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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的时间又匆匆过去。
在朱厚熜的支持下,张璁、桂萼两人拉拢了一帮底层官员,渐渐有了些声势,不至于像前期那般单打独斗。
一些大臣们因此私下里称杨廷和等人为旧党,张璁、桂萼等人为新党,对此双方倒是坦然接受。
新旧两党争执不断,任谁都看得出这场议礼的影响已经超出议礼本身,甚至可以说这场议礼的胜败关系着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的朝政格局!
败者会被逐出朝局,赢家则会接收一切胜利果实。
一些政治风向敏感的官员已经在考虑选边站了,但还是有很大一部分官员选择两不相帮,大搞平衡之术,试图两边都不得罪,但这种操作最后很可能会造成两边都不讨好。
当然选择站在杨廷和一边的还是绝大多数,毕竟小皇帝才刚刚登基,羽翼未丰,权力不稳,得罪了也就得罪了,但此刻要是得罪杨廷和的旧党必定会第一时间遭到报复,张璁、桂萼等人是因为名声在外,杨廷和等人有些顾忌,换作其他人,他们可不会手下留情。
此时乾清宫正殿内,朱厚熜正在召见张璁、桂萼等人,和他们讨论议礼的有关事宜,说起来这还是朱厚熜第一次召见支持自己主张的大臣,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前面新党的势力太弱下了,朱厚熜那时召见他们简直是在给杨廷和立靶子。
“朕与张卿有缘啊!”朱厚熜笑道,“朕的名字里有一个熜字,卿的名字里也有一个璁字!”
儒家学说里有避尊者讳的说法,因此大凡有语相抵者,都要避讳。
朱厚熜的熜字与张璁的璁字虽然不是同一个字,但也要避讳,历史上张璁就因此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张孚敬。
张璁闻言急忙跪下来,壮着胆子道,“臣不慎冒犯天威,请陛下为臣赐名,以全臣忠义之名。”一般来说,避讳都是自己改名字,张璁是想借此搏一个恩典。
哪知朱厚熜却摇了摇头。
皇上不愿为我赐名吗?张璁的心咯噔一下子掉落谷底,拔凉拔凉的。
便是站在一旁的桂萼也觉得不可思议,这种情况下,小皇帝只要不傻,都应该顺势而为,既避开了讳,也给了恩典,可谓是一举两得,左右也不过是赐个名字而已,对小皇帝而言并无损失。
“朕初登大宝,困于礼法,是爱卿第一个站出为朕声张!”朱厚熜慷慨陈词道,“这份忠义之心无论如何赏赐都不为过,因此朕特许爱卿仍沿用璁字为名,既全爱卿孝顺之心,也奖励爱卿忠义之名!”
古人云,岂曰无衣,与子同胞,朕虽不能与卿同袍,但同用一个很相似的字为名,这份恩典够大了吧!
果然,张璁立时感动得无以复加,垂泪叩首道,“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旁站着的桂萼等人纷纷感动落泪,为小皇帝的精彩演技所折服。
唯有站在最左端的夏言面无表情,甚至还有几分想笑,但他还是强忍住了笑意,只是嘴角抽动了几下。
不同于之前张璁在朝中掀风起浪,为人所共知,夏言有一段时间音信全无,这倒不是他想学严嵩,闭门不见客,而是被派去巡视边军,前日才回来。
夏言四十多岁,身穿一件青色官袍,长得瘦而高,颧骨突出,看上去颇为严厉,这与他的性格有关,夏言就是那种无论在家还是在朝里都一丝不苟的人,该是如何就如何,绝不会轻易逢迎他人。
在议礼众臣之中,他是少有的凭本心站在朱厚熜这一方的人,他对杨廷和的旧党抛出的说法颇为不满,世事变化万千,岂能按图索骥?
再者说,朱厚熜几近成人,自幼养在父母膝下,对生父生母感情深厚,这种情况下岂能强夺他人之子而为帝嗣,这不是存天理,灭人欲那一套吗?
在本心的呼唤下,夏言坚定地站在了朱厚熜这一方,只是他的性格过于刚正,与新党一方的许多人都走不到一起。
在眼下的新党中他还是孑然一身,身边并无多少支持者。
安抚好了张璁,朱厚熜说道,“朕与杨阁老商量了一下,决定于三日后,召开议礼,届时就全靠各位了!”
张璁、桂萼及夏言纷纷执礼道,“不敢,臣等必定竭力用心回报陛下!”
朱厚熜点了点头,对他们的表态很是满意。
这时,夏言站出来问道,“陛下,此次议礼臣等该以何为目标呢?”夏言可不是张璁那种愣头青,他毕竟是在朝里摸爬滚打了许多年,经验丰富。
议礼好议,但也不能太过,毕竟张太后还在宫里待着,要是惹恼了她,己方这艘小船恐怕浅水滩里都能翻船!
夏言这话才说完,张璁就不乐意了,他道,“自然是追尊兴献王为帝,加皇考之衔,并升袝太庙!”
杨廷和那帮人整天想着要把朱厚熜过继给孝宗皇帝,那我就直接追尊兴献王为帝,把他送到太庙里,如此一来,朱厚熜的皇帝位就是从他亲爹那里继承来的,看谁还有意见。
夏言脸皮抽了抽,这愣头青是真敢想啊,能追尊为帝就千难万难了,还想升袝太庙!
所谓的升袝太庙是指将兴献王的神牌放入供奉历代皇帝牌位的庙中,这对于大宗一系自然不是什么难事,皇帝和皇后都有这个资格,但问题是兴献王只是一个亲王啊!
亲王如何升袝太庙?
这几乎不可能,哪怕是追尊为帝之后也难办,这还牵扯到上庙号的问题,因为兴献王没当过一天皇帝!
如果真这么干,简直就是在与众多朝臣们为敌,和张太后彻底撕破脸。
夏言有些怀疑地看着张璁,心里琢磨着这愣头青是不是想在小皇帝面前露脸,故而瞎吹牛皮。
朱厚熜却没怀疑张璁的决心,因为历史上这家伙就是这么干的,只是那时嘉靖帝的地位还不够稳固,故而与杨廷和等人暂时妥协,后来嘉靖帝权力巩固后,既给自家老爹上了睿宗皇帝的庙号,还把他的牌位送到了太庙里。
由于明代祖制规定,太庙中只能供奉九位皇帝,这个时候正好满九位,嘉靖帝为了让自己的老爹能享受太庙供奉,可以说是动了一番脑筋,他先是把朱棣的庙号由明太宗改成了明成祖,然而按照亲近则祧(tiao)的礼制,把距离最远的明仁宗朱高炽的牌位移出了太庙。
这里心疼朱胖胖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