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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肃平揣着原著和自己翻译的几个版本,迈进了江少卿院中。
他一眼望进去,看见林家几个女仆已在收拾杯盘,心里便不由有了些许遗憾。
他只是饿了察觉自己的想法,他忙在心内说。饥饿之人,用不上茶点,难道不能遗憾吗
“大人,宗寺丞来了。”衙役尽责入内回禀。
“请。”江少卿的声音淡而清晰,“山月,上茶点。”
“是”那名叫山月的年轻女仆立刻把手中物事交给另一个女仆,亲去泡茶。
已在江少卿堂前,宗肃平不敢轻慢,忙垂首快步至门边。
他不敢直接入内,先问一声“江少卿”
“进来。”江少卿的声音又从堂内飘出来。
宗肃平便抬步跨入门中。
他先向东看,见素面屏风半掩,江少卿仍是那一身青衣坐在案前,手中拿着一卷书。
他绕过屏风。
“请坐。”江少卿抬头微笑。
她容貌极是摄人,宗肃平又慌忙垂首,不敢多看。
清晨在正堂,诸位大人都在,他还没细察觉,此时孤身在江少卿堂中,才惊觉她只是端坐,气势便足以压人。
几刻钟前,宗肃平心内还有的那些牢骚和不服全飞走了。
老圣人数十年英明,怎会无功乱封女子
他已在说服自己。
他一句不敢多言,忙恭谨将自己翻译的几版递在案上,且还不敢归座,只站在案前说“下官粗译了几句,总不满意,只好请教大人是如何译出下官所译,也望大人不吝指教。”
江洛放下鸿胪寺所藏国外书籍原本,拿起他呈上的纸张,笑道“你先坐,喝杯茶罢。”
宗肃平这方敢坐。
女仆送上茶点,果然香气扑鼻
他着实饿得很了,余光将江少卿看了又看,才端起奶茶喝下一口。
五脏六腑都暖起来。
看完他所译的,江少卿未置可否,只提笔也写下三行字,叫女仆递给他。
宗肃平忙双手接过,一看之下,果然比他冥思苦想了一上午的好得多,既简洁又清晰准确
果然,这样的文字才配呈上老圣人御前
“多谢大人指教”宗肃平喜得站起来说。
又回想他清晨初见诸般不服,并未尽力掩饰,江少卿又只在将书递给他时才略重了手,显然早便看出了他的心思,现下却还如此以礼待他,以才能德行服他,他还吃了江少卿的茶点宗肃平心里发愧。
江洛则回想着林如海口述的宗肃平个人履历,和今早从施主簿那里套来的话,笑道“快坐吧。”便问“听得你是甘肃金泉人,自小便会几门外国语言不知是哪几门”
林如海准时在中午十二点再次来至鸿胪寺。
夫人第一日上衙,他只来两次而已
,不多。况且吏部与鸿胪寺这般近,来回便宜得很。
上午他是与谢御史一同来的,只算恭贺夫人上任,现在他来问夫人的午饭,都有因由,也没耽误自己的差事。
他进了鸿胪寺。
正当午时,明正卿与两位少卿已不在衙门里,只有几个主簿、录事、序班看见他来,忙行过来要见礼。
林如海皆摆手,示意他们各自去忙,不必过来。
从正堂东边月洞门出,走过一段甬路,便是夫人的衙舍。
春日未至,各处衙门里的树木大半未发新芽,只有枯枝迎着晴空。不过夫人院中尚有一棵松树,青苍还可堪愉目。
林如海行至门边,自有衙役入内禀报“吏部尚书林少师来了。”
他信步向内行,隐约听见正堂内有桌椅响动声,似乎还有夫人的轻声言语,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夫人已经与这衙门里的人结交起来了
林如海心中好奇。
待入了堂中,看见拿了书纸来请教夫人的,正是上午那把“不服”二字在脸上写得最明白的寺丞,他不禁会心一笑,问“是我扰了你们雅兴了。”
“不敢、不敢”宗肃平忙道,“是下官来请教江少卿,多得指点”
终究江少卿是女子,是林少师之妻,他心内不免有些紧张
他这般独自过来讨教,是否会让林少师不喜
他便暗中打量,见林少师入内,江少卿身为妻子与下官,竟未起身相让,只一笑迎之。
这笑实与对旁人的不同
一瞬间,宗肃平甚是思念家中爱妻。
林少师也自向旁边椅上坐了,先对他点头示意,便没再看他,笑问江少卿“已经午正了,你是回家用饭,还是在这里用”
江少卿笑道“还没尝过衙门的午饭呢,吃了再回家吧。”
林少师便笑说“我也没用过鸿胪寺的午饭。不过今日吏部有两样夫人常爱吃的菜,我已叫人留下两份”
宗肃平觉得自己十分多余。
他忙对两位大人行礼,拿上带来的东西,悄悄绕出门外,又对几位女使示意,行出这边院落。
哎才吃过点心,怎么他又饿了
宗肃平把书纸向自己衙舍里一放,便忙去公厨用午饭。
中午来不及回家了,晚饭再与夫人一同用罢
在吏部食堂吃过午饭,江洛便结束了第一天上班坐衙,乘车回家。
大齐官员的小食堂还挺不错。普通官员午饭定例有八菜两汤两样主食随意挑选,至少卿以上,还能点菜。但林如海几乎不会特地点餐。江洛决定她以后也不点。
想开小灶,回家自家厨上什么不会做嘛。
林如海还有差事未完,不一同回来,只送她上了车。
坐在车上,江洛回想这一上午,简直可称“圆满”。
她摸自己的脸。
还有,不戴帷帽出门真是太舒服方便了
虽然帷帽不是全无优点,至少可以防尘防沙,但“高门富贵人家的女性出门要遮住脸”这条潜规则,无疑只是束缚,而不是权力。
类似还有,女人要穿繁复华丽的能体现女性特点和展现美的squo女装rsquo,要笑不露齿,要端雅淑静,要恭顺柔婉heihei”
男人们高高在上,掌握着社会经济军事生活的方方面面。若这些真的是“好”,值得坚持,为什么他们自己不用,只时刻规训着女人如此
回到房中,江洛脱掉斗篷,又下意识向上摸发髻。
今天梳的发髻简单方便,只戴一根簪子扎一块头巾根本不重,她终于不用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拆头发了
江洛忙让拿镜子来。
午后强烈而明亮的日光,让她的容颜在水银镜中纤毫毕现。
让她能比凌晨灯火下更明确地看清自己。
镜中,她将头发全部向上梳成一个四方髻今世男子常梳的发髻,因不允许寻常女性如此装扮,故简称为男子发髻。
向上的、顺畅的、毫无曲折的线条显得她整个人精神非常,即便只摆出平日大方微笑的神色,也似无端比寻常更有气势。
她好帅
因发髻全部在头顶,这发式行、站、坐、卧皆宜。午睡也不担心乱了头发,起来还要重新梳理。
寻常女性居家懒怠梳妆,只在脑后挽一个纂儿,似乎已经很简便,可午睡小憩也只能侧躺,这还不能确保睡醒之后鬓角不会乱。
太舒服了,江洛又不禁发散,她现在只有“少卿”的虚封,无官袍不上朝,等把职位坐实,再赴别家宴请时,是不是也可以梳男子发髻,不再戴那劳什子“诰命凤冠”了
说起来,她是不是该先去打两个“男子冠”戴戴
只看今日鸿胪寺众人接受她坐衙的速度,只要她戴上冠,不必个月,只消一两日,旁人便能习惯了。
这般数年、数十年,“男子冠”还会只是“男子冠”吗
昭昭午睡正香,江洛便也小睡片刻,醒来先摸发髻一丝不乱,不必重新拆梳,十分满意。
黛玉今日开始上学,英莲寻常不会在晚饭之外的时间来正院。
在继续翻译与继续看从鸿胪寺借来的书之间犹豫了不到两秒,江洛走到书房,关上门,拿起原本几何。
现在什么都没有翻译这本书重要。
做好,未必能再加封加赏。
但不做好,就永远没有再向上的机会。
她沉浸在数学里,直到林如海回家,才短暂分给他一刻钟,问“你帮我打两个冠戴戴吧”
他觉得她应该戴什么样的发冠
林如海略一思索,便应下夫人。
夫人在案前翻译,他在临窗榻上画发冠的样式。
晚饭前,黛玉放学过来,进门先把乱跑的妹妹抱了个满怀。
她向东看书房门开着,便抱妹妹进去,笑问“太太第一日坐衙,觉得怎么样”
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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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洛正看林如海给她画的发冠样式。
黛玉进来,她便伸手举得高高的,也给黛玉看“你要不要也打两个戴”
黛玉先扫一眼画的什么,又忙看太太的装扮,颇为心动“去骑马时我便想了,若日日都梳这般发髻,一日至少能省出三刻空闲做男人可真方便”
她把昭昭给爹爹,便坐在太太身边,将图样拿在手里细看,笑道“这是专给太太画的,不合我戴,我不抢了。爹爹也给我画两个吧给英莲姐姐也打一份,以后昭昭也戴。”
林如海一手握住小女儿的两只手,不叫她抢图纸,愉快应下大女儿“晚饭后给你们画。”
先画好的这一份,立刻交出外边打造,两三日便能完成,一定能赶上江洛下一次去坐衙。
短短半个月,昭昭用勺子进步飞快,吃一顿饭只会甩出去两三次了,余下都能稳稳放进嘴里。
林黛玉便说“再过两个月,昭昭就能一起吃饭了吧”
妹妹总是自己用饭,好孤单。
虽然妹妹可能并不觉得,也还不知道什么是“孤单”。
江洛笑“再过半年吧,那时她能吃一点我们的饭了。不然纵坐在一处,也只能看着。”
她趁便问黛玉“今年荣国府没送来接你去的帖子,他家又出了那样的事可若你想去,我便派人告诉荣国公夫人,送你去。”
“子杀父”“父告子”的丑事是在宁国公府。当然,现在已经没有宁国公府了,只有地处荣国公府东侧,已经交还朝廷的一所大宅邸。
贾珍已赶在年前被剐完,宁荣两府又并非一家,只是同族所以从新年来看,荣国公府的风评似乎没受太大牵连
当然,也有可能是别人不会在她面前说荣国府的不是。她和黛玉关系好,京里人人知道。
可只要荣国府还没到“臭名昭著”的地步,黛玉一个孩子,正月里去看望外祖母都无妨。
林黛玉思索了一晚上,笑道“我还是想去看看。”
“那就去”江洛拽纸写帖子。
两日后,时隔一年,林黛玉和甄英莲在荣国府门前下车。
御赐敕造荣国府依旧挺立,只是来的路上不见了“敕造宁国府”的匾额。
与往年也不同的是,这次她们来,琏二嫂子与姊妹们竟都在二门处相迎。
“琏二嫂子迎春姐姐、探春妹妹、惜春妹妹”林黛玉忙行过去,挽了王熙凤的手,笑说,“怎么在这寒风里等着老太太呢”
“老太太就在里面,也早等着呢”王熙凤略过黛玉妹妹的第一个问题,又问候甄姑娘,“英莲妹妹”
她心里真是感慨万千
贾家还算煊赫的时候,林家已早早和家里远了,只任黛玉妹妹来看老太太。
如今贾家丑名远扬,连史家、王家都想躲着,在这里借住了四五年的薛家娘俩更是连年礼都不送了,林家却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近也不远,还愿意让黛玉妹妹英莲妹妹继续过来
什么叫真情难得呢。
“园子虽然没锁,可如今天冷,行走不便,妹妹们都搬回这边住了。”王熙凤先说明着,“宝兄弟早搬去前院了,便是过来请安,也一到晚饭后就走呢。”她指着东厢房说,“这里收拾出来,给惜春妹妹住了”
她低声说“如今惜春妹妹是二老爷和二太太的女儿了。”
林黛玉会意点头。
贾敬、贾珍、贾蓉祖孙三个做的丑事,只可惜带累了干干净净的惜春妹妹。贾珍已死,惜春妹妹没了亲父亲兄,由嫂子和侄子做主,前程又着实黯淡过继成二舅舅二舅母的女儿总归好些。
贾惜春听见说她,便对林黛玉一笑,笑容反比从前还开朗了三分。
“妹妹的潇湘馆也使人收拾出来了,妹妹想住哪边都便宜。”行至正堂,王熙凤亲手打起帘子,笑道,“老太太,黛玉妹妹和英莲妹妹来了”
“快进来”贾母也不比往常,竟亲自拄拐行至堂屋,上下打量外孙女,半日笑道,“又长高了好些,真成大姑娘了”
林黛玉笑挽住外祖母,心里却忽然想起,前年冬日她来,看见湘云妹妹,第一句话说的也是
“湘云妹妹又长高了。”
“湘云妹妹去年四月就定下亲事了,”贾探春小声同林黛玉说,“定的是卫将军家的二公子,听得人材极好老太太本不大放心,是宝二哥与他相熟,也说他是个好男子。”
“宝二哥口中的好男子,”林黛玉便笑,“只有一件是定准的这人一定模样极好,又懂得怜惜女儿”
这便大约不会让湘云妹妹委屈了。
“我也这么想”贾探春忙说。
她与湘云妹妹同岁,还大几个月,湘云妹妹眼看有了好结果,她却还没着落,家里又是这样去年她本也心急过。
可今年元月初一,江夫人成了江少卿
她便似醍醐灌顶般,一日了悟
原来女人也可以立一番事业,也可以立功为官
她从前以为自己出不去,历朝历代奇女子再多,也非她所能效仿。可现今眼前便有一位榜样,怎叫她不心动
家里繁盛时,她只好做深闺千金小姐,读书只为识字明理、在闺中消闲,一但及笄成人,便听从父母长辈之意,嫁一位丈夫,从此盼望夫君子嗣成材,她才或能反哺娘家。
可家里已经这般,又有例子在先,还怕没有她一番道理吗
贾探春不禁便问林黛玉“还不知江夫人既在鸿胪寺行走,位同少卿,是否已去鸿胪寺坐衙”
她问的这话,京中只要消息灵通些的早已知晓,因此林黛玉也不必瞒人,将太太去衙门的事择选能说的讲了几句。
她没讲太细。
比方太太能对她详说,“宗寺丞先还不服,待自己译过后便主动上门求教”,这是家内私话密语。对探春妹妹,她便只能说,“鸿胪寺众位官员心服太太,不以女子在官衙为难”。
但这寥寥数句,已足够贾探春坚定信心
不管她能与不能,总归江夫人已经走明了一条路,她何妨跟随看看呢
“外国话”她又忍着羞赧,细问林姐姐,“难不难学”
她又忙提前说明白“我是也想学,可姐姐放心,我不会牵扯上江夫人和”
林姐姐此时还能过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探春妹妹已有此心,林黛玉当然愿意尽力相助。
她便详细说“虽然太太学的容易,不过一二年便掌握精熟,可以翻译书籍,但实则对寻常人不算简单。太太身边有四位姐姐,已跟着学了两三年,还都只学了一门外国话,如今学得最好的,也不过能自己略读一两页外国书。太太是一起学了五六门的。”
贾探春思索一回,笑道“哪怕我从现在开始,用五年时间精熟一门外国话,也比天下九成九的人强了。”
她最后问一句“林姐姐,你教教我,我该学哪一国的话吧。”
回想太太平日最偏重哪几国的文字语言,林黛玉不算太确定地说“英吉利、法兰西佛郎机语,还有,罗刹语”
在荣国府住了三日,林黛玉自然得知了贾蓉休妻一事。
她不知详细内情,心中既为秦氏不平,又不免觉得,秦氏离了贾蓉,也未必不是好事。
“我只怕她父亲兄弟待她不好,或胡乱又把她嫁了。”王熙凤心里比从前更亲近林妹妹,不禁吐露忧心,“妹妹或许不知道,她原不是秦家亲生的孩子,是秦员外郎从养生堂抱回来的。开始抱了一男一女,只活了她一个女孩儿,后来秦员外才又有了亲生的秦钟。”
“寻常亲生的女儿被休回家,爹娘还多有嫌弃不要的,何况秦家从前全靠她运作筹算,才叫秦钟能和宝玉一起上学。所以年前她回家,我才要亲自送她。可这也未必保险。”王熙凤是真心为她愁。
林黛玉敏锐抓住了“养生堂”三个字。
她细问“我记得秦娘子似乎读书识字嫂子知不知道她学问如何”
王熙凤先一愣,后立刻想到林家的育幼堂,忙说“她也算肚子里有墨水了虽然不如你们姊妹是从小正经上学,也似珠大奶奶似的,女四书列女传都读过,字也会写”
林黛玉点头思索。
王熙凤忍不住,等了半刻便问“你是想请她到你家的育幼堂”
“是这般想了。”林黛玉笑道,“我家育幼堂两百四十一个女孩子,最大的还有三天满三周岁,还有十八个,不过一年也满三周岁了。太太把这事全交给我和英莲姐姐,我既管了她们,不说个个都抚养成材,总要教会她们认几个字,将来自己当家立业,别轻
易被人哄骗了去。正不知请什么样的先生好,还是让家里识字的丫头轮班去教,可巧听见她这事。”
王熙凤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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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笑说“凤姐姐先别太高兴请不请秦娘子,我总要先面见一次。且我家育幼堂并无锦衣玉食高屋软榻,或许秦娘子不愿意,或许秦家不许,都还是未知之事。”
王熙凤忙说“你虽还没问她,我先替她作保她不说把女孩子们都教成李清照谢道韫,只教认字是十拿十稳。她生得又好,人又温柔、稳重、和平,你从前也都见过的,孩子们一定喜欢。我看她也没有再嫁之意了,只怕秦家容不得。不过便是秦家不许她去做先生”
她笑问“不知育幼堂给先生多少束脩月钱”
林黛玉笑道“若果然合适,束脩自然能让先生衣食无忧。”
“那还等什么”
王熙凤忙说“妹妹是今日回家不是江夫人许不许你在外走动咱们这便去秦家问她”
秦宅。
工部营缮司员外郎秦业已年过七十。他夫人早亡,膝下只有一个抱养来的女儿和一个亲生的儿子。
养女不知系何人遗弃,从七八岁上就出落得与众不同,及笄之后,更是一副天姿国色,人品温柔淑静,谦恭谨慎,还操持家务井井有条,不似小家之女,倒似大家闺秀。注
求娶之人络绎不绝。
当时老圣人已年迈,多年不开选秀,诸位皇子府上,他又苦无门路高攀。恰他正任工部主事,便由同在工部的荣国府政老爷从中牵线说媒,将养女嫁与了宁国府冢孙为冢孙妇。
嫁人七载,养女帮衬家中不少,他和钟儿都多有得利。只可惜养女尚无生养,终究是一件憾事。
哪知宁国府就出了事呢
幸好女儿没生养过
也幸好贾蓉失心疯了,竟自己把女儿休弃回家
这不,以女儿的人物品貌,她才到家一月,又有好人家想求娶了
秦业正对养女苦口婆心“那贾蓉对你无情无义,都休了你回家,你何必苦守不嫁既要再嫁,吴二老爷是吴贵妃的亲二叔,丧妻多年,只有一子,年纪虽然是大了些,又还不到五十,你也二十四了,难再嫁少年人。吴家巨富,你过去辈分又高,只有享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