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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启赶到的时候,一查看李忘一的身体状况,他神色骤然一变,失声惊呼道,“这是......”
李忘一却突然打断了阎启的话,只是虚弱着冲着苏沐天说道,“沐天,你先出去。”
苏沐天惊觉不对,哪里肯走。
“滚出去!”
李忘一见到苏沐天不肯走,竟惊坐而起,须发皆张地怒斥起来。
苏沐天从未见李忘一发怒过,此时也被吓到,“李公,您,您别生气,我,我马上出去!!”
苏沐天见李忘一动怒之下,气色迅速萎靡下来,他也不敢逗留了,只好转身跑出了房间。
阎启此时全身都颤抖着,他看着奄奄一息的李忘一,眼眶一红,泪水竟然涌了出来。
“李公,就为了那么一个臭小子,值得吗?”
李忘一苦笑一声,“有甚值不值得的,我的心早就在当年死了,这些年虽说过得放浪形骸,其实也跟行尸走肉无异。
我死后,切记不可告诉沐天我的真实死因。那孩子心中的戾气我好不容易化解了,他若是知道了,我这番苦心怕是要白费了。”
“李公,您......”
阎启老泪纵横,他心中哀痛至极,李忘一已然油尽灯枯了,竟然还想着苏沐天。
“阎启,在我死后,你尽快离开大永城,他们虽不至于将你一介凡人放在眼里,但你若经常出现,亦会招来祸事。”
“李公,您等我,只要将坏死的部位给您换掉,您就一定可以活.....”
“阎启!”
李忘一再次抬高声音,打断了阎启,“这个关头,你上哪里去找五脏六腑给我换上。”
“老子现在去街上杀人便是!”
“那我便即刻自断心脉死了,免得再害一条人命。”
阎启闻言顿时快要急疯了,他知道李忘一向来仁厚,决不愿意害他人性命来苟活。
阎启若真的去街上杀人取了五脏六腑来给李忘一换,他真能自断心脉。
“你莫要如此,他们既然想要我死,即便你救活我了,只不过是拖延一段时日罢了,反而还累的你送命。”
李忘一虚弱的喘了口气,“好了,你去将沐天叫进来吧,我还有些事情交代于他。”
阎启泪流满脸,却只能强忍着悲痛,走到了门口,将在外面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的苏沐天给叫了进去。
“阎神医,李公还有救吗!?”
“李公要见你,你速进去!”
当苏沐天进入房间内,看到李忘一已经虚弱的无法动弹的时候,他的眼泪亦如同泉涌一般留了出来。
“阎神医,您快救救李公啊!”
“沐天,你,你先听我说......”
李忘一嘴唇微微张合着,似乎连说话都有些吃力了,“你妹妹,苏,苏沐心,我,我打听到了消息,她在北荒魔宗之中,一,一切安好,你暂时勿用担心。”
苏沐天蓦地一怔,但是很快更大的悲痛涌上心头,李忘一都变成这样了,竟然还惦记着他妹妹的事情。
“李公,现在您的身体要紧!”
苏沐天看向阎启,满脸的哀求之色,同时还透着愤怒,“阎神医,您为什么不救李公!!?”
阎启一脸悲愤的模样,却硬是没有说出话来。
“不,不怪他,我已经病入膏肓,即便是真的神仙也救不活了。你,你且听我说完!我怕没有时间了!”
李忘一剧烈的喘了几口粗气,“我,我手上这个扳指,你取下来。”
苏沐天不敢怠慢,慌忙将李忘一右手大拇指上的扳指给取了下来,想要递给他。
“大雍仙朝造化宗的长老柳无踪欠我一个人情,这个扳指是他的信物,你拿此物去找他,让他庇护于你。
造化宗同样是仙宗,不会惧怕无涯宫......但你切记,此人心性狠厉,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只要他护你周全即可,不要再提出任何要求,明白了吗?”
李忘一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气色以极快的速度委顿下来,眼看着快要不行了。
“李公!李公!您醒醒,别睡过去了!”
李忘一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来,“我这一生行事无愧于心,就这么死了,倒也没有什么憾事,唯一的遗憾就是我那女儿。沐天,你若.....罢了,你好好活下去便是。”
李忘一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忽然艰难地抬起手,在他头上轻轻拍了拍,“你性子宁折不弯,日后只怕少不得要吃苦......”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忘一手已经无力的垂了下去,再也没有了气息。
“李公!!”
阎启和苏沐天见到此情此景,都悲痛到了极点,在房间内放声痛哭了起来。
尤其是苏沐天,他此生都未这般痛苦和伤心过,即便当年苏沐心被掳走,他都未像眼前这般,感觉到天都崩塌了。
李忘一的葬礼办得很简单,按照他的要求火化了,没有通知任何人,草草地就下葬了。
李府的其他人,在李忘一生前就给了他们大笔的钱财遣散了,所以最终只有苏沐天和阎启两个人给他办了丧事。
“我会带着李公的骨灰去南极海隐居,你速去造化宗,不可在大永城久留。”
阎启背着包袱,在官道上和苏沐天告别。
“阎神医,我能跟您一起去吗?”
苏沐天伤心于李忘一的死,仍然沉浸在悲痛的情绪当中。
“不可,李公生前说的话,你都忘记了吗?”
阎启摇头拒绝了,“这世界虽大,却只有造化宗能保你的小命,不要白白枉费了李公的这条性命。”
苏沐天微微一怔,他蓦地惊觉不对劲,阎启说的这番话似乎说李忘一是因为他而死的。
好在阎启说完之后,也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他也没有解释,只是快速说道,“就此别过,你以后若是想祭奠李公,就来南极海吧。”
阎启不等苏沐天反应过来,当即策马就朝着官道上急速去了。
苏沐天呆愣了半天,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李忘一以前一直好好的,回到京城后突然就暴病,而且都没有一个过程,直接就变成了病危状态。
每当他问阎启是什么病的时候,对方要么闭口不言,要么转移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