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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江宁之围(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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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队离开安庆码头,长江水推动船身,船上的水手们奋力划桨。每一次划桨,都在滚滚江水中激起一道水花,水花反射着明亮的秋日阳光,又落回到长江滚滚江水之中。

    顺水而行,船夫们更多注意力都放在驶船上。船帆都拉起,在风与水流的推动下,船只运载着大量清军向着目的地,江宁而去。

    要是有人能飞到极高处,大概能看到船队分为前后两拨。第一拨船只不算太大,划桨的人数量很多。以远超第二波的速度在前进。

    第二波船队的数量是第一拨的几倍,船只也普遍要大很多。不少船甚至是双桅杆,两根桅杆上都升起了中国式硬帆,依旧没有跑的特别快。

    在第二波的最大一艘船的船舱里,好些红顶子官员正在商议接下来的战争。

    “大将军,我等当沿着秦淮河突进,到了城下,就登城而战。”

    “大将军,我等当先进军句容,威逼江宁与镇江。调动贼军出城,那时候官军是与贼军野战,或是与水军一起攻打镇江与扬州,或是将贼军引开,挥军突袭江宁。如此种种,都在官军掌握之中。”

    “大将军,贼军火器犀利,野战之中只怕反倒失算。”

    “哼!既然贼军火器犀利,难道沿着秦淮河突袭就有胜算么!”

    很明显,清军分成了两派人马。一派主张攻击江宁城,另一派主张以容苟为屯兵之处,从此处进攻江宁。

    此次领军的乃是新上任的江宁将军富察·傅清,此人乃是李荣保的儿子。这个李荣保既不姓李,更不是汉人,而是货真价实的老满人。李荣保的女儿就嫁给了当今满清皇帝弘昼的各个弘历,属于忠诚于雍正这边的一员。

    傅清三十来岁,很年轻。听着两派的争执,心中也着实没有底。江宁八旗军从江宁城灰头土脸的逃出生天,一部分留在安庆把守,大队人马携带着家属抵达了武汉三镇。

    发起逃窜的杭州将军被弘昼下旨革职下狱,江宁将军因为被‘裹挟’,所以革职,在军前效力。傅清本来是在西藏当都统,就被调了过来当江宁八旗的将军。

    皇恩浩荡,见得皇上的重视。傅清也已经尽力,调集武汉三镇的匠人,将部队的几万支火枪都按照皇上弘昼给的图纸改装成了燧发枪。得到了弘昼的极大赞扬。

    傅清一年多来除了练兵之外,就是研究如何与霍崇贼军作战。时间飞逝,傅清依旧没找出能够打胜仗的必胜之道。

    尤其是这两边的说法其实是傅清认真准备时候找出的两套办法,听着他们争执,傅清心中更是烦躁。既然每一种都是傅清考虑过的,若是失败了,只怕也有人会把责任推到傅清头上。

    两边争论一阵,最后也没能争论出来个什么。口干舌燥之间,都停下争执。

    有一直没吭声的官员起身问道:“大将军,官军这次动员了十余万人马,又是走水路。何不在江宁城外建立起江南大营与江北大营?在容苟地方也放下一支人马,等江西来的官军抵达,就一起围攻。”

    傅清哼了一声,却不说话。这官员乃是新来的,大概是看了看地图,就开始编故事。

    秦淮河在江宁城西,通往江宁城一道城门。因为是水路,可以很轻松的调动人马。即便奇袭不成,从这里进攻,还有秦淮河可以当做屏障。这才有从秦淮河突袭之说。

    至于容苟,江宁城在长江以南,秦淮河在江宁城西边,容苟在江宁城东南。

    这里位置还行,盛产粮食。同样有道路直通镇江。是一个能够同时威胁江宁与镇江的所在。占领容苟之后,大概有更多手段可以使用。

    然而,傅清还是不愿意这么干。因为容苟与江宁或者镇江之间并无天然屏障,驻扎在容苟威胁贼军的同时,也会面对贼军的威胁。傅清并没有完全的信心。

    正好有这么一个新来的官员插话,傅清直接把矛头针对了这名官员。冷冷的哼了一声,傅清站起身指着地图,“若是建立江北大营,看着能够横贯长江,互相呼应。然而贼军若是从扬州杀来,你要如何应对?”

    官员一愣,又看了一阵地图后迟疑的问道:“贼军怎么会分兵?”

    傅清喝道:“你也知道不能分兵么!那设置江北大营,不就是让官军分兵么!”

    官员的脸涨的通红,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傅清并没有搭理这名官员,而是做出了决断,“先锋已经受命沿着秦淮河突袭,若是能攻下城头,当然最好。若是攻不下,我等就准备前往容苟。”

    此时清军先头部队正劈波斩浪,向着江宁城突进。船夫人各个喊着号子,拼命的划桨。船夫的号子并非千篇一律的嘿嘿哈哈,而是有歌词的。

    譬如这次,清军先锋也很清楚兵贵神速,要打的敌人措手不及。所以船老大的号子就是,“八旗老爷,发了话。大家奋力,把船划。五日到江宁,工钱立刻给。四日到江宁,工钱加三成。若是大伙玩了命,三天赶到江宁城。人人工钱领双份,欢欢喜喜往家回!”

    船夫们并不需要什么优美的举子,好听的曲调。这样简单明快的号子喊了几遍,每个人都明显憋了一股劲。双倍的工钱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当下。

    虽然船夫们并不知道‘百万漕工衣食所系’的话,可战争开始之后漕运中断,大家的日子可立时就变糟糕起来。

    百万漕工们固然要靠漕运为生,然而百万漕工并不只依靠漕运为生。他们一年里头有半年在走漕运,而且漕运只有单程是为漕运奔波,回程的时候就是买些北方的东西往南方运。

    回到南方之后,大伙就要在长江上运货为生。并不是就此躺在家里坐吃山空。

    霍崇逆贼夺取江宁城之后,长江下游的买卖就中断了。至少百万漕工里面不肯到华夏朝廷控制的长江下游谋生的这帮家伙,日子更加难过。双份工钱对大伙来说,是真的太重要了!

    船夫们用力,行船速度就大大提升。船队白天行船,晚上竟然也没休息,各个船只都点起灯来。那些驾船能耐最高的老水手在前,每一艘船都盯着前面前面一艘船尾部的灯火,鱼贯前行。还走走停停。

    虽然行船速度比白天要慢,但起码还在继续前进。

    所谓不怕慢,就怕站。晚上行船,就算是天黑的五个时辰中只行船三十里,却也是实实在在的三十里。

    两天加起来就是六十里,三天就是九十里。而每天白天,船只速度大大提升,行舟距离超过一百五十里。

    从安庆到江宁,水路不过是五百五十里。清晨时分,船队就卡在三个整天内赶到了江宁附近。

    船老大心中不安,虽然是三个整天,若是按白天算,却是四天了。见到清军首领,船老大想挤出笑容,却因为太累,脸上肌肉抽抽几下,好像不起作用。船老大索性直接问道:“大人,咱们可是要按照时辰来算船钱。”

    清军首领听罢,冷笑一声,“哼哼,没想到你们竟然做到了。俺这人从来不会骗人,你们把俺们运到秦淮河里,只要见到江宁城,俺就给你们双份。”

    船老大虽然欢喜,却不敢完全相信。清军首领也看的出来,索性叫过手下,“把船钱给他们,双份!”

    说完,清军统领转回头喝道:“你可挺好。俺是要你把俺们送到见到城墙所在,若是半路就跑,小心你们的狗命!”

    船老大嘴上唯唯诺诺,心中却是老大的看不起清军统领。这厮虽然是军官,却好像以为这夜里行舟不过是常见一样。若不是水手们饿了这么久,着实手中没了钱。但凡手里有一点点,谁肯玩命呢!

    然而在外行人眼中,譬如这清军统领眼中,水手们好像贪生怕死一样。

    若不是钱没到手,船老大是很想与清军统领说道两句的。

    秦淮河古称龙藏浦,汉代起称淮水,唐以后改称秦淮。有南北两源,北源句容河发源于句容市宝华山南麓,南源溧水河发源于南京市溧水区东庐山,两河在南京市江宁区方山埭西北村汇合成秦淮河干流。

    主干流绕过方山向西北至外城城门上坊门从东水关流入南京城,由东向西横贯南京主城,南部从西水关流出,注入长江。由于秦淮河大部分在南京市境内,所以是南京市最大的地区性河流。

    由于秦淮河从江宁城西水关流出,所以被清军认为是江宁城西。

    清军这边将工钱给了船老大。船老大知道此时,局面,赶紧向管理各船的头头发旗号,赶紧进入秦淮河,向江宁城前进。同时派出小船,将工钱带离大船。

    官府的人已经恨不可靠,官兵就更不可靠。这些钱留在大船上是完全不靠谱。

    船队沿着秦淮河北上,行进了没多久,就见前面出现一大片芦苇荡。清军统领叫过船老大,“就在这里停下。”

    船老大一听有些讶异,这和之前说的不一样啊。但是船老大也不傻,靠城墙越近越是危险,此时停船不是坏事。当即下令船队靠岸。清军们此时也接到号令,纷纷下船。

    芦苇荡好大一片,清军们却不畏惧。好像很熟悉一般,纷纷进入芦苇荡,很快就不见踪影。船老大赶紧下令船队各船都调转船头,后队变前队,尽快从这并不宽阔的秦淮河中开出去。

    清军并没有走远,有人隔一段时间就将船队动静并报给清军首领,等得知船队已经开往江上,副官不解的问道:“副统领,为何不让他们往城那边开?”

    “他们都鬼的很,若是让他们往城那边开,他们就知道咱们是想让他们勾引贼军出来。”副统领冷冷的说道。

    “那么……”

    “不必担心。贼军们定然已经知道这支船队所在。不会让他们轻易离开。只要贼军出来追赶,追的越远,对咱们越好!”

    听副统领这么讲,八旗军官们恍然大悟,有人已经跟着副统领冷笑。

    然而副统领却喝道:“我等为了朝廷效力,此次是命都不要,只为突袭江宁。大伙定然要死战,决不可贪生怕死。咱们大多都是江宁的,这江宁城哪里那么好攻破。大伙一会儿可要拼命!”

    这边船队众人都玩了命的向前划水。然而秦淮河水量根本不能与长江相比,大伙累了这么久,体力大大不如从前。此时虽然尽力,速度却上不去。

    就在后队前部刚出了秦淮河口,进入长江,却见长江上有船上竖着喷吐了浓烟的烟囱。船身两侧各有一个大轮子,大轮子不停旋转,拍出一丈高的水花,竟然逆着长江飞驰而来。

    船队中有人听说过贼军有这样一种奇妙的船只,然而绝大多数都是第一次见到。可不等船队有什么反应,这喷吐着烟雾,如同怪物般的船已经拦在船队前面。

    接着就见船上几声炮响,水面上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水柱。

    船队众人都是吃水上饭的,一看这架势,就明白了若是自己的船挨上一炮,当即就要沉没。各个吓得脸色发白。

    还有其他两艘喷着烟雾的船在后面赶来,前面已经堵住航道的船上,一众人等高声用江宁话喊道:“对面的人听着,俺们不想伤人性命。就想问你们,你们是官军,还是槽帮!”

    船队的槽帮众人是听明白了,却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正迟疑间,就听对面扯着喉咙喊了一段槽帮切口。虽然切口与日常的话已经完全不同,然而所说的内容与前面那段完全相同。

    不仅如此,切口里面还报了家门。竟然是江宁、江西、湖北的槽帮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下槽帮众人稍微松了口气,至少敢和对面的这这帮人对话了。大伙吆喝一阵,总算是搞明白了意思。

    原来这些槽帮的人投奔了华夏朝廷,华夏朝廷挡住大伙,只是要询问槽帮的众人到底运了多少清军,那帮清军现在去了哪里。

    至于槽帮的这些水手,华夏朝廷表示并无为难他们的意思。这帮人靠运输官兵赚钱,也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投奔华夏朝廷的槽帮告诉这些槽帮兄弟,运人的话,不妨派人到槽帮日常停船碰头的地方,与自己槽帮兄弟们见个面,交个底。

    另外就是千万不要参加官军,虽然在船上的时候大伙还好说话。一旦槽帮兄弟投奔了清军,为清军打仗。那就不再是兄弟,而是互相厮杀的敌人。

    兄弟,要讲兄弟义气。敌人,那就是你死我活,非得互相杀戮不可。

    讲完,华夏朝廷的船队就让开道路。运输清军的槽帮兄弟们不敢相信有这等好事,各个如同漏网之鱼,拼命往外划船。

    等船只进入长江,先往长江北岸划,脱离危险境地。之后就开始逆流而上,想从华夏军奇怪的船只身边远远逃走。

    船队终于经过一番折腾,脱离了危险境地。然而船队的老大却叫停了自己的船,看了看已经安然脱离危险的兄弟,又看了看远处影影绰绰的华夏军船只,船老大命道:“掉头,咱们回去和那帮兄弟们见见面!”

    “老大?你说什么呐?”二当家被吓到了。

    “人家都放了咱们,难道不见个面么!”船老大不快的问。

    槽帮的船队老大决定与投奔华夏朝的槽帮兄弟见面,抵达江宁城下的清军准备与战斗。

    统领此次战役的富察·傅清则命令清军登陆,绕陆路先前往容苟。

    句容是江苏省镇江市代管的县级市,地处苏南,东连镇江,西接南京,是南京的东南门户,

    以山取名。明弘治《句容县志》、民国《今县释名》均注明:县内有勾曲山(即茅山),山形似“已”,勾曲而有所容,故名勾容,又名句曲。古代句勾二字相通。因此逐渐写成句容。

    二、以山、水取名。清乾隆《句容县志》转载明万历(句容县志)称:“句容有句曲山,山形如‘已’字。箕距三茅绛岭,襟带九曲秦淮,县治四面山水环抱,俨若城池。”清《茅山志》载:江水之东,金陵之左,右间有一小泽(今赤山湖管委会),周时名其源泽,为曲水之穴。泽东为句曲山,形如“已”字,故名句曲。山源曲而有容,故其境为句容里。观《赤山湖志》:县境北、东、南三面环山呈“勺”形,“勺”上之水注入赤山湖,湖为“口”,四岸有所容,所以叫句容。还有一说,是以秦淮河取名的。境内宝华山东南侧系秦淮河发源地之一,山水由县城之东北绕经城南流向西南进赤山湖而入秦淮河,弯曲成“勺”状,县城为“口”处于“勺”中,为“句”字;县城有高地,古之称为“容山”,因而县名为“句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