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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闻上台握住陶文舟的手腕,说,“丑丫头,又见面了。”
陶文舟看着眼前人,眼里含泪,挑眉故作轻松地回他,“好巧。”
把陶文舟带下台,满意的看着沈谨一行人离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兰九娘奉承的说,“多谢公子了,让小人多赚了些银钱,这是觅儿的行李。您的金元宝值一千两刚好,还有一些.....”
旁边的劳力把一个包袱递给了陶文舟。
“牡丹,算好账,再拿出三十两来赏给这侍奉过觅儿的劳力们,让他们记住我这闻公子的名号。”
“是,公子。”
牡丹又给了兰九娘三百两银票。
劳力们都很高兴,齐声道,“多谢公子!小人们记住了!”
江闻拽住陶文舟的胳膊走出门去,身后跟着芍药牡丹。
他那神情动作怎么看,都像是在护着自己刚得到的世间绝无仅有的宝贝一样,拉的,那么牢。
兰九娘在身后呼喊着,“闻公子慢走啊!”心里期盼这金主还能再来一回琉璃楼。
陶文舟知道自己这次,赌赢了。心里觉得:无论江闻是如何之人,又将如何对待自己,也比在琉璃楼的境地要好。
.王府马车。
江闻右手支着脑袋,左手修长的指尖拨弄着陶文舟的发丝。
“你的真名不是叫觅儿吧?”
“回公子,不是。”
“多大?”
“十五。”
“谎话精。”
江闻松开玩弄发丝的手,双眸微眯看着陶文舟深呼了一口气,让陶文舟察觉了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他的五根手指慢慢的依次敲击着车窗。“你觉得我是稀罕你的身子和画,才把你买回来的吗?”
“小女子不敢妄加猜测。”
“本王今日,偏要你说出口。”
王?
陶文舟心中一惊,如今京中赐府封王的皇子可是一位都没有!再看手中翡腰间铃,他是……他是……那个人人畏惧的前朝王爷——江闻!
江闻以手段毒辣,生如鬼魅而性情多变被称为“江绝”,谐音“爵”字,意为绝魅、绝情、绝命!
自己真的是未曾想,刚出贼穴却又入狼窝。
“小女觉得,公子是为了体面,不是贪图美色之人。”
“不愧是大家闺秀,替自己开脱都这么委婉。”
“小女子,哪里谈得上什么大家闺秀呢?公子说笑了。”
江闻拿起身后的通缉犯画像,一字一顿地说,“陶,文,舟?”
陶文舟霎时慌了神: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他还……
“你也不必担心本王对你做什么,但有一点你是说错了,本王就是贪图美色,不过本王眼里你并不够美。”
“民女谢过王爷,王爷说的是。”
“你还挺多才多艺嘛,能歌善舞的。本王就是看对面的人不顺眼,竟敢觊觎本王看上的东西。
所以,你现在……应该怎么讨好本王,求本王保着你呢?”
说罢便把画像塞到陶文舟手里,用手把她的下巴挑了起来。
“民女...实在无以为报,民女...”
陶文舟思衬着到底给一个什么样的条件他会满意。
芍药出声打断了她,“王爷,王府到了。”
“那你今夜好好想想吧。本王也累了,早些休息了。”
“多谢王爷。”
府内女官丁香端来了一杯醒酒汤,江闻喝下后就去明月殿休息了。陶文舟则被安排到了一间小阁侧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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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沈思虽气愤,但看着沈谨脸色沉重,刚想道歉,沈谨就上了车驾。
在车内命令七进道,“让程莫尽自己回去,顺便把四皇子也送回去。回东宫别苑。”
沈思的话就默默收了回去,上了程莫尽的马车。
程莫尽还没从刚刚大手笔攀比中回过神来,就看见沈思进了车里。
“你怎么上了我的车?”
“他有些不快,没多说,让你把我送回去。”
“哦,那倒没问题。”
程莫尽转身大声问车旁侍从说,“现在什么时辰?”
“回公子,已是二更里了,快入夜了。”说完便退下了。
“哦,那谨公子这是忘了宫门关了吧?我们到酒楼早就戌时了,你那时就回不去皇宫了。你原本是要住东宫?”
“现在也是要住东宫。不是他忘了,只是有些心情不好,不想听别人和他说话坐他车罢了。”
“喔,我本来说让你住我家好了。来人,改道去东宫!”
沈思用手锤往车座道,“今天那个闻公子真是惹人厌烦,说好了的事情却在话语里打迷糊。”
“人家确实是财大气粗,你一年攒的才差不多和人姑娘一个价。
我以前是不知道什么叫做‘一掷千金’,今天算是见识了。啧,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谨公子这么有钱呢?”
沈思闻言作势要打程莫尽,
“你居然还夸他?!”
程莫尽连忙躲过,“我怎么是夸?你这个人怎么听不懂人话?我只是感叹而已,感叹!”
“你也说我听不懂,你也说,你也说……”
沈思每一拳都锤在程莫尽身上,没有很重,只是撒着心里的气。
“你又这样,又这样,一不高兴就打我,那女子又不是我要送到别人手里的,是我们太穷没办法呀!”
沈思住了手,呼哧呼哧的,
“你怎么穷啊?你家不有个摘月楼吗?按今天这消费水平,你家也有不少钱吧?”
“我怎么知道啊,都是我爹在管,我爹说让我先成家后立业,这不还报名选比了吗。”
“你,你愚钝!我不跟你说了。”
“我还不和你说了呢。东宫还有多远到啊?”
一旁侍从回道,“回公子,还有一个街口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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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别苑。
沈谨正坐在书桌前,默然翻看着面前礼部最后誊写的三份名册。
“殿下,已至三更了,明日还要上朝,还是早些休息吧。”齐是端着手炉对沈谨劝道。
“你下去吧,今夜我在书楼睡,任何人不得打扰。”
等齐是遣散了所有人后。
沈谨独自拔下头上玉簪,摘下正冠,解开腰间玉带,脱下外氅,身子轻快了一半。
走到窗前,半倚着窗,任冷风拂面。看着挂在天上十六的圆月,却没心情细赏。
他走得有点累了。
他不想去想如何解决江闻给自己带来的压力和麻烦,如何把荟聚坊的事情理干净。
不想去想陶文舟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会如何,又怎么把她从王府救回来。
不想去想那选比大典,朝堂上有那么多的狼豺虎豹、互相勾心斗角。
也不想再去想有多少人对他这太子之位虎视眈眈。
他好累,真的好累。
陛下是他唯一的亲人,却也是万民的君主,自古君王多无情,又怎会在他面前流露心迹,轻抚他的发梢呢?
比起他不爱他,他更愿意相信他的父亲不是不想安慰,而是不能。
朋友?
沈思心里装不下事情,自己也不忍心打扰他这份年少轻狂,天真烂漫,什么事也不会告诉他,不想他也变成一个争权夺势的小人,像自己一样。
程莫尽一介草民,不是沈谨看不起他,而是他确实没有这个资历和能力与沈谨一同承担。
孤独,弥漫在空气里,愤怒,掩埋于回忆中,怨恨,都种在心底。
他不喜不悲不怒,一身傲气,直直立在那风口浪尖之上,任世间百态变幻无常,许久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