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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一刻
鸳鸯厅楠木桌上摆了十四道菜品三道汤,流水的席面,六个人用这样的膳食可谓有些轻奢了。
众子也都开始用午饭,或在租赁的小阁,或是排位场里露天吃饭,或是索性不吃挨饿的。倒也真有不讲究的选生竟蹲在门阶扒饭,后被人瞧见打发了出场走的。
又三刻,用完午膳的众子三三两两走来排位场,东面的五位官员也都去雅阁用膳了。
状元郎曲肯新喃喃自语道,“大抵是出了成绩罢,只有官人在记录了。”
单如皎应答道,“应是的,听闻曲副翰林是今年的新科状元郎么?”
曲肯新连忙回头看看应声的是何人,看见单如皎一身水蓝丝绸蜀锦,连忙作礼道,“公子是?”
单如皎走到他身边道,“我是上一任,在下单如皎,现任户部侍郎。”
曲肯新惊号道,“你就是那个京都文臣才子之首!仅次于太子殿下的京都四大才子之一么?”
单如皎看他这么惊讶,自己也被他这嗓门吓出了双下巴,“得了,别这么惊讶,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的。你且等着出榜吧。”说完心生嫌弃的离开。
“诶?单侍郎,不聊聊么?”
“我去如厕,曲副翰林!”曲肯新只好讪讪坐回了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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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六刻!开榜!”
这时众子早已吃完饭,只是在互相吹捧说笑,听闻此言纷纷回到自己的排位。
瑟鸣楼的一层院内也被士兵再度看守起来,五位官员缓步走来,持卷坐在东面的五把交椅上。
二十位官人手持两份榜单分别从南北侧上台站定供众子观看,红纸金字裱了简单木画框。墙外大榜也是如此,不过要等黄昏时分才张贴。
十人占一幅,共一百名上榜者,字大得后排也看得见:
榜首:余舟
第二:单如皎
第三:沈谨
第四:江闻
第五:曲肯新
第六:顾和定
第七:沈楚
第八:吴士渝
第九:沈思
第十:沈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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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孟葵
第二十:程莫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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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盛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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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盛怀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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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费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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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费然
众人多赞叹余舟的诗美极之余,虽明白皇室子不会落到前十外,但也感慨着这前十里除他们外的才子佳人,竟有个太医院院士吴士渝呢!
“怎会!连费家那个狂徒都上了榜,为何没有我的名字?”王怀淑看了一遍又一遍,“真的没有......”想着自己曾经说要嫁给曲肯新的大话,王怀淑伤心地趴在了桌子上捶桌恸哭。
费琉走过来忙赔今日弟弟的不是,“原是我管教弟弟不严,惹了王小姐,真是抱歉!”
王怀淑撇下一句,“你只叫你弟等着,我迟早出了这口气!”便转身愤然离场。
费琉也不好说什么,自家弟弟这个排名确实没想到,只能追着她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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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怀亭对结果颇为满意,对盛怀雨说,“妹妹,我们也走罢?”
盛怀雨笑着说,“这次妹妹赢了哥哥一次呐!”便跟着盛怀亭离开了。
孟葵隔着人海与程莫尽互相对望了一眼,便各自怀着心事离了场。
众子看过排名,心里也有了数。
“第二日怕是会少人啊!很多人就羞愧难当不来选比了。”礼部尚书盛临对着旁边骁骑营都尉郑秋说道。
郑秋只是点了点头,他一介武夫实在不太懂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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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如皎、曲肯新、顾和定三位才子同行,谈笑间一起走出了排位场上了各家马车。
沈思跟着沈谨离场,余舟也跟着江闻做到回府车驾上。
沈瑶总是不敢太过接近顾和定,只能远远看着,暗暗发誓明日一定同他说句话。
一旁也在往这个方向看的沈楚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妹妹,我们一同回宫。”不过沈楚看的不是顾员外郎,而是单侍郎,单侍郎在她眼里不是单侍郎,而是权势利益。
“是,皇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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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舟等着江闻上了马车,刚要提裙抬脚,却听得远处一声呼唤。
“清月郡主请慢!”顾和定从马车上下来,脚步急促朝这边赶来。
余舟有些慌乱,眼神闪躲,后退了一步,看向车里江闻:他只是对自己笑了笑,摇了摇头用扇子指着顾和定。
“在下......刑部员外郎顾和定,郡主可曾.....见过在下?”顾和定近距离看着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粉雕玉琢的人儿还在记忆里蹦跳。
余舟作礼道,“并未。”
顾和定又上前一步说道,“可你.....手上指尖樱花粉是泉州流行样式,腕上白玉镯是家姊曾戴着的,你怎么说....不认得呢?”
余舟摘下手上玉镯,轻提在手里给顾和定看,“顾员外郎,你可看仔细,这只是......只是街边买的普通镯子,这指尖也是入了京在坊里做的,不要认错了。”
“怎会错?京中是有各样手艺,可玉镯就这么一个啊!”他着急得眼泪都要流下来,双手颤抖指向余舟的袖口。他今日早就看见余舟了,只是她是郡主自己寻不到机会,也不确定就是她。
余舟看着自己的亲舅舅也犹豫了,拿着镯子的手也垂下来:自己的亲人就在眼前却不能相认么?
顾和定看着余舟又说道,“郡主几日之间消瘦如此,你可曾听闻陶......”
就在这片刻里,江闻不动声色的探身出车悄然探出一只手猛的拍在余舟左肩伤口处,打断顾和定未说出口的名字。“清月!你想什么呢?”
余舟全身因疼痛和惊吓忽的一抖,手里玉镯应着江闻声音掉落。
哐啷.....
再低头看时,白玉镯已碎了三段零散的洒在地上,顾和定急忙蹲下身拾起来捧在手心里,惋惜至极。
余舟看着江闻威胁的眼神,体会着肩上疼痛,转头对顾和定道,“没什么,王爷,这位大人把我错认了罢。”
江闻放开了手,拿着扇子直身走下车来,“这位是今日榜上前十的顾员外郎吧!怎么偏要纠缠本王世交家妹呢?难不成你要求娶她吗?”
顾和定把碎镯握在手中,作礼道,“臣参见王爷,并非求娶,只是......”
还未等顾和定说完,江闻便掐了他的话茬,“那就不要耽误本王时间了!决明,驾马回王府。顾员外郎,恕不奉陪了。清月,上车。”
顾和定只能作礼,“恭送王爷。”
马车上,余舟的肩上已然渗出了血迹,她摸着空空如也的手腕出神,眼也发红。
江闻找了件自己的白色外氅给她披上遮住了血迹,余舟拿着泛红的眼看向他,江闻一时怔愣,心中骂道:又是那种感觉,好不奇怪。
余舟出声问,“王爷,我是不是一辈子都无亲无故了。”
江闻收回了搭衣的手来,看着窗外讥笑道,“你还想要亲人么?本王都没有。你能有这样的身份去活着就不错了,你的妄图还真是多啊。”
余舟自知江闻喜怒无常,也撩起帘子把头扭向窗外,“是阿舟无知。”
“你何止无知,你简直愚蠢。手上的樱花染最好找个时间去了,还有什么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全都毁了去。”
余舟看着手上还是这个月刚染的樱花粉油,眼角还是偷滑了一滴泪,偏头快速一擦,应道,“阿舟知道了。”
江闻不依不饶的说着,“本王是偏心于你,但并不代表本王会一直包容你的无知和过错。不只是你的私心,是还要你以后帮本王办事,所以身份就得办得滴水不漏。”
余舟早就知道那夜不过是他酒后失态,宠爱或蹂躏,不过他一念之间。
“是,阿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