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菁华宫的人在宣王府坐了一个多时辰的冷板凳,最终连宣王的面都没见到,只能缩着脖子回宫复命。
丽妃气得当场砸了好多名贵摆设:“真是不孝!不孝至极!”
碧春原想安慰几句,外面跑进来一名小宫女,“娘娘,秦老夫人求见。”
丽妃面色微凝,碧春道:“老夫人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丽妃大抵猜到缘由,道:“请进来。”
秦老夫人年近古稀,近来又接连受到打击,气色十分不好,杵着拐杖进殿刚要行礼就被丽妃截住:“母亲,这里没有外人,您跟女儿还这么客气。”
秦老夫人漠然避开她的手,“娘娘贵为天子宠妃,老妇怎能失了礼数?”
丽妃沉了脸:“母亲非要这么跟女儿说话吗?”
秦老夫人抬起头来,一双浑浊的眼望着她:“你还记得我是你母亲吗?还记得自己姓秦吗?”
见势不好,碧春忙将宫中下人尽数遣了出去,自己去端了茶水来,对秦老夫人道:“老夫人,有什么事您坐下慢慢说,先喝点茶润润口吧。”
秦老夫人半个眼神都没分给她:“不必了,我不是来做客的,这些虚礼还是免了吧!”
丽妃拧起眉:“母亲,您究竟是什么意思?”
秦老夫人冷冷一笑:“你说我是什么意思?你自己做了什么事还需要我来提醒吗?我可真是没想到,自己生的女儿竟然是如此蛇蝎心肠!为了争权夺位,连自己的亲侄子都不放过!”
丽妃顿时明了,自己兄长是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
她便也懒得装了,甩手道:“既然母亲都已经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此事的确是我做的,母亲若是来兴师问罪的,大可不必,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权势斗争中总有流血牺牲,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而已。”
说罢,她径自回到贵妃椅上落座,连敷衍都变得多余:“母亲若只是为了这件事而来,那恕女儿不奉陪,您还是请回吧。”
秦老夫人被她一番言行举止刺得眼疼耳鸣,忍不住愤怒道:“你便当真没有半点内疚吗?”
丽妃淡淡道:“我该内疚吗?人都已经没了,我内疚就有用吗?反正母亲也已经决定站在兄长那边,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母亲的来意是什么不妨直说。”
秦老夫人被噎住,好半晌说不出话。
丽妃没了耐心,“母亲若是没事,就请回吧。”
秦老夫人这才冷声开口:“让握瑜娶婉仪过门吧,这是你亏欠你兄长的。”
丽妃眼中划过讽刺:“母亲还真是偏袒兄长偏袒得半点不掩饰,到底何来亏欠之说?您说我蛇蝎心肠,兄长便不是心狠手辣吗?您看不起我拿自己的侄儿去争权夺势,却纵容兄长对自己亲儿子的死视若无睹,甚至拿自己女儿的终身幸福去搏自己的前途,您还真是偏袒得让女儿无话可说。”
秦老夫人愤恨道:“此事究竟是谁先挑起的?你若是不这么做,你兄长用得着这么费尽心思吗?你当我愿意婉仪嫁给握瑜?他们可是嫡亲的堂兄妹!”
丽妃猛然站起身:“母亲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在我这里来说这些?他们是堂兄妹,如何能成亲?!兄长糊涂,您也跟着一起糊涂吗?!”
秦老夫人眼中凝起一团雾,起了泪花:“你逼我们走这一步,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你若还念着秦家这么多年对你死心塌地的情分,还念着我生养你一场,就答应下来!”
丽妃也跟着蓄起泪花:“若是我不答应呢?母亲待如何?”
秦老夫人落下泪来:“若是不答应,我只有将你做的丧尽天良的事昭告天下,请帝君还韫儿一个公道!”
丽妃讽笑着点头:“母亲真是好,拿对付宋家的那一招来对付我,真是好得很!”
秦老夫人闭上眼,不想去看她这般神情。
“母亲当真要这般逼我吗?”丽妃不死心地问。
秦老夫人紧咬着牙关不语,态度强硬执着。
丽妃扭开头,抬起头将泪意倒回去:“好,既然母亲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办,就依母亲!”
秦老夫人面容更加憔悴苍白了几分。
丽妃咬牙道:“碧春,送客!”
碧春忙上前,朝秦老夫人抬手恭请:“老夫人,请吧。”
秦老夫人颤抖着手,杵着拐杖离开,背影看上去,比来时更佝偻孱弱了几分。
碧春回来后,见丽妃坐在贵妃椅上,面无表情目光僵硬,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走上前,迟疑着问:“娘娘当真打算让殿下娶秦家姑娘?”
丽妃眸光一厉:“痴人说梦!”
碧春一愣:“那您方才答应老夫人?”
丽妃冷嘲道:“暂且稳住他们罢了,若是事情闹出去谁都不好看。”
碧春了然,又有些担忧:“若是最后他们算盘落空,当真与您撕破脸面如何是好?”
丽妃冷笑起来:“那又如何,宋嘉卉已死,死无对证的事谁能奈我何?秦家想以此来威胁我,既然他们不想让我好过,也别怪我不念旧情!”
碧春有些担忧道:“若是因此与秦家为敌,怕也是得不偿失。”
丽妃捏了捏额头:“秦家和梁家终是没得比,何况已经生了隔阂,保住梁家,总好过留下一个随时有可能反过来拿捏我的秦家!”
说罢,她神色突然一冷:“你去查一查,此事究竟是谁泄露出去的!”
碧春忙应下:“是。”
。
是夜,子桑绾在房中左等又等,也不见商迟回来,她便去问府中下人,结果得知他去了宋府找宋维桢,今夜多半是不回来了。
子桑绾心头怄了怄,这个人还真是,不就是揭穿了他的心思吗?用得着这么躲着!
她存了气,也懒得管他,自己先躺下准备睡了。
结果还没睡着清越便回来了。
子桑绾一翻身坐起来,睡意全无:“可是秦府有动静了?”
清越点头道:“秦大人从宫内回来不久,去见了秦老夫人,后来又见了秦姑娘,再后来,秦老夫人进宫去了菁华宫,秦大人先后见秦老夫人和秦姑娘都是单独见的,身边没留人,我们的人不好探听,但是后来秦姑娘不知为何竟然让人去买了锦缎回来,自己绣起了嫁衣。”
“绣嫁衣?”子桑绾稍微一讶。
清越道:“没错,而且此事是瞒着秦夫人做的,秦夫人近来都把自己关在房内不出来,没有人去她跟前提过。”
子桑绾陷入沉思,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绣起了嫁衣?也没听说秦婉仪与哪家议亲啊。
清越道:“会不会是秦家与哪家在私下议亲?”
子桑绾摇了摇头:“应当不是,你继续派人盯着秦府,重点盯着秦婉仪,秦大人行事谨慎不好探消息,秦婉仪却是个好下手的。”
“是。”
第二日,子桑绾起床后还是没见到商迟,一问才知道,他早朝后一出宫便又跟着宋维桢走了。
子桑绾一时好气又好笑,这个人还真是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己要躲着就算了,还非得透露点行踪让她知道。
既然他不好意思见她,那她也不去逼他,由着他去。