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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的宿客都已经睡着,龙二丫跟王五娘一同从小厨房出来。
二丫用袖口擦了擦嘴上的油脂,便将手上的珠光丢了出去。
五娘将一整盘烤鸡端给了三棍,三棍咽了咽口水,拿起鸡就啃上去。
二丫今天倒是不想去厢房,反正已经没什么好期待,却还是心存幻念。
她想直接去天号瞧瞧,低头看了下进食的三棍,于心不忍,忍着没把去厢房的苦差事给了他。
三人先去看了二十七房的客人,也谈不得是人,不过生前倒是个人,现在已是怨鬼孤魂。
房里是被施了术法,里头的鬼算是被困在这一方天地里。
二丫看了看白雾里头的梦境,嘴唇翕动道:“善恶有报。”
“走吧。”二丫手一挥,将白雾散去。
二丫虽喜食梦,可食的是七情六欲,对孽气深的鬼怨念,她可不食,搞不好便造反噬。
三人一直往三楼最里面行去,行一步,面前的路就多一步,目之所及,皆是空渊。
三棍先前只是将龙二丫给的那块贴在胸口前的木佩,记的那看熟的技法解开墙面的机关。
也只是将人送到门前罢了,还从未进过。
再行一步,走在前头的二丫,停了脚,手一挥,指间的珠光朝空中一点。
三棍蓦然一看。
一尊金光一闪,那有七丈高的金碧辉煌的大门立在眼前,匾上刻着天号二字
三棍觉得气派极了,他还从未见过金闪闪的大门,往门上嗅了嗅,舔了一口。
龙二丫见着,脸色瞬间就不好了。心里念叨着:都已经是成形的妖了,怎么还改不了兽性。
五娘感觉到胸前那木佩似有呼唤。
三棍本就是灵力低微的妖,根本控制不了木佩灵力,一时间被木佩吊在空中。
二丫伸出手,朝木佩轻轻一点。
木佩上的龙条纹便暗淡了下去,三棍恍惚了一下,一个没站稳,重重摔倒下来。
“得亏是胖了点。”二丫掩嘴笑了笑。
五娘心疼三棍,赶忙扶他起来。龙二丫将指间定向额头,三人便到了一间房子里头,里面虽然没有外头那样气派,可依旧掩盖不了里边的奢华。
龙二丫一向是喜欢逗三棍的,见着三棍那眼珠子直直的,又是一笑。
“二丫,莫要这样。”五娘夹在两人身边左右都不是。
五娘是见过世面的人,断不会像三棍那般,她也知晓,进来时,那大门不过是虚幻,心里透着呢,也知道那是逗三棍的。
二丫坐在凳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给五娘也倒了一杯茶,给三棍倒了一碗满的。
三棍从进来就一直在看里面的程设,口水咽了好几口,吐出舌头,吧嗒吧嗒的埋头喝水。
他渴了,也忘了理应端着碗喝才是。
三棍喝得打了个饱嗝,舌头挂在外面。
看得出来,他很高兴。
二丫将杯子放下,看了看三棍,笑了笑,将指尖的珠光丢向床上那女子。
手熟练的托着脑袋,随手一挥,一面半人高的铜镜便悬挂在空中。
镜面里有一个姑娘,跟床上那女子长得一样。
……
我摇摇晃晃的从枯叶中起来,想不起来这是在哪,我也不记得怎么成人形了,我依稀记得那风火着木,灵泉枯竭,而我树形枯朽…
日后我便在深林中独自一人,刚幻化人形后,我感觉体内灵力微弱,胸口处长了一颗会跳动的心,自己时常会饿会渴,会困会累。
林中下起了雨,我躲在树下,雨忽然停了,没有再下。我抬头想看天,却见那一人身着袈裟,手里拿了一串佛珠,眉目清朗,他见我看他,略微低了头,拿着佛珠念了句:“阿弥陀佛。”
我冲他浅笑,看着他那一双清澈的眸子和善到眼底,身子虽略显消瘦,可那衣袂飘飘,清薄的背影仿佛与天地相融,我感觉那人的心肺、身心,都缝入茫茫苍穹,唯有寒风朔朔攀附着人间。
心不停的跳动,似敲打着铜锤大鼓,繁乱着,自此坠入阿鼻地狱,无可救药。
他将身上的袈裟披在我身上,手里那伞留于我,拿着手上的佛珠念道着:“阿弥陀佛。”
他走了。
我穿着袈裟四处寻他,寻了半年,苦了半年。
一个好心媪妪见我可怜,替我换了寻常女子的衣裳,也告知我去寒山寺可一寻。
寒山寺里,我初见他,他依旧是那般眉目清朗,我偷偷化作一只小雀鸟,趴于他肩上。
他浅然一笑:“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他的笑淡然而又慈悲,激起我心中涟漪层层,直直的探进我心中最深处,盘了结。
我日日趴于他肩上,晨时诵经,见我睡了,他会将声音压低一点,每每用膳他会细细挑出软香一点的米食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