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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它终于来了!
四千骑兵绕到大汉军队后方与侧翼,向着大汉军队发起冲击的时候,原野上能看到的都是奔腾的战马,看到的是骑兵们长枪与长刀的寒光。一万六千只马蹄踩在大地上发出的轰鸣,仿佛整片大地都在震动与沸腾。
挡在两支骑兵面前的只有四个营,一千六百名大汉军队。
正面的清军绿营猛然觉得大汉军队的炮火弱了,很快,那帮虎视眈眈压阵的八旗军中就想起了催促的叫骂声。
在绿营看来,被高贵的旗人老爷骂,不寒碜。在各级军官的吆喝、叱骂,甚至是拳打脚踢的催促下,绿营开始快速整顿被打乱的队列,准备再次跨过被尸体与伤兵铺满的空地,发动对大汉军队的最后一击。
钱清,雷虎,刘时旺,杨望富已经到了面对清军骑兵的四个营内。
已经没有什么好说,对于大汉军队威胁最大的并非是那九万六千绿营与八旗组成的步兵。昨天一天的战斗之后,那些清军面对大汉军队发动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结果被打的门牙都开始松动,也没能实现他们期待的肉搏与混战。
霍崇在炮兵阵地上停下,二十四门十斤炮早已经准备好炮位,等的就是此时。
所谓知彼知己,胜乃不殆。‘知彼’要放在‘知己’前面,完全体现出孙武本人完全吃透了战争逻辑。
若是知己是前提,那得把自己修炼到如何强大的地步才能应对所有问题。但是把知彼当成前提的话就有了针对性,对方又不是神,作为人类的敌人行动就可以进行预测判断了。
就在霍崇进行着与眼前局面关系有限的思考之时,炮兵们已经按照之前设定的方案,按照大量训练出的方式开始作战。
在清军骑兵们在大概1000米距离上就开始射击。
炮兵所以昂贵,不仅是因为他们要装备耗资巨大制作出的武器。即便有霍崇提供了正确思路,制作一门1500斤的火炮要消耗的燃料就得有十几吨,也就是三万多斤。
至于成品率,霍崇头几年就没能生产出几门合格的灰口铁火炮。
现在的二十四门火炮,加上炮架,总重量就有两万四千斤。加上120门三斤火炮,此战中,一万六千部队的火枪和其他金属武器的总重并不比炮兵火炮的总重多太多。
而炮兵需要大量实验,每一次训练消耗的火药,让后勤人员痛苦到几近肝胆俱裂。
便是如此,在1000米距离上的炮击也只有可怜的不到三成的命中率。
然而每一发击中的炮弹,都在清军骑兵队伍里打出一条通道。十斤重的铁球飞进骑兵队伍里,决不是一个人一匹马或者几个人几匹马能够消耗尽其上的动能。
在这个时代,培养骑兵需要好几年,至于一名骑兵成长到能够冲锋的程度,起码得吃二十年饭,需要几十人甚至上百人提供的税收与粮食供养。
如此大的花费,在炮弹加身的那一瞬就化为乌有。失去生命力的尸体,尤其是马匹的尸体又形成了新的障碍物,让满清骑兵冲锋速度稍稍降低了一些。
训练有素的炮组能在一分钟内,按照训练的参数发射一发炮弹。随着清军骑兵的距离冲到六百米,十斤炮的命中率登时提到了八成以上。
一轮炮击,清军骑兵群中就被打出十几条通道,起码上百人死于非命。
就在清军进入300米内,急匆匆赶来的3斤炮的炮兵们进入炮位,开始用葡萄弹向清军骑兵们泼洒起起码一两重的铁球。
清军伤亡随即开始暴增。
便是如此,这些骄傲的清军骑兵们也没有后退。因为他们本也没设计好后退的路线。
此时调转马头只会让自己继续单方面的挨打。清军骑兵们只是稍稍放慢速度,张弓搭箭。
而大汉军队的四个营组成的空心方阵也开始组织起排枪射击。这四个营都穿着缴获来的清军棉甲。这玩意由棉花锤成,里头加了铁片。寻常弓箭射在上面根本无法射穿。
加上脑袋上的铁头盔,便是面对着弓箭也没让这四个由老兵组成的营有丝毫慌乱。
清军骑兵们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悍勇,在对射中很快就被打的七零八落,纷纷落马。便是有过百的勇敢幸运儿冲到了大汉空心方阵之前,也被前面的木质据马挡住。只能从狭窄的通道内冲进来。
骑兵很想用马匹踩踏冲撞大汉军队,然而这里布置的都是最精锐的大汉军人,空心方阵前排的士兵们全部挺起上了刺刀的步枪。
明晃晃的刺刀让那些已经不再狂奔的马匹本能的人立起来,上头的骑兵要么被抛下马背,要么在拼命保持着不掉下来的状态下被大汉军队火枪手近距离击毙。
不管是清军还是大汉军队都发挥出了自己掌握的最佳的战斗技巧,很明显,更加知彼知己的大汉军队在实施杀戮方面完全占了压倒性的优势。
大部分清军甚至都没机会与大汉军队面对面,不断从天而降的一两、二两、三两重的铁球就要了他们性命。
霍崇眼看着清军骑兵在起码有1850年水平的火炮的轰击下快速倒地,仿佛是镰刀挥过的麦子。总算是确定了清军当年在两次鸦片战争中一败涂地,并不是单纯的因为满清的腐朽堕落。
在工业文明面前,哪怕是非常原始的工业文明。农业文明的巅峰国家也没有正面硬扛的实力。
……当然,意大利那个垃圾就算了。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没多久,清军骑兵们终于溃散了。
今年是雍正五年,也就是1727年。距离霍崇见到雍正的1718年,把两头都算成一年,这就是十年了。
十年的艰辛,十年的波折,最终浓缩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战斗中。霍崇只觉得这个成果实在是索然无味。
然而四个营的战士们却已经大声欢呼起来。即便这些人是跟着霍崇最久的老兵,也是第一次面对敌人超过千人的骑兵冲锋。每一个名官兵面对这洪流般的敌人,心脏都不止一次的几乎停止跳动。
当强大到仿佛不可战胜的敌人被自己摧毁之时,欢呼声不光要抒发自己的狂喜,更是要提醒这不是做梦!要提醒自己依旧活着。
脚步声响,以钱清为首的将令们冲到霍崇面前。钱清上前拉住霍崇的手臂,秀丽的大眼睛里面已经有了泪水,她用力摇动着霍崇的手臂,大声喊道:“先生!先生!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接下来扑上来的雷虎也觉得心脏剧烈跳动的胸膛内仿佛燃烧着一团火,这火焰烧化了曾经对霍崇的那种隔阂。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雷虎扑上来就抱住霍崇,也大声喊道:“先生,赢了!”
刘时旺、杨望富等军官更不落后,纷纷扑上来,把霍崇围在中间。这个要拉,那个要抱。
同样被围在中间的钱清喊道:“咱们把先生抬起来!”
这话提醒了众人,大伙纷纷弯下腰,七手八脚将霍崇给托了起来,高高举在头顶。
还有人觉得这并不足够,连钱清也给托了起来。举着二人就大声欢呼。
那些级别更低的官兵们此时也纷纷涌来,见到全军的统帅与副统帅已经高高在上,都向着两人大声欢呼。
不知是谁先开始的,已经有人喊起了:“万岁!万岁!先生万岁!”
霍崇倒是没有那么激动,十年了,十年才走到今日。与这样漫长的时间相比,这点小小胜利不过是刚开始。
虽然内心完全不在意,霍崇依旧知道此时个人的悲喜并不重要,自己当务之急乃是回应眼前这些追随自己的人。于是霍崇大声喊道:“诸位,听我说!”
激动的将士们听霍崇要说话,立刻就安静下来。群众效应起了作用,随着内圈的人安静,外圈的也很快安静下来。
“这边赢了,那边还没有赢!”霍崇转过身,指向了清军步兵方向,“一鼓作气,打垮清军,咱们才能说赢了。现在,各自归队,准备战斗!”
清军第三次讨伐战的主帅岳钟琪比霍崇晚了大概半个小时知道了清军骑兵完全溃散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之时,岳钟琪虽然无比震惊,却并没有惊慌失措。
这位老将此时甚至有种谜底揭晓的感觉。年羹尧评价霍崇用兵飘忽,作战扎实。霍崇既然敢和五倍清军正面作战,定然不会是得了失心疯。
只是这感悟来的未免有些晚,而且迟到的感悟也太过于沉重和苦涩了。岳钟琪知道自己最大的优势已经被粉碎,接下来就要面对霍崇的进攻了。
“传令下去!”岳钟琪吼道。
周围的将令们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静静的听着岳钟琪的命令。
“自此时起,各总兵都派下督战队。凡有将令,前进者赏!后退者杀!”岳钟琪的声音如同寒霜般冰冷,“各总兵各阵后由八旗督战!”
仿佛被鞭子抽过,总兵们都变了脸色。有总兵想说什么,只是抬起头与岳钟琪对视,就吓得不敢吭声。仅仅是岳钟琪眼神中闪动的杀意,就让这些总兵不敢吭声。
岳钟琪继续开口了,“霍贼所惧者,乃是官军骑兵。此时骑兵覆灭,霍贼再无所惧。必然大举出击。开战三日,官兵已折损万人。若是再被击溃,我等不死于阵前,也死于朝廷法令。诸位想如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