。
早饭前,她会看几遍昨天的译稿,再读几页原文。昭昭若醒着,就和她玩一会。
说是“玩”,其实
也只是她对着孩子傻笑,说几句傻话。
昭昭不傻笑。
昭昭是可爱的笑
七点半上外语课。
雷先生和丁先生、文先生轮流排课,每天的课程都不一样。
九点半上习武课,锻炼一个半小时,十一点结束。
怀孕生产这一年,江洛体力和技术,都极大退步了。
松先生庄先生说,按进度加强锻炼,半年左右便能恢复到一年前的水平。
那便是明年夏天。
江洛对下一个炎热的季节充满期待。
没有漏尿,也没有脱垂、膨出,她已经很幸运了。
习武过后回房洗澡。
在这时代,能在冬天每日洗澡,几乎可以说“奢侈”。
江洛感谢如今的生活,但也想念现代淋浴。
淋浴好方便的运动过后五分钟十分钟就冲完穿衣服了空调一开根本不冷
哪像现在,每天洗澡都有一院子人提心吊胆她会感冒风寒。
午饭后,午睡前的几刻钟里,静雨会来请示几件她拿不准的家事。
午睡起来便是工作。
翻译会持续到晚饭前。中间休息的一刻半刻,若昭昭醒着,又是母女傻乐时间。若林如海已在家,便是父女傻乐时间。
晚饭后,她会看唐氏游侠传和唐侠记的稿子,提出修改意见。若暂时没有需要她看的,她会看外文原著。林如海依旧是在这个时间看黛玉的功课,间或全家一起傻乐。
实在昭昭还太小,只会攥着拳头咕唧只有小婴儿自己懂的话,或者伸手抓这个、要那个想塞嘴里,抓不到也不哭不生气,只用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人真的,很好逗
很快十二月中旬。
一日,贾母来帖询问,能否在年前接黛玉过去住几日多时未见,着实思念了。
江洛一算,的确,五月初六是黛玉今年最后一次去荣国府小住。
过了端午天热,夏日没去。
接着便是她孕晚期,黛玉不放心出门,贾母也没再送过帖子要接人,只派人送了两回东西。
连她自己的七十大寿都没接。
林家要送黛玉过去,她还说不必,江夫人的身子要紧。
可以说,态度非常之友善尊重。
“如今我已好了,昭昭也还不记人,”她建议黛玉去,“你们去玩两日也好啊。潇湘馆的竹子已经寂寞许久了。”
不知是巧合还是命运,这个世界的“大观园”里,第一景也是“潇湘馆”。因这处景色、位置俱佳,是以虽第一天分屋子时黛玉没在,贾母也特地留了出来,指明专给她住。
这般特殊待遇,自然有人有意见。
但谁有不满也只能憋在心里
谁叫贾家的省亲,是有黛玉的杏帘在望,才让宫中圣人满意
既明日要去外祖家,黛玉便提前回房找英莲,两人商议收
拾东西。
大孩子走了,小孩子正睡得香,丫鬟奶娘们散在卧房外,江洛便随意倚在林如海怀里翻看终稿。
林如海看的是黛玉的文章。
头发散下来痒。
江洛向上拨开,又蹭了蹭。
林如海的呼吸重了。
他的手也更紧。
四十五六天,时间好像差不多了
江洛伸长手,把稿子放在床边几上,回身笑看他。
相伴多年,一个眼神,他们便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素了快一年,只有几次浅尝林如海身上的火立刻要压不住。
但
“夫人”他向后退,“不是说”
“那你要忍一辈子”江洛精确碰到,低头看一眼,仍对他笑。
媚眼如丝。
林如海只能闭上眼睛,苦笑“夫人,别作弄我。”
他当然想要。夫人日日睡在他身边,这是他心爱的女人,他想白头偕老的人,他如何不意动
但想到夫人在产房里压抑的痛呼,想到女医们给夫人按肚子,夫人竟能一声不吭忍住他便每每又熄了念头。
可夫人不肯放过他。
“谁作弄你了”
江洛在他耳边笑“难道只有那一种你与我,不是都试过”
春恩消不尽。
怕外间众人听见,两人压着声音动作,倒似更有趣味。
林如海决定明日就去寻羊肠。
半年多没见,林黛玉眼中,姊妹们各有了些变化。
“湘云妹妹又长高了。”她比着手笑说,“好妹妹,怎么长的,也教教我”
林黛玉与贾探春、史湘云同岁,只是生日不同,分了长幼。林黛玉在二月十二,贾探春在三月初三,史湘云在九月初八。史湘云比两位姐姐都小半岁。注1
但她是同龄三人里最高的,比林黛玉和贾探春都高了一寸多。注2
史湘云笑道“我也不知怎么长的,不过吃饭睡觉林姐姐想知道,你常来,多看我不就行了”
孩子们说说笑笑,贾母看得欣慰。
更兼有王熙凤凑趣,问林黛玉“听说全京城的戏班子都等着江夫人快出唐侠记第五卷,好赶上新年唱,还要凑钱给江夫人、沈夫人塑金身,被两位夫人拦住了,是不是”
这戏全京都在等,荣国府自然也一样。
王熙凤又是最爱热闹张扬的,这一年只恨家里与林府不亲了,不然求一求江夫人松口,先让戏班子来荣国府唱,那多有面子如今新戏出来人人抢,贾家只能排在中流。
“太太和沈夫人说,与其塑金身,不如多救几个孩子更积福。”林黛玉笑道,“我家新开的育幼堂不收外人的钱,叫他们捐给官家的养生堂了。”
“
两位夫人又写出好戏让众人乐,又心善怜下,救济百姓,难道是两位菩萨托生下来”王熙凤满口夸赞。
这话林黛玉不好答了,是贾母指着她笑道你连菩萨都编派上了还不快回去上两炷香,再捐些银子,好消你的口业”
贾探春等便凑在一处问“第五卷究竟哪日能出来不但老太太、太太们等着看戏,我们也等着看直译本和话本呢。”
“就在本月二十了,还有五天。”林黛玉笑,“琏二嫂子说得是,总要给戏班子留出排演的空儿啊”
大家见过,林黛玉便与甄英莲到潇湘馆安置,姊妹们围随过去说话。
薛宝钗只安静坐在一旁,一直没大开口。
见贾宝玉也跟着,她也随众过去。
贾宝玉被拦在院门外,也不生气,只眼巴巴望着里面。
林黛玉笑道“宝二哥快请去吧你就看一日,也进不来的。”
薛宝钗便看着贾宝玉因林姑娘这一句拒绝的话笑得高兴,说“那妹妹有空和姊妹们去我那,总方便了。我还有好吃的,让人给妹妹送来”
她默默低头,心里不是滋味。
宝兄弟平日与她再亲热,林姑娘一来,别人也都不在他眼中了。
林姑娘能不许宝玉进她院子里,她呢
她是有了空便去怡红院,也盼着宝玉常来蘅芜苑坐一坐,好让母亲高兴。
荣庆堂内。
孩子们走了,贾母收了笑,面上显出愁意。
“东府里的事,就别和林妹妹说了吧”王熙凤请示。
“她小孩儿家,不必告诉。”贾母道,“珍哥儿又是远房的表兄,她知道了也不能去看,罢了。”
“那咱们这儿,是也预备着”王夫人问。
今日她们聚在一处,原不是专为等候林家的丫头。是晨起东府来说,珍哥儿连着三日没醒,只怕是要不行了。
若说珍哥儿这病,倒也来得奇。从正月娘娘省亲回宫,不知因为什么,被敬大老爷打了一回,他就一病没起。先是身上的棒伤连月不好,引发高热,又是多时伤病导致体虚身弱,总起不来身,小病不断。多少名医来诊,也只说是伤到了身体根本,须得慢慢调养。
敬大老爷自己悔恨,一年都没再去城外修仙,只一心守着珍哥儿。
原本珍哥儿秋天都转好了,一入了冬,竟又倒下。
到底是东府里袭爵的人,贾氏的族长,他这病也牵动着西府。老太太还半月一次亲过去看,都没法儿。
阿弥陀佛,又要叫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是
她没了珠儿,老太太没了四姑太太,敬大老爷要没了珍哥儿,真是
看来不是她不积福,才没了已经成人娶妻生子的儿子
珍哥儿还算计她,哄骗她盖园子至少还缺四五十万,害她出丑丢人,没了名声、没了管家权现在这样,只怕才是不积福的缘故
“预备着吧。”贾母管不了儿媳妇怨恨谁,也管不了隔房族孙的命。
她只心里念着国公爷
珍哥儿虽不大出息,到底这些年管着东府里和族里,没有大错误,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珍哥儿若没了,不知敬大老爷怎样,可若叫蓉哥儿当家,只怕他还不如他父亲
还有东府里的爵位
“老太太,敬大老爷求见。”丫鬟回道。
邢夫人等女眷忙避入内间。
贾敬进来,面上自是沉痛的,眼里也带泪,跪下求贾母道“都是我们不孝珍哥儿只怕要不好了,家里的基业爵位,竟要断在侄儿手里还要求老太太回禀娘娘,能不能求到陛下开恩,让珍哥儿与我去城外出家,宁国府的世职,便让蓉儿多袭一代”
这是正经正事,贾母虽悲痛,也强忍着说“恰是明日能入宫。我这便叫人递帖子去,别耽误了”
十二月十六,贾母与王熙凤和贾珍之妻尤氏、贾蓉之妻秦氏入宫求恩典。
老太太一早凌晨就出了门,姑娘们便只同王夫人请安。
王夫人不愿与林家的丫头吃饭,便说自己吃斋,让她们去和李纨吃饭,又留贾宝玉“有几句话同你说。”
贾宝玉便留下,听母亲说的还是去庙里上香、还愿、抄经的话。
他都一一应了,见丫头摆饭,便笑说“我同太太吃吧”
薛宝钗早在旁边停步等着,此时便笑说“宝兄弟,我陪着姨娘吃吧,你快去找姊妹们。林姑娘好容易来一回呢。”注3
王夫人笑容一僵。
贾宝玉看看母亲,又看看和平日一样笑得端方体面的宝姐姐,心里疑惑,口中忙说“自然是陪太太,林妹妹那里多少人呢。倒是宝姐姐,你再不过去,只怕就迟了。”
家里来了贵客,贾家三春这几日便不去上学,且与林黛玉和甄英莲作伴玩耍。
几个闺中姑娘在一处,无非是看书、练字、下棋、弹琴、作画、逛园子,或是新年将近,做几个灯谜玩耍。
知林黛玉不学针线,贾探春叮嘱过姊妹们,三春都甚少拿女红说话,也乐得清闲这几日不做。
薛宝钗也不愿明着得罪林姑娘,并不主动提起。
因等待老太太回来,大家都聚在荣庆堂里,贾宝玉也在。
贾宝玉的贴身大丫头袭人瞅着了空儿,悄悄请过史湘云,笑道“有一双鞋,我抠了垫心子,偏这两日身上不好,怕是做不完了。姑娘近日若有空,替我做吧。”注4
史湘云笑道“这个容易。你拿来就是了。”
袭人便笑说“左右都不是我的东西,是宝二爷的。我们屋里人虽多,却”
“倒也辛苦姐姐。”史湘云叹道,“你就该把活计强分给她们才是。”
袭人不答这话,只叹说“似姑娘和宝姑娘好,手里都能做,林姑娘就不能做,还把晴雯带了去。不然留给宝二爷,也有人能替我分担了。”注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